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雨季来得早了很多,钱塘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气温也低得出奇。我听药房里的小伙计说,湖州发了大水,庄稼都毁了。
洪涝大灾之后,常有疫病……我筹备了些药材和物资,带了个小伙计前往湖州。临行前,姜嬷嬷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知道她的担心,我这一去,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前朝长公主”这五个字可能会要了我的性命。但我真心想去,因为这是我三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我活着还有意义。
姜嬷嬷知道我的心意,只背了个包裹,登上了我后面的马车……
湖州一行比我想象的艰难。洪涝毁了数万亩良田,饥民遍野……吃不到粮食的身体又如何能抵抗住连绵的寒雨。伤寒已经肆虐了数个村庄,我带来的药很快就见底了。
我一边组织当地的医者隔离病患,一边联系着周边乡镇找药和粮食。但我只是一个钱塘县的小大夫,人微言轻,跑了半月有余也毫无进展。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湖州来了一位姓韩的商人,他带了我需要的所有物资,一样不差,比例也和我想要的一模一样,就如同神兵天降一般。
他说他叫韩楚,了解到湖州的灾情,便托商界的朋友筹了一些药材和物资,至于为什么这么齐全,他说也是他的朋友们提供的。
他朋友倒是懂得多,连我在太医院没写完的《伤寒温疫实录》都看到了……我没有拆穿他,毕竟治病才是最紧要的。
有了韩楚送来的药品、物资和人力,湖州的状况好了不少。他让他手下的人听我调遣,他自己也总来问我还有什么需要他去做的。
有的时候他看我忙得没空理他,便去准备一些轻食放到我的桌边,或者帮我换一壶新茶。
湖州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之后,我便准备离开。韩楚说他要去趟梁康,正好顺路送我。姜嬷嬷不肯,偷偷和我说,韩楚的五官生得深邃,鼻峰偏高,可能是羌人。
其实他的样貌在羌人中是柔美的。他确实五官深邃,但下颌线条却比羌人更柔和,要说他是齐人,也说的过去。
我安抚了一下姜嬷嬷,说我早就是一个死人了,不如随兴而活。更何况那个韩楚的马车里铺的可是狐皮垫子,不坐白不坐……
就这样我们坐着豪华马车回了钱塘。韩楚临走前给我了一块羊纹玉佩,说如果日后我有需要,可以去任意一间水月阁,凭这块玉佩来寻他,他定会鼎力相助。
水月阁是从兴庆九年开始出现的,做酒楼生意。
水月阁总是会推出很多新奇的点子,比如西域的杂耍团来表演、邀请南楚的苗寨女子来跳舞等等。凭着这些话题水月阁吸引了不少客人。
闯出了名堂之后,水月阁迅速开始在全国各地开分店,竟是在短短一年之内摇身变成了东齐最火的酒楼。
看着韩楚给我的羊纹玉佩,我才意识到,水月阁酒楼生意的背后是情报生意……原来,东齐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是西边那些狼们眼里的肥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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