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给白云度上一层金色,云间有金缕的光线从缝隙中迸出来,又被风吹散。
苏舜钦坐在那里,用手支着下颌,静静地看着金光慢慢褪色,最后天空变得晦暗。
榻月在他对面,安静地与他看着同一片景色。直到手上的杯子没有拿稳,“哐当”一声掉在桌上。
榻月慌忙地处理了桌上的水渍,一抬头,苏舜钦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我们玩个游戏吧。”苏舜钦说着起身,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今日早就备好的酒。
榻月笑:“你知道我酒量很好。”
苏舜钦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看起来只有我吃亏。”
榻月笑:“我建议回听水楼玩这个,否则你喝醉了我可不想背你回去。”
“将来事情特别多的时候,你可能得处理到深夜,还是每天都回听水楼吗?”
榻月若有所思:“也不是不可以。”
“偶尔在这里宿一晚嘛。”苏舜钦笑。
“什么游戏?”榻月只问。
“我们彼此提问,一人一个问题,可以说真话,也可以说假话,等游戏结束,撒了多少谎,就喝多少杯酒。”苏舜钦道。
“好啊,谁先来?”
苏舜钦往旁边的棋盘上抓了几颗棋子,道:“猜猜我手里的棋子是奇数还是偶数,猜对了你先,猜错了我先。”
榻月难得使了个心眼子,紧紧看着苏舜钦的眼睛,希望从他那双狐狸般狡猾却又装作小鹿般清纯的眼睛里看出破绽。
“偶……”榻月故意拖长了声调,直到苏舜钦的眼睛笑得眯起来,榻月猛地改口:“奇数。”
苏舜钦道:“你明明已经说了偶数。”
“我没说。”榻月笑着凑上去:“你是想耍无赖吗?”
“那你确定是奇数喽?”
“确定。”
苏舜钦这才打开手,两颗棋子,是偶数。
榻月笑骂:“你这老狐狸。”
“你也太好骗了。”苏舜钦笑,“不过也不怪你,没有人能和我玩心眼子,尤其是女人。”
榻月往后一坐,大有认命了的感觉:“好啦好啦,你问吧。”
“你的师父教过你剑法?”苏舜钦问。
“没有。师父的剑法不传于我,说是师父,其实更像是养父,养我到十六岁便把我赶下了山。”榻月回道。
“到你了。”苏舜钦笑。
“你为什么教我剑法?”
“因为世道艰险,我希望你有防身的本领。”苏舜钦笑,这个问题正中下怀:“一个爱你的师父,怎么会不教你剑法就把你赶下山呢?”
“也许师父在看着我,所以我一路平安来到了长安。”榻月在这里钻了空子,苏舜钦那一句分明是反问,她却当做提问回答了。于是她获得了下一个提问:“你喜欢唱戏多一点还是弹琴多一点?”
苏舜钦思索片刻,最后点点头:“不好说,不过在别人面前做戏的时间比弹琴的时间要多得多。”
“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算一杯哦。”榻月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
“好。”苏舜钦答应了,而后又道:“你没有进过书院,只有你师父教你,所以你在遇见我之前完全不懂人情世故。”
说完这个,苏舜钦还贴心的低声补了一句:“没事,我会教你的。”
呼出的热气落在榻月露出的肩颈处,颇为暧昧。
“一半一半。”榻月回答。
苏舜钦:“什么一半一半?”
“这是第二个问题哦。”榻月笑,“你喜欢喝茶多一点还是喝酒多一点?”
“喝的酒比茶多。”苏舜钦道,“刚才的问题,什么一半一半?”
“我进过书院,但本事都是师父教的。”榻月说,“你之前说过哥哥也在长安,为什么他从没来找过你?”
“他来找我那天,一定是要杀了我。如此,你还希望他来找我吗?”
“不希望。”榻月再次钻空子把这个当做提问了,而后问道:“那你为什么每年都要回淮州等他?”
“不知道。”苏舜钦说着垂下眼睛,“我也不知道原因呢,只好自罚一杯了。”
说着已经仰头喝了一杯温好的酒,苏舜钦喝酒很容易上脸,只是一杯酒脸颊就有些泛红,但是却又能喝很多酒。
“你来长安是你师父的安排?”苏舜钦终于到了要结束的时候,抛出了这个问题。
“是。”榻月坦白道。
苏舜钦没想到她居然会承认,还没来得及提问。榻月已经提出了下一个问题:“你喜欢女孩们欣赏或爱慕的目光,但你并不喜欢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你只是喜欢这种目光。”
“对。”苏舜钦说完,继续问道:“为什么来长安。”
榻月狡黠一笑:“因为听说长安气候很好适合居住就来了,天南终年积雪,剑南常年下雨,都不是好住的地方。”
苏舜钦的期待落空了,他以为“天南一剑”的徒弟来到这里,至少是带着什么目的。
“好了,游戏结束,喝酒。”苏舜钦道。
苏舜钦自己一杯接一杯,榻月却不为所动,目光对上的那一刹,榻月早有准备般笑道:“我没有说谎,一个都没有。”
苏舜钦一愣,但自己似乎一句实话都没有,只能喝酒。
榻月打趣道:“酒蒙子。”
苏舜钦没有回答,外面月亮早已升起,天色已经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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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从皇宫传出消息。西岭的马帮带来了一种铁石,据说是东方镜锻剑喜欢用的材料,十分罕见。
榻月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找到苏舜钦。
苏舜钦优哉游哉地吃着厨子新做的茶点,伴着去年的白芽茶,颇为惬意。
“你知道他们这一回要赚大的,所以才会刺激我接待他们?”榻月问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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