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百里昱章撇了一眼四周,缓缓上前一步,目光坚定:“父皇,儿臣以为,当下应即刻出兵东夷。”
他接着道:“东夷内乱,诸位皇子为争夺皇位各怀算计,其中,东夷大皇子狼子野心,倘若他即位,恐难安分守己,极可能对我朝不利,这是东夷二皇子托京中线人送来的密函,还望父皇过目。”
随后,百里昱章命人呈上一封密函。
武庆帝接过阅览一番,眉头赿蹙趆紧,思忖片刻说:“太子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百里昱章神情肃然,缓缓答道:“南校尉的阿母是东夷二皇子的阿姊,二皇子与长姐多年未见,如今见自己的侄女为救自己而来,这不仅能抚慰二皇子多年来的念亲之情,更能展现出大殷的诚意。”
百里昱章此话一出,殿中众人的神色微变,如今谁人不知安夷侯府风光无限,长子南砚洲是左骁卫大将军,长女南砚清手里握着盛京铁骑的兵符,重权之下,恐生二心。
刑部尚书冯许调侃道:“前段时日我便听闻太子与那南砚清来往甚密,看来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兵部尚书景崇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他们前方的安夷候轻声道“你低声些。”
大殿之内剑拨驽张,武庆帝坐在殿中一言不发,他冠前流珠,恰到好处地遮住脸上的阴影,让人难以窥探他此刻的神情。
百里昱章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态,不敢动弹半分。
殿内,众人皆缄默不语,毕竟谁都明白,此时若贸然行事,无异于触碰帝王逆鳞。
“皇上,臣有话说。”
忽然,有一道声音打破这诡异的平静,众人齐齐往同一方向望去,原来是礼部尚书李丛。
李丛走到百里昱章身旁大声驳道:“请陛下三思,无论这封密函内容如何?大殷万不可莽撞出兵,南方战事吃紧,现年各地的庄稼年谷不登,不久前闹过蝗灾,百姓无粟米充饥,何况东夷那贫瘠之地将士们跋山涉水,恐会水土不服,如此苛苦条件之下将士们如何有再战之力,依臣肤浅之见,现下应休养生息,巩固国本。”
武庆帝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爱卿所言极是。”
百里昱章原想在说些什么,但他瞧见父皇愉悦开怀之色,便不敢再说了,躬身行礼后,便退下了。
堂中再度哄闹一团,尤其是睿王一党更是唯恐,事小,时不时煽风点火。
睿王百里烜溯大声说:“这东夷就是一个边境小国掀不起多大风浪,一旦出兵讨划既是劳民又是伤财,皇兄切忽为了美色而耽误了国事。”
百里昱章抬头看他厉声道:“从何而来的美色?二弟别说笑了,只要大殷肯出兵助东夷二皇子登位,东夷自愿为附属国,并以两座城池,每年增加三成岁贡作为交换条件,出兵讨夷,于大殷利多弊少。”
百里烜溯与他直视笑道:“前些日子在皇兄寝宫偶然瞧见一副画,是一副美人图,说来倒是趣,那画像上的女子长得与南校尉颇为相似。”
就百里昱章那点心思,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瞧得出来,只是碍于他太子身份无人敢点破罢了,却不曾想被百里烜溯在大庭广众之下拆穿
百里昱章自觉挂不住脸,他面红耳赤指着百里烜溯的鼻子吼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百里烜溯贴到他的耳旁轻声道:“皇兄可别忘了,江待中府内还有位准太子妃。”
百里昱章瞬间噎住,仍指着百里烜溯一句都说不出来:“你……”
武庆帝见百里昱章与百里烜溯那毫无顾忌、肆意妄为的举动,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他的目光冰冷,缓缓在众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安夷候的身上沉声道:“安夷候,依你之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安夷候闻言揖首答话:“臣不敢妄言。”
“不敢?”他冷啍了一声:“安夷候可生了一个好女儿。”
安夷侯神色恭谨,微微欠身,垂首说道:“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小女向来安分守己,恪守本分,从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
武庆帝蓦然放声大笑,道:“爱卿,你慌什么。”
旋即又道:“南砚清平反叛军有功,立下赫赫功劳,今特封为四营统帅,你传我旨意,让她午后入宫领旨吧。”
安夷侯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是,臣领旨。”
周鹏满脸堆笑地朝着安夷侯贺喜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呀!你怎么反倒一脸愁容呢?我那不成器的小子啊,要是能有南丫头一半的出息,那可真是我周家祖坟冒了青烟啦!”
安夷侯轻叹一声,缓缓吐出四个字:“树大招风。”
周鹏轻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既来之则安之,思虑过多反而扰了心神。”
他微微点头:“但愿如此。”
……
“皇兄。”
吴王百里均景撞了一下百里昱章的肩膀说:“我听闻,东夷二皇子太昊崇禹与安夷侯夫人的额吉早亡,是安夷侯夫人将尚在襁褓的弟弟抚养至六岁,直到她和亲那年,这几十年来,安夷侯夫人始终惦记着她的弟弟,倘若你能在此时说服父皇派兵援助东夷二皇子,南砚清或许会对你另眼相看。”
百里昱章神色凝重,静静地聆听着他的话语,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他的心一横,似下定某种决心,陡然间,一声激昂的呼喊从他口中迸发而出。
“父皇,东夷二皇子愿增加三成朝贡,可见其诚意,东夷陷入危难之关只盼大殷相救,此事不容刻缓啊!”
武庆帝瞬间变脸,他将一叠奏本用力砸了过去咬牙切齿:“你竟敢再提?”
“砰”的一声。
众人目光转移,鲜血顺着百里昱章的轮廓滴落,奏本散落一地,离得最近的户部待郎跟着遭怏。户部待郎快速将奏本捡起重新整理成一叠往御前送去。
武庆帝身旁李公公接过他手中的奏本,没成想,户部待郎又从衣袖中拿出一本。
他忽然喊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武庆帝:“呈上来。”
李公公恭敬地再次从旁接过那奏本,双手将其呈递给端坐在龙椅上的武庆帝。
武庆帝看过参本,一声震慑朝堂:“大胆。”
大殿之上诡异般地安静,堂上众人纷纷低下头,恨不得把地盯出一个洞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火烧身。
赵王百里烜晔继续添油加火:“名册上详细记录太子贪墨滁州赈灾粮饷具体明细,以及牵涉滁州贪墨的官员名单。”
武庆帝望着眼前的百里昱章,只觉一股寒意直透心底:“太子,你太令朕失望了!”
百里昱章自幼便养在他的身边,其一举一动、性情脾性,他自以为了如指掌。武庆帝记得他这个儿子一向是胆小怯懦,为人行事谨慎,自从交予皇后教养之后,行事是越发荒唐了。
“父皇,儿臣冤枉。”百里昱章瘫倒在地,满脸是泪。
“皇上,”王太傅跪下替百里昱章求情:“太子殿下心思纯良,断然不会做出有损国本之事,定是有贼人污蔑。”
“是啊,太子他向来心性纯良,待人宽厚,定是有人构陷,请皇上明察。”杨霄满脸焦急地附和道。
武庆帝怒道:“够了,这白纸黑字难道也能作假,王汝之,朕把太子交予教导,你就是这么教他的,明日你不必上朝了,给朕回府好好反省。”
王汝之顿时没了声,众人面面相窥,没人再敢替太子求情,武庆帝下诏,太子禁足,命刑部待郎联合监察院彻查太子贪墨案。
……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