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裴烬已经很让她头疼,怎么何奚也跟着奇怪起来……
回到围场,荣黎不再理会他们,先去见了小皇帝,同他解释了这一日夜发生的事,在讲述的时候故意模糊了自己和裴烬共处一夜的事。
小皇帝好哄,只关心她是否平安,她不多追问旁的。
安抚好皇弟后,荣黎回到营帐。
召集自己身边的侍卫,同他们细致地讲述了自己失踪的经过。
“公主是疑心有人故意暗害?”
荣黎摩挲着掌心的箭头,“无论野马群的出现是不是意外,这劣质的箭头都值得去细察一番。究竟是有人贪腐,还是针对本宫的暗害,必须要有个定论。”
“属下得令。”
侍卫们出去后,何奚才撩开帐帘走了进来,将茶水奉到她面前。
“公主,此事关乎公主安危,为何不交给我调查?”方才等候在营帐外多少听了几句,他从不质疑公主的决策,但话到嘴边,便忍不住问出了口。
荣黎收起箭头,接过他奉来的茶。
“营地就这么大范围,人进人出都有管控,查起来不算难。倒是你,一向好脾气,怎么见了裴烬就变得古怪起来了?”
何奚低语:“裴大将军是外臣,不该在公主近侧。他没有自知之明,我只是提醒他。”
听罢,荣黎笑了一声。
自是裴烬不懂官场中的亲疏远近,礼仪廉耻,没有自知之明,才会安然接受她的邀请,陪侍在她左右。
她本想借此点破他的粗鄙,顺便趁着人在近侧,寻个机会抓住他的错处,好贬他的官,哪想到危急时刻,会是他救了她一命。
这会儿,她不好说裴烬的不是,只能告诉何奚:“他是个武将,又没念过几年书,你何必跟他置气。”
何奚的眼神温和下来,“我不会让公主为难。”
荣黎点点头,又道:“你为了我的事进来围场,如今我已无事,你还是早些回户部去吧,公事耽误不得。”
何奚想了又想,答应下来。
送走何奚,荣黎已无心再去狩猎,看着营地中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他们来去如常,似乎她失踪的事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这很合她的意,有些事在没有定论前传的太广,只会节外生枝,引起恐慌。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还有个人,她得去见一见——
荣黎走进裴烬帐中时,他正在地上做俯卧撑,一只手背在腰后,呼吸平缓,额头不见有汗,似乎只是以此消遣。
见她进来,裴烬立马站起来行礼。
“不知公主驾临,臣失礼了。”
荣黎抬手放过,转去坐到桌边,闲聊般提起:“昨日你救了本宫,本宫理应嘉奖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她是真不知道该给他点什么。
金银太俗,特权不能给,官职也升无可升,至于美女仆婢……想到前世所见的裴府下人,男子居多,仅有的女子也多是老幼,似乎他对美色并不感兴趣。
自己不了解他的喜好,正好借这个机会问一问。
裴烬往她旁边一站,“只要是公主的赏赐,臣都不胜欢喜。”
青年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在阴影中,荣黎微微抬眸,侧目看他,气势不落下风。
“正是因为本宫不知该赏你些什么,所以才要问问你的心意。”
在她的注视下,裴烬不得不去思考,尽快给个回话,他眼神转了又转,最后却说:“这一时,臣还真想不出什么,不如……”
他拉长语调,故作神秘道:“公主将这次的赏赐先留着,等到臣何时有想要的恩典了,再跟您要。”
闻言,荣黎轻笑。
他倒会讨巧,避开了正面的提问,还将这份赏赐变成了她欠他的人情——赏赐归赏赐,她个人的私情可不能与其他的事混为一谈。
“这会儿不要,以后再开口,本宫就不一定能答应了。”
“是臣自己做的选择,到时若公主真不愿答应,臣也不会有半分怨念。”
既然他如此干脆,荣黎只好遂了他的心意,“就按你说的办。”
“谢公主。”裴烬拱手行礼。
荣黎微微一转头就与他低垂下的视线相撞。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眸,她不由得心尖一颤,兀自想起昨夜盖在自己身上的衣物,他手心的温度和那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她定了定神,转开视线,“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但本宫还是提醒你一句,昨日发生的事,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要分清楚。”
裴烬沉下声音,“事关公主清誉,臣不会妄言。”
他的态度很端正,无论怎么看都挑不出错来。荣黎本也不愿借此事发挥,随意提醒了他几句便离开了。
两天后。
侍卫前来回禀,“事情已经查清,口供物证皆在此,请公主过目。”
另外两个侍卫分别将物证和口供呈送到她面前,荣黎拿起口供细细查阅,看到一半,幕后黑手的身份已然清晰。
“是他……”她有点意外,也没有太意外。
这上面记录着兵器库的看守被人收买,在值守夜班的时候与人里应外合偷偷调换了一小部分羽箭,正是专供给她使用的那一批。
收买看守人的,是张家的仆从,据他所言,是张泰对那日在人前受辱之事心怀怨恨、蓄意报复才在她的箭上动手脚,又在林中牵引起一群野马,故意给她制造麻烦。
张泰愚蠢无能,这她是知道的。
他一向仗着与皇族有亲在外招摇,竟有这个胆子害她,着实令她意外。
“要不要去拿人,还请公主定夺。”
“去。”荣黎很快做出决定,“拿住人后不要在围场中弄出动静,围猎结束还有一天,不要惊动陛下,直接将人扭送去刑部。”
“是,属下这就去。”
——
围猎结束后,荣黎回到了公主府。
尽管狩猎的天数不多,一部分猎物在围场中已经分着吃了,她在回到府上时,依旧带回来不少东西。
兽皮、兽角和新鲜的兽肉各自分成几份,尽数赏赐给了政绩颇优的官员。
她拿起一张狐狸皮在何奚身上比划,满意道:“这两张狐狸皮毛色最好,和陛下赏赐的那匹软绸一起做成两张大氅,一张给你,另一张就拿给龚玉。”
何奚张开手臂让她比划,微笑说:“龚玉前天回府来,还惦记着公主在围场里,猜想你会带些什么回来。”
想到龚玉那静不下来的性子,荣黎欢心道:“既然她惦记本宫,便将这些鹿茸拿给她吧。”
何奚看了一眼桌上,该送该赏赐的都已经拿走了,只剩下这些鹿茸。
“公主……是不是忘了太后?”他好意提醒。
荣黎听在耳中,兴趣却不高,只说:“太后她看不上这些。”
何奚走到她身边,柔声劝说:“再过几日便是太后寿辰,太后看不看得上是她的事,公主送几件过去,也算是一份心意。”
“不必再说了。”荣黎不想再说下去,叫桑桑把狐狸皮拿了下去。
不多时,前院的侍女来禀报,“公主,太后身边的公公来传召您进宫去。”
闻言,荣黎脸上最后一点喜色也消失了。
听说是太后召见,何奚看到荣黎的反应,神情也跟着紧张起来,问侍女,“来人没说是为什么?”
侍女摇摇头。
“太后寿宴将至,许是请您过去商谈寿宴的事宜。”何奚尽力缓和当下僵硬的气氛,安抚她,“我与公主同去。”
没等荣黎答应,侍女又小声说:“来传话的公公说,只请公主一个人,旁人就是去了也进不得宫门。”
荣黎冷着脸抻了抻袖口。
“看来太后有话要单独对我说,桑桑跟我去,你留在府中等我。”
“好。”何奚缓缓应声,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太后的传召来的准时,她刚回府不过一刻,宫里就派人来传召,就像是提前准备好了要见她,掐着点儿派人过来。
趁着坐马车进宫的时间,荣黎简短的闭目休憩了一会儿。
康宁宫中。
太后慵懒的坐在软榻上,在她下跪行大礼时,摆手屏退了屋里伺候的宫人。
荣黎行完礼起身,“不知母后传召儿臣所为何事?”
不到四十的女人丰满富态,衣着华贵,眉目间风韵犹存,并未正眼瞧她,只抬手点了点桌上的一沓画像,晃的手腕上一排金手钏叮当作响。
“哀家挑选了几个才貌双全的男子,有世家出身也有翰林和朝中新臣,你过来挑挑有没有看得上眼,母后为你安排见上一面。”
荣黎没有上前,拱手婉拒:“多谢母后费心,只是皇弟登基不久,朝廷未稳,儿臣还不想为儿女私情分心。”
“你不想分心,哀家却不能不为自己的女儿着想。”太后冷了话语,翻着白眼来瞥了她一眼。
“母后,儿臣真的没有那个心思。”
“没有心思?你可知外头如今都在传什么?”太后皱眉瞪过来,咬牙切齿道,“长公主与大将军宿在野外,共处一夜,男的外衫不见踪影,女的,裙子都被撕破了!”
话音落罢,桌上果盘里的橘子被丢到她裙子上,咕噜咕噜滚到一旁。
荣黎站在原地,面无表情,“这些话是谁跟母后说的?”
太后冷哼一声,“都城里上至公候,下至平民都在议论此事,哪还用得着旁人来说给哀家听。”
“哀家看你也不用费那么多心思在朝政上,尽早选个驸马成家,朝野上的事自有他们文臣武将替皇帝分忧,你这个做姐姐的,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婚事吧。”
回回来康宁宫都要听上好几遍训话,告诫她婚配为重,朝政为次,一遍又一遍 。
荣黎无奈又厌烦。
她深吸一口气,硬气的怼了回去。
“母后这样着急儿臣的婚事,又为流言苦恼不休,干脆儿臣就嫁给大将军,正好解了母后的忧虑,成全您的慈母之心。”
“不可!”太后猛的坐直了身子,神情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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