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他去书房忙工作上的事,要投的论文得做最后的修改,给本科生上课的课件要检查,哦,还有个医学网站的约稿,编辑说了好些天了,他一直拖着没写完,还有刚下载的文献……
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找到一点没做完的,接下来就会发现一堆待办事项,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幸好他也有足够多的耐心,能够耐着性子将这些事一样样按照deadline的先后顺序排好队,慢慢做完。
忙到近晚上十一点,他看看时间,停下来揉了两下眼睛,起身去洗漱。
洗头的时候听见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响,担心是病房的电话,连忙关水出去接电话。
“你好,何……”
自报家门还没结束,他就看见镜子里倒映的赤/裸着的身体,以及震惊到无语并且茫然无措的脸孔。
“……你说什么?”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对面,“木木,你再说一遍,你在哪儿?”
打电话来的不是病房,也不是其他什么人,而是穆秋吟。
她什么时候有的自己的电话号码?难道没删?
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穆秋吟让他去接她,还是去……
“派出所,石桥路这边的派出所。”穆秋吟的声音隔着电话听起来有些恍惚,不是特别真切,但却又透着一丝心虚,“我、我把人给……打了……”
何酌修:“……”
好好好,我刚才真的没听错,你是让我去派出所接你:)
他忍不住直呼好家伙,问她:“你怎么去到派出所的?跟谁打架了?”
穆秋吟似乎有些语塞,好一会儿没说话,半天才说:“电话里跟你说不清楚,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再找同事来……打扰你了,不好……”
话没说完,就被何酌修一口打断:“你再等等,我洗完澡就过去接你。”
穆秋吟微微一愣,松了口气,哦的应了声,听起来老老实实。
何酌修却担心她害怕,要挂电话的时候,还说了句:“别怕,没事的木木。”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柔和,穆秋吟心里的委屈顿时就溢了出来,变成包在眼眶里的眼泪,和哽咽的声音。
她不敢说话,怕被他听见,嗯了声便匆匆挂断电话。
然后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只一下,手背就被打湿了。
值班的民警同志给她倒了杯水,问她:“通知家里人了么?”
她道了声谢,点点头,“……我朋友一会儿就过来。”
“那就再等等,有什么需要的跟我们说。”值班民警交代了句,又去忙别的事了。
何酌修再也顾不上什么享受沐浴带来的放松了,迅速洗了个战斗澡,头发擦到半干就抓上钥匙匆匆出门。
他不知道穆秋吟为什么会和人发生冲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会了打架,但他想,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对方惹怒了她。
她并不是不能讲理的人,如果不是忍无可忍,她不可能诉诸武力。
车子穿过昏黄街灯笼罩的马路,风驰电掣般没入远处的黑暗,花了近半个小时,才找到穆秋吟说的位于石桥路的街道派出所。
停好车,他大步上了阶梯,电子感应门应声而开,他看见穆秋吟正坐在大厅右边靠墙的不锈钢排椅上,旁边是一盆高大葱郁的盆栽。
值班的民警同志在接待报案的群众,她垂着头,安静乖巧的躲在盆栽的阴影里,整排椅子只坐了她一个,灯光在她身上落下影子,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孤零零的。
有些小心翼翼,也有些可怜兮兮,何酌修的心猛地一揪。
“木木。”
穆秋吟等得都快要睡着了,终于听见何酌修的声音,立刻睁大眼睛抬起头来。
下意识的抱怨:“你怎么现在才来!”
说完一愣,才反应过来已经不是从前,顿时面露尴尬,讷讷的道歉:“对不起,我……”
“没事。”何酌修摇摇头,走到她面前,站定了问她,“是我来晚了,等了这么久,还好吧?”
穆秋吟仰起头,看见他逆着光的脸孔上布满的关切,柔和又温暖,连目光都是透着淡淡的歉意和安抚的,她顿时心里一酸。
看她只是顷刻之间,眼睛就湿了,泛着晶亮的水光,何酌修便知道她一定是受了委屈。
他仿佛看到了高三毕业那时候,刚知道父母早就离婚了那天的穆秋吟,坐在他打工的奶茶店门口,垂头丧气的,周身萦绕着悲伤的气息。
像是一只被人丢了的小奶狗,或者是小奶猫,跟周围热闹的客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横竖也不赶时间,他干脆在旁边坐下,问她:“能不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穆秋吟往另一边的盆栽靠了靠,抿着嘴唇说:“……我把人打了,头都打破了。”
说完抓抓耳朵,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我的力气这么大……不过警察同志都说我是自卫的,我没有错。”
说到最后又变成了为自己辩解,嘴巴翘起来,有点委屈的样子。
这几句根本没到能将事情说清楚的地步,何酌修却已经听得心头发紧,觉得脑子被重重打了一拳,差点就要眼冒金星。
自卫……她打了人,却还是被定性为自卫,说明什么?
说明是她被人欺负在先,所以她才会忍无可忍的进行回击!
何酌修一阵胆寒,恐惧和忧虑瞬间压过因为多年未见产生的生疏,也模糊了他们本该恪守的界限,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把抓住穆秋吟的胳膊。
强行将拉到自己面前,扳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碰你哪里了,有没有事?”
穆秋吟一愣,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愣愣的被他摆弄着。
想说自己没事,却听到他颤抖的声音,不由得一顿。
重新又觉得委屈起来,声音也变得软绵绵的,“……没有事啦,就是有点被吓到了,我有点害怕……怕我是防卫过当要赔钱。”
她说完这句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生气起来,大声道:“我一毛钱都不想给他们!”
何酌修闻言一愣:“……啊、他们?你、你一个人打了人家一群啊?”
这合理吗?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木木吗?
何医生:快跟大家说,你出的是正经国!
木木:???
何医生:不然大家以为你去混社会去了,不然怎么会打架?
木木:……我板砖呢?(东张西望)(找到板砖)(拿在手里掂两下)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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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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