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淮和江霓在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去了一次水族馆。
这次约会是温舒淮临时起意的,她在看短视频的时候刷到了水族馆的广告,点进去链接就是门票售卖通道,立马就下了单。
只是她们没想到,这地方全是孩子。
这可真是一个生育大国啊。
温舒淮和江霓在人群中险些被挤散,江霓牵着她的手,两人融化在深蓝色的暗光里。
“你小时候来过这里吗?”温舒淮问江霓。
江霓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来过,但是没有进来过,只是站在大门口看。”
海市的水族馆很有名,许多家庭甚至特意从外省带着孩子来这里游玩。
江霓小时候也来过,跟着何姐。
何姐本身想着带她进去偷东西,据说海底世界不仅人多,黑灯瞎火的最容易得手,到了门口却被昂贵的门票给生生劝退了。
“咱就在门口看看吧,一样的。”
“你不是去过海边吗,这里面就是把海里的鱼都抓进大鱼缸里去,给没去过海边的小孩儿看。”
小江霓点点头,她抓着栏杆,看着其他小朋友兴高采烈地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往大门里走去。
这么多年过去,水族馆还和她当年来时一样,门口有一处巨大的海豚顶球的喷泉池。
小江霓站在水族馆门口看了很久,太阳越来越晒,何姐逐渐失去了耐心。她扯着她的手臂要带她离开。
小江霓尝试为自己争取了一下:她抓紧栏杆,怎么都不肯松手。
她好想进去看看。
她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音乐声,还有小孩子的欢呼声。好像是海豚表演开始了。
或许何姐会对她心软一次呢。
就一次。
何姐那天很生气,这是江霓第一次在外面不听她的话。
何姐凶狠地扯着江霓的头发,在海洋馆门口,在所有快乐的家庭面前,把她踢倒在地上打得鼻子出血。
那是江霓小时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这个地方。
后来,即使何姐死了,江霓也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钱,她也不想再去了。
当时她才几岁呢?她也不知道。
趁着江霓发怔的空当,温舒淮拉着她的手臂带着走进了海底隧道。
这里和电影里看到的海底隧道不太一样。
江霓以为海底隧道是很大很大的,实际上站在隧道里,她却觉得这条隧道很短很短,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可能对小朋友而言是很大的,她错过了观赏海底隧道的最佳年纪。
她不由得看向温舒淮。
温舒淮正举着手机,拍摄一条从头顶游过的鳐鱼。
温舒淮一直都很喜欢海洋馆。
以前在港城的时候,她最快乐的事就是去海洋公园玩。
看到温舒淮这么开心,江霓的心也跟着松软下来。她护着温舒淮从一群小孩子中走出去,进入了白鲸馆。
白鲸馆人很多。
海市的白鲸以喜欢捉弄小孩子而闻名,许多游客都慕名而来。
温舒淮和江霓站在远处,看了好一会儿,她们准备离开时,被一个小姑娘拦住了去路。
“漂亮阿姨!你能帮我们拍一张照吗?”
温舒淮来不及说什么,小朋友就把一个小相机塞进她的手里。
温舒淮半蹲下来,给这群吵吵闹闹的小孩子拍了几张大合照。
现场过于混乱,江霓在一边试图维持秩序,耳边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一个小妹妹拉着江霓说:“阿姨,我也帮你们拍一张合照吧。”
温舒淮和江霓被这群孩子拥在中间,温舒淮把手机交给了其中一个小孩,小孩招呼其他小朋友一起向后退去,给她们让出了一片干净的位置。
温舒淮和江霓站在一起,背景是看热闹的白鲸,两人都有点懵。
“姐姐,你俩抱一下或者亲一下吧。这么站着实在是太……”
太傻了。
一群小孩儿七嘴八舌地指挥着她俩。
“黑衣服的姐姐把蓝衣服的姐姐抱起来行不行?”
“或者牵手吧。”
“牵着手转圈圈!”
江霓有些害羞地搂住了温舒淮,迅速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小朋友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姐姐,亲太快了!刚刚好像没拍到,再亲一下吧!”
“再来一下!”
这一次,温舒淮红着脸转身回亲了江霓。
两人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从白鲸馆离开,温舒淮拿着手机,翻看刚刚的小摄影师给她们拍的合照。
有全身的,有半身的,还有一段视频。
“你说,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恋人?”
温舒淮笑得甜蜜可爱,她好奇地问江霓。
怎么看出来的,好神奇。
爱仿佛是一种生命体,在她和她身上共生,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江霓也感到很神奇。
都说恋人之间会有亲密的磁场,原来真的能被看出来。
这照片拍得很好,温舒淮把照片都给江霓发了一份,她把其中一张换成了头像。
“你以前,你都不跟我拍合照。”温舒淮忽然记仇地说道。
“导致我们那个阶段都没有纪念意义的照片。”
江霓笑而不语,她知道她说的是她们刚认识时的事情。
“那以后补上。”
“怎么补!我都多大了,你都多大了。那个阶段过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不会。我一直记得你当时的样子,你也一直记得我的样子,怎么会没有呢。”
“可是我不像你记性那么好。我不够聪明,很容易忘记。”温舒淮有点难过地说。
她还是感到很遗憾。
温舒淮在水母展馆看了很久。
她一直都想养水母,可是这东西似乎很难活,容易养死。
江霓和她在海边曾经捉到过几只,养在了矿泉水瓶子里。
然而等到第二天醒来就死光了。
她们从此不再碰这些脆弱敏感的小生物,只在水族馆里看看就挺好,强行占为己有只会造成不必要的死亡。
终于看见了洗手间。
江霓沿着指示往进走,温舒淮懒得在门口等她,自己先一步去极地馆转悠。
江霓一进去就傻了。
这人多得都排到喜马拉雅山去了。
温舒淮喜欢小企鹅,看上去毛茸茸的很是可爱。她拿着手机对准其中一只,咔咔就是拍。
身边的女孩子都在惊呼好可爱。
陆宇成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企鹅展馆的气温很低,温舒淮隔着玻璃,远远和他对视。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看着他大大方方朝着自己挥手,随后向自己走来。
她仿佛被冰冻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
他走到她身边,一把搂住了她:“妹妹,好久不见。”
“你在这里做什么。”温舒淮试图挣脱,他的力气很大,在路人眼里,她的愤怒就像是情侣之间的争吵,不值得被关注。
“海市是我的家啊,我回家不是很正常吗。”
“你跟踪我?”
“没有啊,我难道不能来海洋馆吗。”
“你们两个今天是出来约会的吗,看上去好甜蜜呀,我好羡慕。”
“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是想着既然碰上了,就过来和你打个招呼。”
“陆宇成,我警告你,离江霓远一点。”温舒淮下意识向洗手间的方向看去,江霓还没回来。
“我和她都不认识,还要怎么离远点。”陆宇成笑着说。
企鹅馆的灯很昏暗,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温舒淮没想到陆宇成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突然出手。
他用手掌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力道很大,带着极大的恨意。
温舒淮被他的力道按在地上,她被逼着跪坐在角落里,绝望地以为自己可能要死了。
陆宇成最知道怎么折磨她。
小时候的阴影全都一股脑地涌出来,她感到手脚无力,目光也变得涣散。
“温舒淮,六年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
陆宇成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你信不信,六年前我能送她去坐牢,六年后我还能再让她体验一次生不如死的痛苦。”
温舒淮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滚落。
“温舒淮,我这条烂命也就这样了,但你记住,你欠我的必须还回来。”
她不知道陆宇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有好心人以为她低血糖晕倒了,试图扶她起来,她声音颤抖地和身边人说谢谢。
江霓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温舒淮在极地馆的角落看着玻璃里的小企鹅流泪。
“你怎么了。”她伸手把温舒淮搂在怀里,着急忙慌地开始在口袋里找纸巾。
“没事。就是……就是觉得今天出来玩很幸福。”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你了呢。”江霓心疼地搂住她往人群外走去。
“有人欺负我的话你会怎么样。”温舒淮的声音带着鼻音。
“我自然是要找个机会狠狠教训他。”
“江霓。”
“嗯。”
“我当年可能做错了事。”
我不该让他活着。
都怪我。
温舒淮给江霓在纪念品商店买了一只小白鲸玩偶。
她觉得江霓和小白鲸很像,很顽皮,很机灵,很可爱。
江霓给她买了一只很大的水母抱枕,这抱枕摸起来手感很好,温舒淮嫌麻烦不想拿,江霓就帮她拎着。
在水族馆的出口处,每个小朋友都可以得到一只免费水母。江霓本来也想领,被温舒淮拦住了。
“养不活,不许养。”
江霓悻悻地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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