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石的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景象甚至让他怀疑自己之前经历的风雪都是假象。
此时他正站在一条繁华的街上,身边人来人往,有说有笑,路边小商贩吆喝叫卖,真的好不热闹。但奇怪的是他的出现对那些人来说并无影响,甚至都没有人分给他一丝目光。
他推测这是幻境或是一处秘境。
若是幻境,那背后之人实力不容小觑,修为一定是在他之上;但若是秘境,那也是令人唏嘘,毕竟一般的秘境之中皆是飞禽走兽,像这样如人间界一般真实的秘境他也是头一回见。
既来之,则安之。
他定了定心神,决定先去找陆苕——自他睁开眼后就发现陆苕不见了。不管这秘境是何情况,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陆苕——也不知道陆苕被秘境带到哪去了。
沈长石沿着街道往前走,他在路上一连问了好几个人这是何处,但对方皆是笑而不语。
无奈之下,他放弃向人打听这个方法,而是一边走一边暗中观察周围事物。可是走了很久很久,他都没发现异常之处,这完全就是人间界的寻常街市啊!
继续向前走,迎面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女子,她身后跟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一看便知车主身份非比寻常。
“郎君可是在寻人?”女子虽是询问,但语气中却透露着肯定。
沈长石:“是,不知姑娘可曾见过一位白衣少年?他比我略矮一些,但长得很是好看。”
一想到陆苕长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心急模样,他就巴不得即刻闪现在陆苕身边。
女子恭敬道:“请郎君上车,届时自会寻到所念之人。”
“姑娘可是受人之托?可否告知贫道对方名讳?”沈长石又追问。
女子答:“待郎君到了地方,一切问题自会迎刃而解。”
沈长石见从女子口中问不出有价值的消息,复又思虑片刻,他自己一个人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对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跟着他们走,不管其目的如何,总比他独自一人方便,说不准陆苕真的在他们手上。
于是他便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平稳前行,沈长石端坐车内,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发现马车此刻竟是行于崎岖山路。
山路陡峭,又覆盖积雪,因此湿滑异常,寻常马车根本不可能上来,但这马车却如履平地,一路上一直平稳前行,连小的颠簸都没有,由此可见这绝非普通马车。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一下了马车,沈长石就看见一座建于山顶上的巍峨宫殿,整座宫殿依山而建,奇伟壮丽,就算是修真界最气势磅礴的昆仑无极殿与之相比都会逊色很多。站在山上俯视下方,入目皆是白雪,哪还有之前热闹的街市景象?
再回看宫门,硕大的门匾上赫然呈现着“神女宫”三字,见到这,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想——莫不是真有神女九凤?
“请随我来。”女子神情淡漠,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踏进了宫门,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沈长石能否跟上自己。
沈长石边走边看,宫殿虽大,但一路上除了前方领路的女子再没看见别人,甚至来时驾驭马车的人都消失不见。然而宫内景象却与外面截然不同。
行于宫道上,目之所及,皆是红花绿柳,清溪潺潺,鹿鸣呦呦,鸟雀啼鸣之美景,仿若人间仙境。任谁见到这雪山上的春光都不得不心有惊叹。
最后女子引着沈长石来到一间房门口,说:“郎君进去罢。”
说完便只身离去不再理会沈长石。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沈长石迈步进去,看到了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陆苕。
他急忙来到陆苕身边,一番查看后发现他只是睡着了,身上并无伤痕,魔神血也并未活跃。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意外。
这时,陆苕醒了。
“师尊,我们这是在哪?我记得我们先前是在一处雪山的山洞里,怎么现在......”陆苕说着从床上起身,他揉了揉太阳穴,有的事情他好像记不清了,比如他是怎么到的这里。
沈长石给他解释:“石门开后,我们便在此处了。这里应该是一处秘境。”
“秘境?那要如何出去?”陆苕说。
他看着周围的一切,感觉无比真实,很难让人将秘境之外的雪山与之联系到一起。
沈长石:“这个暂且不论,为师认为此处有伏羲琴的线索。”
话音刚落,之前离开的女子又来了。
“请两位郎君移步正殿,神女有话要说与二位。”
二人随女子来到正殿,此时殿中早已有人等候。
女子头挽飞仙髻,身着留仙裙,韶颜稚齿,仙姿佚貌,清冷卓绝。
见女子未开口说话,先是目光淡淡打量自己,而后又将眼神移到陆苕身上,注视的时间更久。
沈长石往前走了一小步,不动声色把陆苕挡在身后。
“贫道乃昆仑山沈长石,这是我的弟子陆苕。不知阁下是何人?带我们师徒二人来此地又有何意?”沈长石说。
女子移开目光,说:“本宫乃守护伏羲琴的神女九凤。我知你们师徒二人前来是为寻伏羲琴,不过伏羲琴可不是你们想拿就能拿走的。”
语气冷若寒霜,当真和这雪山相匹配。
连他们的目的都知道了,沈长石不得不更加小心应对:“敢问神女,我们要如何做才能拿到伏羲琴?”
九凤衣袖一挥,一琴一瑟便凭空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
“伏羲琴乃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亦是万琴之首,世间百音由此而生。”讲到这里,九凤话锋一转,说:“不知沈仙尊对驩兜了解多少?”
既然对方称自己“仙尊”,那就说明她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问世事。世人提及驩兜,皆是深恶痛绝之状,还会在其名之前加上“魔神”二字,或者直接称其“魔神”,连名字都省去。但九凤却直呼其名,面上非但不带半分憎恶之情,甚至还有一闪而过的惋惜之色,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万年前魔神驩兜挑起丹水之战,最终被白帝少昊封印。”沈长石概括地说。
九凤:“那你可知驩兜是为何成为魔神?”
“这......”沈长石迟疑道,“恕贫道不知。”时间已经过去万年之久,留存下来的史籍也是残缺不全,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就没有记载了,因此个中细节沈长石也不知道。
九凤:“驩兜曾是白帝少昊之徒。”
说者语气波澜不惊,听者内心却已是惊涛骇浪。
驩兜与少昊竟是师徒关系?这个消息仿佛晴天霹雳,任凭沈长石见过世间百态,此时也还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见师尊如此反应,陆苕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这个小动作自然没逃过九凤的眼睛。她不理会这个,又继续说了下去。
驩兜少时拜师于少昊,因其天赋超群,又古灵精怪,常使得少昊开怀大笑,所以在一众弟子中,他是最受少昊喜爱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驩兜渐渐长大,竟然对少昊暗生情愫。后来他向少昊表明心迹,原以为一腔热血换来的会是师尊的心意相通,却不曾想却是师尊对他的冷淡疏离。没过多久,就传来少昊婚讯的消息,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驩兜携带**判出师门,从此去向不明。
再次得知驩兜的消息,他却已成魔尊。
驩兜带领众妖魔在人界大杀四方,致使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少昊深知一切皆因自己而起,于是独自一人携带伏羲琴去寻驩兜,妄图以伏羲琴净化他的魔气。但彼时驩兜已经失去本心,只一颗魔心,哪能如此简单被琴音净化?天界诸神见少昊独木难支,纷纷下界帮忙。
一场大战,天界损兵折将,少昊不顾众人斩草要除根的声音,以自己的全部神力加之轩辕剑最终将驩兜封印于昆仑渊。
你虽叛出师门,可我却从未说过将你逐出师门。
这是少昊跟驩兜说的最后一句话。听了这话,驩兜不再反抗,任凭少昊将自己封印于那无尽深渊。
一场大战下来,死的死伤的伤,少昊心想,若他当年在听完驩兜剖心之言后不是一味地逃避,而是向他一样勇敢说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了?他们会不会拥有一个美好的的结局?
封印了驩兜,少昊又凭着最后一口气来到极北之地的姑灌山,这样常年积雪,终年严寒的地方,最适合他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长眠于此了。
他寻了一处山洞,在洞中一路刻下巴蛇的符号——那时驩兜的真身。随后又给伏羲琴下了一道禁制——只有至情之音方能引伏羲琴现世。
最后,少昊用自己的身躯幻化成一处秘境,也就是现在沈陆二人所在之处。
听完故事,沈长石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手上传来温度他才如梦方醒——那是陆苕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他对陆苕微微一笑,反握回去捏了捏陆苕手心,告诉他自己没事,让他不用担心。
“所以神女是想让我们师徒二人弹奏出那至情之音?”沈长石问。他觉得这个条件未免太简单了些,虽然他平日为人低调不喜卖弄,但是他原身可是凤凰,作为百鸟之首,天生就有很强的音律感,弹奏个乐曲更是不在话下。至于陆苕,以他的天分,相信也能很快学会弹奏。想到这里,沈长石有一点后悔,当初一直想着教小徒弟修炼,却没想着教他琴棋书画这些君子高雅之趣。要是教了小徒弟弹琴,说不定他们能更快得到伏羲琴。
不过沈长石从来都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过去的事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他更关注的是现在和未来。既然之前没教过小徒弟弹琴,那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教一教罢。
九凤:“没错,不过需得是你们二人合奏出至情之音。二位可在宫中任意行走,若是想下山也无不可,只管随意。”说罢便离开了。
看着面前的瑶琴,沈长石抚上琴弦,轻轻一拨,便发出清脆之声。
“瑶琴与锦瑟,你想学哪一个?”沈长石转身问陆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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