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的烛火在穿堂风里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守观老道的尸身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木板上,颈后一道浅疤赫然在目,原本应该存在的赤蝎刺青,如今只剩下模糊不清的轮廓,像是被岁月侵蚀得只剩残影。夜不收神色冷峻,缓缓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株看似普通的 “引毒草”,动作娴熟地将其揉碎,轻轻撒在老道口鼻处。刹那间,草药表面泛起诡异的淡紫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是‘梦甜香’。” 夜不收语气笃定,声音清冷如冰,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老道的指甲,又从腰间摸出一根银针,精准地刺入指甲缝里的残留物。只见银针尖瞬间变黑,如同被墨汁浸染一般,“还有这个 —— 冰魄草的汁液,这草只长在京郊寒潭边,那里地势险峻,寻常人根本采不到。” 她一边分析,一边在心里暗自思索着这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
“你倒懂些门道。” 一道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声突然从门口传来,伴随着 “咚” 的一声,一个药箱被随意地扔在地上。夜不收浑身紧绷,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姑娘站在那里。那姑娘束着高高的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腰间挂着个刻有 “药” 字的银铃,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作响,手中还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
“你是谁?” 夜不收警惕地摸向腰间的银针,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对方。她敏锐地察觉到,这姑娘身上虽然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却隐隐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该我问你才对。” 青衫姑娘挑眉,眼神中满是挑衅,短剑直指夜不收,语气带着几分戏谑,“青天白日闯停尸房,还动尸身证物,是玄机子的人?” 话音未落,她手腕轻转,短剑如毒蛇出洞般刺到夜不收眼前。
夜不收反应极快,侧身敏捷地避开,同时袖中银针如流星般飞出。然而,青衫姑娘早有防备,用剑鞘轻轻一挡,便将银针打落。两人在窄□□仄的停尸房里展开激烈交手。青衫姑娘的剑法灵动飘逸,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几分药影阁独有的韵味;夜不收则身法诡谲多变,如同鬼魅一般,每一招都精准地贴着对方要害,却又恰到好处地留了几分余地,似乎并不想伤了对方性命。
“等等!” 青衫姑娘突然娇喝一声,收剑而立。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夜不收腰间的令牌上 —— 那是一块黑木制成的令牌,上面刻着 “夜行阁” 三个古朴的大字,边缘还缺了个角,仿佛诉说着曾经的故事。她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摸出自己腰间的令牌,竟是一模一样的款式,只是上面刻的是 “药影阁”。
“你是药影阁的人?” 夜不收也停下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记得师父曾提起过,药影阁是夜行阁的分支,专司医毒之道,在江湖上颇有名望。
“苏清欢,追着冰魄草失窃案来的。” 青衫姑娘咧嘴一笑,那笑容灿烂如阳光,瞬间驱散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大大咧咧地凑过来,拍了拍夜不收的肩,语气中满是钦佩,“你就是最近闹得京城沸沸扬扬的‘夜不收’?早听说你本事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夜不收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发愣,刚要开口回应,就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急匆匆地提着医箱进来。那男子眉眼温润如玉,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殿下,我带了‘透骨针’与‘验毒棉’,可……” 他话没说完,目光就落在苏清欢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苏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陆军医!” 苏清欢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拉着他到尸身前,语速极快地说道,“你看,老道指甲缝里有冰魄草汁液,这草性寒,沾肤会留青痕,寻常解毒药根本解不了,得用‘醒心花’配‘龙胆草’才行。”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老道的指甲,眼神中满是期待。
陆衍之轻轻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用验毒棉擦了擦老道的指甲。片刻后,棉片果然泛起淡淡的青色。他微微点头,语气沉稳:“苏姑娘说得对,冰魄草只在寒潭生长,且需用特制的银镰采摘,否则会染毒。” 他抬眼看向夜不收,语气温和有礼,“姑娘方才用‘引毒草’验毒,手法倒是独特,不知师从何处?”
“家师已故,只教过些江湖验毒的法子。” 夜不收神色一黯,避开了对方的目光。她指了指老道颈后的疤,强行转移话题,“这刺青是被薄刃刮的,看痕迹像是东宫侍卫用的短刀。”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就在这时,君铄大步走进来,目光如炬,在苏清欢与陆衍之身上扫过:“苏姑娘是药影阁传人,陆军医是军中最好的解毒医官,正好,明日我们去京郊寒潭查冰魄草的线索,你们同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苏清欢立刻兴奋地应下,还不忘拉着陆衍之的袖子,撒娇道:“正好!我还没见过寒潭长什么样,陆军医你可得多教我些辨认毒草的法子!”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陆衍之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点头答应。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苏清欢沾了尘土的袖口上,犹豫片刻,默默从医箱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夜不收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玉佩,那是师父留给她的遗物,承载着无数回忆。她忽然觉得,这趟合作,或许比她预想的要有趣得多。
烛火再次剧烈摇曳,停尸房里的阴冷似乎也被这几人的交谈驱散了几分,竟悄悄漫进了几分暖意。然而,在京郊寒潭边的阴影里,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王府的方向,手中的银镰泛着森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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