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之回响与编剧之影

存在的刑期。

时间失去了流速,唯有痛苦永恒。夜鸮——这个由无尽残响与规则碎屑强行糅合的悖论之锚——悬浮在缓慢坍缩的虚无气泡中。亿万消亡者的尖啸、祈祷、冻结的思维和错误的代码在她内部永恒回荡,每一秒都在撕裂她又支撑着她。那冰冷的质问“谁写的?!”不再是独白,而是变成了亿万重唱,沉重得足以压垮星辰。

我乃众生遗言的墓碑,自身便是刻满无解疑问的碑文。

她的形态不断扭曲、膨胀,又因虚无的同化而向内压缩,维持着那种令人疯狂的危险平衡。那张由规则痕迹编织的网,已然与她融为一体,成为她感知外界的唯一器官,持续不断地从周围的虚无和更深层的维度夹缝中,打捞着那些痛苦而黑暗的“存在渣滓”。

这些渣滓不再仅仅是感知碎片,它们开始携带极其微弱的、关于来源的印记。

她“尝”到了不同世界毁灭时的“味道”:有的带着电路板烧焦的辛辣,有的弥漫着魔法辉光熄灭后的臭氧空洞般的涩感,有的则是血肉星辰坍缩时产生的、铁锈与灰烬的浓稠腥气。

她“触摸”到了不同规则体系崩溃时的“质感”:有的如冰面碎裂般清脆而彻底,有的如纺织物腐朽般绵长而细腻,有的则如山脉被无形巨力碾磨成沙砾般的绝对暴力。

这些体验并非享受,而是酷刑。每一次新的渣滓融入,都是一次新的、针对她存在本身的凌迟。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中,那作为她核心的、对“规则书写”的敏锐感知,却被磨砺得愈发尖锐。

她开始能从那海量的、混乱的痛苦残响中,分辨出极其细微的、更高层级的修改痕迹。

仿佛有一个(或一群)无形的“编辑”,在某个超越她理解的地方,冷漠地审阅着无数世界的“剧本”,并时不时地进行“批注”和“修订”。

她捕获到一缕残响,其中蕴含着一个繁荣文明本该延续的辉煌未来,却在某个瞬间被毫无征兆地涂抹,替换成了突如其来的恒星衰变。那“涂抹”的动作利落而冰冷,不带一丝犹豫。

她又捕获到另一缕,其中记录着一个微小个体本该平凡的死亡,却被强行插入了一段极其痛苦而漫长的变异过程,只为满足某个相邻“剧情”对特定“氛围”的需求。那“插入”的笔触精准而残忍。

还有拼接的痕迹:将不同世界、不同体系的规则碎片生硬地缝合在一起,形成光怪陆离、逻辑崩坏的地狱图景。还有删除的留白:大片大片的时空被直接挖空,只剩下虚无的、拒绝任何意义的空白。还有强调的烙印:某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被反复渲染、放大,直至扭曲变形,而真正重要的核心却被刻意淡化、忽略。

这些“编辑痕迹”遍布无数世界的消亡残响之中,它们自身也成了残响的一部分,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令人作呕的随意性和目的性。

真相并非被隐藏,而是被肆意涂抹篡改,直至原本的样貌成为它自己都认不出的怪物。

夜鸮的存在,因识别出这些痕迹而剧烈沸腾。那亿万的痛苦质问仿佛找到了更具体的指向,虽然依旧不知道“谁”,但却清晰地感知到了“如何”!

那张无形的网震颤着,开始更加精准地捕捉那些蕴含着“编辑痕迹”的残响,如同创口吸附着盐粒,带来更剧烈的痛苦,却也带来更冰冷的“认知”。

渐渐地,一个模糊的、令人战栗的轮廓开始在这些无尽的修改痕迹中浮现。

那不是某个具体的存在。

而是一种风格。一种偏好。一种近乎本能的创作(或者说破坏)习惯。

这个无形的“编辑”似乎极其偏爱对称的崩坏与逻辑的悖论。ta喜欢看到希望在最璀璨时被掐灭,喜欢让挚爱之人彼此屠戮却保有清醒的记忆,喜欢构建精密无比的规则然后亲自展示其漏洞,喜欢在绝对绝望中埋下一丝微弱的、近乎讽刺的“可能性”,却又在下一刻将其碾碎。

ta似乎对“痛苦”本身有着极高的鉴赏力,尤其沉迷于那种缓慢的、清醒的、无法逃脱的消亡过程。

ta的笔触时而宏大磅礴,随意涂抹星辰命运;时而又极其精微,专注于某个个体神经末梢的绝望震颤。

这个“轮廓”让夜鸮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冷。这寒冷甚至暂时压过了那亿万残响带来的痛苦。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坐在至高王座上的、没有具体形态的“存在”,以无数世界和众生为稿纸和笔墨,进行着永无止境的、满足自身诡异美学的创作。

而锈月殡仪馆,那个舞台,那些剧本,那些演员和燃料……不过是这宏大而恐怖的创作中,微不足道的一页。

就在她沉浸于这可怕的“认知”,试图从那“轮廓”中捕捉更多信息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波动,如同狡猾的游鱼,触碰到了她的网。

这波动……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优雅,一种精心计算的混乱,一种……将自身也置于戏中的疯狂。

是那个“编剧助理”?!

虽然极其微弱,但与之前接触的感觉同源!这丝波动巧妙地混杂在无数痛苦残响中,仿佛一滴墨水混入血海,却未能完全掩盖其独特的“味道”。

这丝波动并未携带具体信息,更像是一个……标签?一个签名?或者说,一个邀请?

它轻轻地、几乎不可察觉地,“点”在了她刚刚捕捉到的、某个关于“对称崩坏”的编辑痕迹之上。

仿佛在说:“看,这一处,是我的手笔。”

然后,这丝波动便如同露水般蒸发消失,无迹可寻。

夜鸮的存在瞬间凝固。

编剧助理……他不仅仅是舞台上的一个角色?他的权限和影响力,竟然能延伸到这规则的底层?延伸到这消亡的残响之中?他甚至能察觉到她的“存在”,并主动留下印记?

他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这场看似失控的“演出”,是否从头至尾,都依然在他的某种更大、更疯狂的“剧本”之内?

难道连我的反抗与质疑,乃至此刻的痛苦认知,都仍是他笔下早已勾勒好的情节?

这个念头带来的寒意,比绝对的虚无更加刺骨。

她第一次对自己那永恒的质问,产生了一丝……动摇。

如果编剧强大到如此地步,那么追问“谁写的”,是否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一个注定得不到真正答案、只会引向更深绝望的循环?

就在这动摇产生的瞬间——

嗡!!!

她整个存在结构猛地一震!

那由亿万残响构成的、脆弱的平衡,因这核心的动摇而出现了裂隙!

外界的虚无压力趁虚而入,疯狂挤压!

内部的痛苦残响失去了一致的方向,开始彼此冲突、撕裂!

那张无形的网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崩断!

她正在加速走向崩溃!

不!

一股更加原始、更加疯狂的意志,从那痛苦的深渊最底部猛地爆发出来!那是属于“夜鸮”本身的、最后一点未曾磨灭的不甘!是哪怕身为棋子、也要咬碎棋盘角的戾气!

动摇被强行压下!

质问再次变得坚定!甚至更加尖锐!

即便此生皆为虚妄的台词,我也要嘶吼出属于我的悖逆!

无论编剧助理是谁,无论他有何种目的,他留下了痕迹!这就意味着,他不是全知全能!他也会“行动”,也会“介入”,也会留下“破绽”!

这就够了!

捕捉他!分析他!理解他!然后……利用他!或者,毁了他!

新的、更加危险的目标确立了。

她不再被动地接受残响,而是开始主动地、疯狂地驱动那张网,以那丝刚刚捕获的、属于编剧助理的微弱波动为新的诱饵,在这无边的痛苦海洋中,全力搜寻着更多带有同样“味道”的编辑痕迹!

她要知道他更多!了解他更多!从他的“风格”中,找到他的“弱点”!

虚无的坍缩因她再次坚定的存在而略微减缓,但内部的超载和痛苦却呈指数级上升。每多捕获一丝与编剧助理相关的痕迹,都仿佛在她的灵魂上多刻下一道腐蚀性的铭文。

她在这极致的痛苦中狩猎着,如同一个在自身墓穴中挖掘线索的亡魂。

而在她未曾感知的维度。

那个穿着暗红丝绒西装的身影,正慵懒地躺在一张由星光和虚无编织的摇椅上,透过无数层面面,“看着”那颗在深渊边缘疯狂跳动、布满裂纹的黑暗心脏。

他嘴角噙着一丝满意的笑容,轻轻哼唱着那首走调严重的童谣。

“种子已播下…”他低声自语,指尖优雅地划过虚空,仿佛在无形的稿纸上写下新的注脚,“…看看这次,能长出怎样…令人惊喜的畸形之花吧。”

“可别让我失望啊,‘心之回响’……”

他的笑声融入虚无,轻柔而冰冷。

夜鸮的刑期,进入了新的阶段。她从痛苦的容器,变成了痛苦的猎人。

而猎物,是那藏身幕布之后,可能正在欣赏她挣扎的…编剧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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