第14章 依赖

“听听听听,雪梨给你找的理由,和你自己说的,我听着都丢人,伤风败俗,不知廉耻。”李老爷继续发火,上前踹了李宝珠一脚,勃然大怒“人家救了你,你就说要嫁给人家,门朝哪里开不知道,名字不知道,你羞不羞啊,我就问你羞不羞。”

“你打死我吧,反正我找不到他,我也不打算活了。”李宝珠泪水连珠,哭着喊着。

“不要脸,多久不管教你,你越是无法无天的。管家,给我取皮鞭来,今天我就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礼义廉耻,省得你败坏门风。“

听到皮鞭,雪梨就觉得浑身的汗毛立了起来,那皮鞭她挨过一次,皮肉炸裂的痛感记忆犹新,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尝试。

“老爷,您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没有看好小姐,才让小姐遇到危险。”雪梨吓得脸色惨白,但还是去给李宝珠说情。

“等我收拾完她,就来收拾你,好好的小姐,被你说教成这样。”

雪梨还以为打了李宝珠就不打她了,结果老爷还是那样不讲理,索性一人担下:“老爷,就是我的错,你打我就别打小姐了,小姐她皮肉薄,打坏了会留疤的,但是我皮肉厚,就算留疤,只要不嫁人就没有人会发现,老爷,你就打我吧,别打小姐了。”

说道嫁人留疤这几个字,更加刺痛李老爷,拿起皮鞭,就朝李宝珠打去:“嫁人,她有什么脸嫁人,宋家好好的婚事,都被她搅黄了,我真是造孽,生了这么个孽障。”

一鞭子下去,李宝珠,只是痛苦的闷哼了一下,一点也没有求饶。

夏天穿得单薄,一鞭子下去,就看见李玉珠的后背沁出血来。

“夫人,救救小姐吧,她也是你的女儿啊!”在场的人里,除了雪梨,无一人帮李宝珠。

“老爷,你打错了人,应该打雪梨才对,都是她教导不周,宝珠才会做错事。”李夫人恶狠狠的看着雪梨。

李宝珠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眼眶通红,死死的看着李夫人:“毒妇,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怕你,你打死我算了,反正你后悔生下我,我也后悔有你这个爹。“

李宝珠还是李宝珠,这辈子都是不会变的,雪梨也顾不上许多,本能的扑过去,把李宝珠护在怀里。

很痛,但是怀里的人安全,便足够了,她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他们还在生气,但是就是看不得李宝珠受伤,很难过,为什么上一次不多安慰她,很伤心,为什么李宝珠生气不理人,她也跟着不理人。

“很痛,也很累,后背上火辣辣的,就像被浇了一盆热水。

大夫看见这次受伤的又是雪梨,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冒着风险说几句:“就算是丫鬟,也不能这样虐待啊,伤得那么深,就算好了,也会留疤的。”

“大夫,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治。”谁打的谁出钱,李老爷和挥鞭子时,一样的阔绰。

沉默半天没说话的大夫,开口说道:“这小丫头上次掉井里,这次又受伤,身体亏损太大,得给她补补,当然我也只是建议。”

“是是是,您刚才说她掉进井里,是怎么回事?”李老爷也是第一次听见这话,一脸的不可置信。

大夫左右看看,打起了官腔:“我也不清楚,反正有这么件事。”

大夫又交代了一些事,这才出门,李老爷觉得自己很多事都不清楚,于是问了身边的人,但小厮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

“唉,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老爷,我,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吧。”

李老爷看小厮的样子,像是不敢说,不是不知道的样子,但没放在心上,接着找了两个人问,还是这个样子。

好在遇到了谢世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愤怒之余,对李宝珠也多了一份亏欠,骂了李夫人一通,罚了梅兰姑姑银子买人参,这才和李宝珠冰释前嫌。

然而,李宝珠就是不认老爷,闹着要与老爷断绝关系,除非老爷休了李夫人。结果这一闹,雪梨又搬去了后院,李宝珠被李老爷禁足。

晚上,雪梨觉得房间有些凉,侧过头去看,房间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大大的开着,风呼呼的从外面吹来,身上因为受了伤,穿得单薄,稍微动弹,便觉得浑身像针扎一样的刺痛,已经过去三天,伤口已经慢慢在愈合,稍微动弹一下,皮肉便要裂开一般。

这三天过得天上地下,从昨天开始,雪梨的汤药变成了清水,她的三菜一汤变成了青菜米饭,这三天从人服侍,到被人遗忘,也就是一天之隔。

老爷不会来,下人才会这样,李宝珠被关了禁闭,更加没有人在意雪梨的死活。

勉强从床上下来,扯动后背的伤口,雪梨疼得快要昏死过去,她的腿打颤着,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走一步,喘三口气,慢慢挪到窗边,却发现窗户被人破坏,已经关不上了。

雪梨站在窗户边,看风吹着树左右晃着,完全只能受风的摆布,一时间悲从中来,也不知是窗外的雨水打进来,还是脸上的泪水滑下。

一晚上的风吹雨打,梅兰开心的来瞧雪梨,见窗户依旧开着,雪梨脸蛋和耳朵通红,心满意足的放下饭菜,朝雪梨慢慢走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雪梨睁开通红的双眼,看着梅兰:“是你开的窗户。”

“对,谁叫你告诉老爷,我推你下井的。”梅兰恶狠狠的,她不仅被骂了,还被罚了钱,心里更加的怨恨雪梨。

雪梨就知道是这样,原本昨晚她就觉得生活活不下去了,但是想到自己就这样下去,那这府里的人不知道怎么高兴,这是她死也不愿意看见的,就算是死,也要溅他们一身的血:“你这样对我,管家知道吗?”

“管家?”梅兰不明白。

“他不是喜欢你吗?”雪梨不确定,所以试探一下梅兰。

梅兰姑脸色变了,不思议的瞧着雪梨:“不知,你在乱说什么?”

“没有乱说。”雪梨看了一眼梅兰的飘带道,“我在后院,拾得一根辫子,是你的吧。”

梅兰抬眼,满脸慌张,连忙对雪梨说道:“什么辫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要不要,我跟老爷说说,让管家娶你。”

“胡说八道。”梅兰别过脸去。

“我只是觉得,你既然是有爱的人,就不应该这样对待我,省得管家说你恶毒,不愿意娶你。”雪梨表面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疑惑不已,梅兰的表情看不出和管家有什么私情。

梅兰依旧道:“管家和我清清白白,你在胡说,我就让老爷把你赶出府去。”

“好好好,我不说行了吧,只是我浑身疼得厉害,发烧有些糊涂了,便胡言乱语,姐姐还是给我弄一碗姜汤来,省得我在说些有的没的来。”雪梨说道,感觉梅兰对这件事的态度过于温和了,就像是知道她要开口似的。

梅兰顿了一下,看雪梨眼眶红红的,想了一下问道:“小姐知道这件事吗?”

“姐姐,我口渴。”雪梨轻轻咳了两下,这事李宝珠知道,但下人的事,李宝珠不会掺和也不在意,但是现在她一个人躺着,就怕遭遇不测,想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梅兰白了雪梨一眼说道:“等着。”

得益于威胁梅兰的这件事,雪梨喝看姜汤,感冒也好了许多,只是还有一点咳,别的雪梨是不敢求梅兰的,就怕她恼羞成怒暗地使坏,所以见好就收。

就这样又苟活了下来,雪梨能下床走了,只是动作不能太大,免得弄裂后背的伤口,一直在房间里,便渴望到阳光下。

磨蹭了半个时辰,雪梨才慢慢走出来,在院子里,看着明晃晃的太阳,眼睛却像蒙上一层薄雾,头脑发昏,四肢沉重,身体渐渐倾斜。

耳畔传来轻声呼唤,身体被接住没有摔在地上。

“先生,是你啊。”雪梨眼神游离的看着谢世章,被这样抱着,就想永远的依靠这结实的肩膀。

谢世章见她软软的躺在怀里,依靠着自己,左右看看,没有人,这才放心:“怎么在外面。”

“想出来晒晒太阳。”

谢世章稳住雪梨,让她和自己保持一点距离:“你身体还没好,小心在摔了,我扶你进去。”

“好。”

他们的速度很慢,谢世章没有一点不耐烦,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样亲密的接触,雪梨希望这条路长一些,谢世章在陪自己久一些,在让自己依靠一下。

生病这些天,也就谢世章来看过自己,雪梨很是感动,也有些依赖。

伺候雪梨坐好,谢世章就要给雪梨倒一些水,里面却是干的,已经许久没有水了。

“我去给你弄一点水。”

“不用了,我不渴。”雪梨回答,想要谢世章陪自己坐久一些。

“没事,你等一会,我就来。”

雪梨咬了咬嘴唇,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她现在十分的孤独,想要一个依靠。这几天的种种,让她想要离开李家,而谢世章的好,让她忍不住把生活的希望,投射在这个人的身上,她想要全身心的交付。

“谢先生,别走。”雪梨鼓动的心跳,使她的脸变得通红。

谢世章回头,看着雪梨炽热目光,让他慌张的难以适从。

“谢先生。”雪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句话,“需不需要一个丫头。”

雪梨把自己放得很低,她不想要名分,只想有个依靠。

面对雪梨突然的表白,谢世章慌慌张张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左顾右盼,抓耳挠腮,半天才说:“我去倒茶来。”

看着消失的身影,雪梨的眼神也变得暗淡起来,刚才太过冲动,现在放松下来,脑袋却是空空的,一阵失落的情绪填满她的胸腔。

听到脚步声,又让雪梨重新燃起希望,然而等看见来人,雪梨又被打回现实,她已经收到了谢世章无声的拒绝了。

梅兰拿着水壶咚的一下,放在桌子上,上面的盖子被震得飞起来,里面的水溅在雪梨的脸上:“别以为找到靠山,就可以乱说话,虽然老爷让小姐嫁给谢先生,但那也要等谢先生考取功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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