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深青怎么说,于欣阳就怎么做。
她只听姐姐的话。
姐姐不让她继续去饭店大堂跳舞,她就不跳了。
多大点儿事。
什么事都不如姐姐重要。
只是,一时之间没了收入,于欣阳在心底还是感到很不安。
饭店老板一直在压榨她的劳动,给她开不合理的酬劳,她心里都有数。
谁让她现在不能说话呢。
一个正常人现如今都不好找工作,更何况她不能说话。
她有许多很现实的问题:不在饭店继续跳舞,下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就没了着落。
那她该怎么办呢。
罢了。
先不想这些。
柳深青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走一步算一步,她本身也没打算一直留在宁城。
两人在热气腾腾的餐馆吃完麻辣烫,柳深青却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她大概是要留在宁城过年了。
于欣阳这个情况,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白天于欣阳还没醒,她就查了有关失语症的病因和相关治疗方案。
于欣阳的问题和小鹤当年的问题症状相似,病因却完全不一样。
柳深青又查询了国内相关领域的医生,最好的医疗资源自然是集中在京市和沪市。她想过完年带小姑娘去挂个专家号看看,尽她所能来帮她把心理上的病治疗好。
“我白天帮你去问过医生了,你要住院一周。”
“你现在的住所是哪里?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去拿点换洗的衣服。”
这不是疑问句。
柳深青已经在兜里揣着于欣阳的家门钥匙了。
于欣阳和柳深青回到病房,打算用手机把小区地址发给柳深青。
她的出租屋里其实什么也没有。
换洗的衣服也只有一两套。
那个小屋子家徒四壁,姐姐看了以后肯定又要说她了。
她犹豫着想着这话要怎么说,手机开机,消息接连不断地跳出来。
其中一条特别醒目,让于欣阳瞬间睁大了眼睛。
于雪梅要来宁城了。
跨年夜,温舒淮在小院儿里点燃了一小堆篝火。
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独自坐在火边烤棉花糖。
仙城和她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大冬天的,竟然下起了雨。
温舒淮很是郁闷。
天气预报明明说的是今天有雪,怎么变成雨了。
只是小雨,她的小火堆没过一会儿就被雨水打湿,火焰慢慢熄灭了。
她拿着打火机试图再拯救一下,打火机也打不着火了。
小猫泥泥坐在房子里,隔着玻璃门静静注视着她。
现在是冬天,整个小院儿还保持着萧瑟的景象。
院内枯草丛生,灰尘满地。
温舒淮打算等到春天再好好打理。
小猫和她搬过来之后,小院没封顶,她没敢让小猫在院里玩,生怕小猫会顺着栅栏出去跑丢。
这种小院特别适合年纪大的人或者是腿脚不方便的小偷来居住。
温舒淮到目前为止只收拾出了一间房,房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床垫铺在地上。
她总是提不起兴致。
她想,等到春天再说吧。
冬天就应该什么都不做,人的精神和身体都进入冬眠状态。
这小院附近是个被承包的度假村,再往山上走就是更高一级的度假山庄,快递只能送到度假村的快递驿站。温舒淮给自己买了一辆滑板车,每天踩着小滑板车去两公里以外的地方取快递,倒也不觉得太远。
她为新年准备了很多东西。
她买了一箱酒,还准备了各种零食和糖。
有冷冻的肉类,泡面,以及速食披萨和汉堡。
这地方距离市区太偏远,点不到外卖。
温舒淮被迫开始给自己做饭。
她本以为做饭挺复杂的,但回想起江霓做饭的样子,又好像很简单。
江霓做饭很干净,无论是切菜还是炒菜,都是一边做饭一边清理,温舒淮现在才知道这有多难。
她在y国都没能动手做菜,在仙城却愣是给自己做出了番茄炒蛋。
火堆灭了,温舒淮闷闷地回到房子里,小猫泥泥跟着她一起,一人一猫躺在床垫上,听着远方传来阵阵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声音。
温舒淮拉上窗帘,一眼都不想看。
烟花再多再美,都不是她的烟花。
温舒淮抱着平板,登录了她一直在玩的闯关的小游戏。
她一整个秋天都没再玩游戏,太多事情要忙,太多事情要处理,平板电脑没电了她都不知道。
刚一上线,系统就送给她好多生命值和小礼物,生怕她会把游戏卸载。
温舒淮注意到右下角有个加好友的通知,她点进去,对方的名字是一段系统自动生成的数字,头像是一只奶牛猫。
温舒淮通过了。
对方给她发来一个小蛋糕的表情。
温舒淮想了想,回复了对方一个小香槟。
两人都没再说话。
温舒淮发现,加了好友之后,可以和好友一起共同通关。
小奶牛跟着温舒淮进入她的关卡,两人默契地连续通关,温舒淮发现对方很厉害,不由得想要发点什么感谢大神带我飞之类的话。
她太菜了。
虽然只是个小游戏,但她水平这么菜,恐怕对方以后不会再带她一起玩了。
温舒淮主动给对方发了一句:“你好厉害。”
过了不久,对方回复她:“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这是温舒淮今年收到的第一句新年快乐。
她在世界上孤孤单单一个人,没想到还有人希望她在新的一年开心快乐。
她放下平板电脑,摸着手指上的那枚小雪花,不知不觉睡去。
小猫已经早早在床尾睡着了。
来仙城之后,温舒淮的睡眠一直很好。
海市是她和她流浪的地方,而仙城是家。
跨年这天晚上是江霓在医院的最后一晚。
新年的第一天她就要出院了。
大宝哥不打算再继续为她支付住院费和医药费。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至少把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后续怎么样全靠她的造化了。
他把全部治疗的账单都给江霓,要她尽快还钱。
江霓的状况日益好转,现在能拄着拐杖到处蹦跶了。
双腿还需要复健,但医院那些项目需要收费,她不打算继续做了。
那些肌肉练习的技巧她都知道,忍着疼痛,自己回去也能做。
大宝哥一看到江霓还在病床上没心没肺地玩游戏,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知不知道自己欠了他多少钱吗?
江霓看到温舒淮的游戏账号变灰了,才放下了手机,一脸无辜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大宝哥。
“大宝哥,我有个车停在地库小半年了,你说这车现在还能开吗。”
“………”
“我下周就可以出去赚钱了,我做宠物托运业务,最近正好节假日,我的手机都快要被打爆了。”
“………”
他们的对话被窗外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竹声打断了。
大宝哥去窗边把窗帘拉开,看到夜空中一簇一簇的烟花绽放开来。
海市是明令禁止放烟花的。
但过年过节大家依然该放就放,尤其是海边,算得上是违法放烟花的重灾地区。
“哎呦这烟花可真漂亮,快来看看,不看白不看。”
大宝哥有一段时间倒卖过烟花爆竹,知道这几分钟的价格。
死贵死贵的烧钱乐子。
他最喜欢那些有钱的公子哥从他这里订货,动辄就是上万的订单,然而即使是上万块的烟花还是看不够,不足以让人尽兴。
人类到底要看多久的烟花才能尽兴?
人类对烟花的凝视永无止境。
江霓却忽然用手捂住了眼睛。
大宝哥真的很想打人:整这死出是几个意思?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动手扇你啊。
江霓只是想起很久以前温舒淮给她讲过的故事。
比很久还要久以前,有一个小女孩,她和妈妈还有外公一起生活在港城。
港城每年新年都有许多人在港口放烟花,她们在人群里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为了让小女孩看清楚一些,外公特意把她抱在自己肩上。
小女孩却用手捂住眼睛,把头埋进外公的怀抱里。
“怎么了?不喜欢烟花吗?”
“喜欢。但这都不是我的烟花。”
“不是你的烟花你就不要看了吗?”
“不要看。”
江霓一直以为烟花放在天空中,那就是大家的烟花,谁都可以看。
没想到温舒淮却不愿意看别人的烟花。
在那之后,江霓给温舒淮买了一把仙女棒,带着她在夏日的海边燃放属于她们两个人的烟花。
仙女棒是她唯一能买得起的烟花。
江霓出院的那天,海市下起了雪。
海市这么多年从不下雪,今年气候极为反常。
虽然只是一场小雪,落地即化,却也引得人们出门拍照留念。
这场雪只下了五六分钟,很快就停了。
就像……就像下错地方了一样。
很突然地出现,又急匆匆地消失。
大宝哥带着江霓去了货运车行,他把二楼的小杂物间留给江霓住。
没窗户,也没床,江霓只能打地铺凑合一段时间。
江霓谢过大宝哥,拄着拐一蹦一跳地上楼了,上到一半儿,一脚踏空,就连人带拐从楼上跌落下来。
江霓躺在地面上,忽然就笑出了声。
她的后脑直直砸在地面上,生疼生疼,她却只是笑。
大宝哥刚出去两分钟,再回来看到这一幕,瞬间心下一沉:完了,这瘸子怕是摔傻了吧。
“江霓,你笑什么。”
“海市下雪了。”
“下雪了就下雪了呗,不至于发疯吧。”
“可是海市从来不下雪。”
江霓眼睛亮晶晶地说:
“我从小来海市一直到现在,从没见过海市下雪。”
她在地上打了个滚,挣扎着起来,大宝哥好心把拐杖递给她。
他在内心深处很是忧虑:腿瘸了,脑子也摔坏了,她欠他的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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