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风波,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一圈圈荡开,终至朝堂,乃至边关。皇后崔欢安静候的东风,无需她亲自去引,自有那恰到好处的“巧合”送来。
她选中了刚入宫不久、家世不俗又心思相对单纯的林贵人。林贵人本就和兰妃同居一宫,当时一同入选,如今却是天差地别,况且兰妃很是得宠,更显得林贵人失宠落魄,偶尔皇帝想起她时还被兰妃施计把皇上请走,因此听了几个小丫头私下嚼舌根说兰妃是用了阴损法子才如此得宠,也因此报应在了无法生育上。
几日后,她拜访兰妃,借口更衣,由宫人引至偏殿等候。偏巧,那日负责给兰妃请平安脉的太医正在外间与兰妃的心腹大宫女低声交代注意事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帘后“等候”的林贵人听清一二:
“……娘娘玉体并无大碍,只是……唉,有些事非药石所能及。陛下关切,特意吩咐太医院,务必要以娘娘凤体为重,子嗣之事……暂且不急……”
“陛下的吩咐?”宫女的声音带着惊讶。
“嘘……慎言。总之,按之前的方子调理便是,万不可让娘娘知晓,徒增烦恼……”
帘后的林贵人心中巨震,瞬间明白了所有!原来是陛下!是陛下根本不让兰妃有孕!她不敢久留,匆匆回到兰妃殿中,正瞧见兰妃在喝安胎药,言语中又炫耀自己得皇上宠爱。
她挑了皇上留宿兰妃宫中的第二天,兰妃正喝着皇上赏赐的安胎药,“你以为皇上多宠爱你,快看看你喝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吧!”
很快,一条用楚王府秘法加密的密信,带着被背叛的怒火与绝嗣的屈辱,悄无声息地送出了宫禁,以最快的速度驰往东北。
几乎同时,另一张网也已借着“东风”撒下。在崔家隐晦的助力下,苏家大伯“意外”地搭上了楚王在京中的暗线。两边一拍即合,各有盘算……
消息如同雪片般飞入宫中御案。西北苏擎苍态度日益强硬,奏折中已带质问之意;东北楚王则频频调动兵马,以“秋狩”为名行演练之实,其上书的语气也愈发不恭。
皇帝萧景琰被这东西夹击的局势搅得焦头烂额,他一面要设法安抚苏擎苍,一面要警惕楚王的异动,还要应对朝中因此事而起的纷争。他怀疑过皇后在此事中的作用,毕竟受益最大的是她。可查来查去,仪妃与太子妃的冲突证据确凿,皇后处罚合乎宫规;兰妃之事更是隐秘,消息是从林贵人泄露出去的,线索到了林贵人那里似乎就断了,林贵人自己也只是一副无意发现的惶恐模样。一切看起来都像是阴差阳错的巧合,或是苏家、楚王府自己嗅到了危险而做出的过激反应。
“难道……真是朕多心了?”皇帝揉着刺痛的太阳穴,望着殿外沉沉的夜色,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他自以为掌控一切,却发现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越是挣扎,缠得越紧。
凤仪宫中,皇后听着心腹禀报皇帝的窘境与调查的徒劳,唇角微扬,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陛下,这东风,臣妾为您借来了。”她低声自语,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翡翠念珠,“就不知您这把龙椅,在这东西风夹击之下,还能否坐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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