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来说说你的合作计划吧?”辛歌云竟然还有隐隐的期待,与仇敌合作着实还是头一回。
“身为姚家掌权者,有些不方便出面解决的人,还希望辛姑娘出手相助。”若不是见识过姚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话确实会吓辛歌云一跳。
“姚家家主,想杀什么作恶多端的人不行,何必借助我一个莽荒人的手来呢?”他们这群自诩“正派”的人,其中有不少腌臢手段她是知道的,但辛歌云就莫名想听听姚景会怎么为自己找理由。
姚景倒是没有犹豫,而是声音沉闷地说道:“灵修界安宁百年,产生了许多害群之马总是要清理一下的。”
害群之马?辛歌云内心嗤笑,最大的害群之马就是他姚景吧?难道最后他要自我了断吗?
当然,她没有再细问,而是问起了关乎她切身利益的事儿,“你帮你,我能得到什么?”
“为了同样的目的。”辛歌云抬眉凝视眼前的男子良久,二人都没有挑明,却好似都在不言中。
“希望到时候姚家主可不要心慈手软。”辛歌云最后提醒他,“还有,我们的合作只是暂时的。”
事先说好,到时候翻脸也不会显得太无情。
于是,一场有关灵修界和北域暗地里的合作在这座不起眼的冰院中达成了。
天一亮,几人便趁机赶回了薛家,并将北域接下来的阴谋与计划告知了薛兴桥,算是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危机。但北域不可能就此罢手,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而辛歌云还没等在薛家歇脚,便和孟非菡带着孟家子弟赶回了孟家。
“辛姐姐,这是我让人调查的当年经过黄龙道所有人的名单。”
孟非菡将名单交给辛歌云之时,辛歌云正拿着姚景送过来的“合作名单”,不能说毫无差别,只能说是高度相似。
不仅如此,姚景的名单甚至比孟非菡给他的那份儿还要多一些。
“他?怎么会?”辛歌云的视线注意到其中一个排在前面的名字,幻境中的疑惑逐渐有一种就要拨开迷雾的感觉。
察觉到辛歌云的疑问所在,孟非菡解释道:“这份名单是按照这些人经过的时间顺序列出来的,黄龙道虽是官道,但盛夏时节又正值暴雨将至,所以经过的人并非很多,查出来应当是准确的。”
“按照经过的时间顺序吗?”辛歌云喃喃重复道,眼神逐渐从不可置信到覆满了冰霜。
白玉般的手指将名单上那块小小的名字狠狠扣了下来,独留一个破碎的洞在纸上,皱皱巴巴的纸张被孤零零地撇落。
“非菡,再帮我查一下这些人目前的现状。”半晌,辛歌云冷静下来,仿佛并没有方才的情绪波动一般地说道。
孟非菡将名单捡起,黑洞处的名字她依稀还记得,好像是一个叫“姚尘”的人。
而另一边已经离开的辛歌云,不知道该如何真正平复自己现在的心情,自己年少时心动且心存愧疚了这么多年的人,有可能才是造成自己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这如何才能叫她接受?!
别的人她都可以一杀了之,但这件事她必须要弄个清楚!
灵修界安静太久了,何不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呢!
八月二十,丰辉城出了一件惊天血案,号称城内第二家族的郑家被满门屠戮,到了这一代本就人丁稀薄的郑家未留下一个活口,场面惨烈极了。
此事倒是没有让城内的百姓过于惊慌,大家纷纷猜测是仇家上门寻仇来了,毕竟城内城外的,郑许两家横行霸道多年,恶名在外,坏事也不少做的。
此事一出,倒是让许多人心中暗暗高兴了,只不过嘴上不敢说罢了,小害锄了,大害还在呢!
这件事当然是辛歌云连夜赶往丰辉城做的,她虽然没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但相信不出三日,各个城池的各大家族很快便会知晓究竟是谁动的手了。
既然敢做,辛歌云当然不怕这些家族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她最初来到灵修界想要的就是这种人人恐惧且混乱的效果!
那些长老一直嫌弃自己坐上灵主之位后行动过于保守,一点儿都不像莽荒人。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只有她关心的事,才能让她陷入癫狂。
而此时,辛歌云正扮作许家的侍女看着闹成一团的许家子弟们。
“爹,我就说,一个郑家被灭了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吗?!”一打扮华丽的男子不屑说道,对于许元龙这种行为很是不满。
“就是啊父亲,东郊的宴饮我还没来得及喝上第二杯呢,大好的时光浪费在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上,多不划算呐!”另一妆容艳丽的女子同样抱怨道。
紧接着是七嘴八舌的议论,从聚在这里时这样嘈杂的抱怨声就没有停下过,吵得许元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自己的儿女虽然多,但没一个有脑子像自己的,只顾着整日吃喝玩乐自己享受,唯一一个还能拿得出手的大儿子许冰海还惨死了,怎能让他放心将许家交给这样一群夯货!
最终,浑厚带着怒气的声音喝止了吵闹声,“都闭嘴!”
尽管有再多怨言,但父亲积蓄多年的威严终究是在那儿的,众子女停止了喧闹,一个个都正襟危坐地看向许元龙。
“郑家,一个在丰辉城仅次于我们许家的存在在一夜之间被灭,没有一个人逃出来,昨晚我们甚至没有收到一丝消息,今早有人发现我们才知晓的,你们说难道不值得警惕吗?!”许元龙恨铁不成钢地同他们解释,说到最后情急下重重拍向桌案。
屋内的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出了,确实,此次灭门惨案发生得太快了,又悄无声息,他们顺着许元龙所说确实想不出来郑家何时有这样强的仇敌了。他们常年在许家和许元龙的庇护下已经逐渐忘记了如何分析形势,如何趋利避害,竟真是找不出一个中用的来。
许元龙看着一屋子作鹌鹑状的子女,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脸色愈发阴沉。
有胆子大些的女儿唯唯诺诺地问道:“父亲,事已至此,既然大家都聚在这里了,不妨你跟大家说说这事儿究竟是谁做的?咱们究竟应该要怎么做?”
许元龙平复怒火,方才说道:“据说这次不是郑家的仇家干的,更像是北域莽荒人的手笔。”
“什么?北域莽荒人?”提到北域,顿时在众人中炸出一道道惊呼声。
“父亲,消息可准确?北域与我们和平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突然来丰辉城杀人,还专门杀了所有郑家人?!”总是有人不信的,不信危险就能离自己这么近!
“老祖宗已经去看过了,按照杀人手法来看,多半就是的,过几天姚家也会派人来。北域这次来的人不多,很有可能是像二十年前的那次一样。”许元龙叹气。
二十年前的那场来自北域莽荒人的劫难至今还历历在目,那时他还年轻,如今已是中年,没想到短暂的一生这样的大场面竟然要经历两次!
“几个蛮夷人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你们也太神经兮兮的了吧?”一个年级尚小的女孩儿满不在乎地说道。
“小棠你不懂,那种不知何时会突然出现在你以为防守得密不透风的院子中,随时会要了你的命的感觉是多么可怕!那时候我还小,但清楚地记得即使是在白天都没人敢在大街上瞎逛,就怕那个疯子突然从天而降取了自己的小命!”一个年长一些经历了那次惨祸的儿子解释道。
那叫“小棠”的女孩儿还是一脸懵懂,没有经历过,确实想象不出一个人而已,究竟能有多恐怖。
“没错,不是为父谨慎,而是确实需要提高警惕。既然昨晚是郑家出了事儿,就说明这个莽荒人还在丰辉城中,不得不防!从即刻起,你们就留在主家,这里有老祖宗庇佑,是最安全的。”许元龙交代道。
尽管众子女中有人有怨言,但小命要紧,还是选择忍下,遵从了许元龙的安排。
而他们口中谈论的“北域莽荒人”辛歌云正“恭恭敬敬”地立在许冰阳的身后,这位许家公子自从大哥死后确实变化很大,原本嚣张跋扈的性格在这次聚会中竟显得沉闷了许多,出了有其他兄弟姐妹过来搭话外,一句话都未曾再说过。
当然,这都不是辛歌云所关心的。许元龙在这样事关小命的事儿上上心得多,果然不出她所料,将所有子女都召回了许家。
如此,就省了她到处跑了。
辛歌云借着端酒的空档,从桌子末端走到主位旁,为许元龙斟满一杯酒。
许元龙一个眼神儿都未曾放在她身上,而是眉头紧蹙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辛歌云放下酒壶,笑容在脸上逐渐放大,但是引起了许元龙的注意。
怒气正没处撒的他怒斥道:“大胆贱婢!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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