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伤痕

虽然伊美润子知道恶劣的情绪深深地影响着她——这份来自外界的,过分在乎人言的痛苦,使得少女日积月累的,身体腹部的附件部位长出来了囊肿——那处细小的炎症日日夜夜地折磨着她,痛苦得快要冒火一样,她常常扶着卫生间的浴室,直视镜子里头发抖的自己。

“呼……呼……”

一向沉着冷静的少女,也会在镜子面前颤抖得如同一个病症发作的躁狂症病人一样,黑色的头发之下,是一张白皙如同碧玉一般的脸蛋,可是被情绪和内分泌失调折磨得长出了些许青春痘。伊美润子抚摸自己的脸蛋,那上头细小的绒毛摸起来好像小兔子一样。真羡慕那些小动物可以无拘无束地活着而不用被人言所束缚。伊美润子缓慢地抚摸着脸蛋,她那双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头的自己,一下又一下地抚摸,食指轻轻抚摸的时候,眼神还在盯着脸蛋不放。她感觉到右边腹部的附件部位那里灼热如同火烧一般,脑海之中一旦想起她人在“may”群聊里头的留言“老师,某个别同学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哟”“你们这样说伊美润子同学,万一她私底下报复你怎么办”,那处的火烧便愈发地鲜明——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们所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完全就没有把她这个完整的个体当过人看过。伊美润子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又在暴躁,她想发言,但是她不能够发言——如果真的同他们不断纠缠下去的话,这样下去一定会没完没了的。

少女缓缓抬起脸蛋,她眯着眼睛,附件部位的灼烧疼得她根本无法正视镜子里头自己的脸蛋。

黑色的眼睛里头散发出绝对的压迫感来,少女明明正值青春年少,可是她的眼眸却看上去带着几分成年人的锐利。那是极度的痛苦造就的,眯着眼睛的时候,你甚至能够感觉到眼前的少女浑身散发出逼兀的戾气来。

是的,人言和争端一旦开始,那就彻底没完没了了,这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

“妈妈……救命……这里好痛苦……我忘不掉那些言论怎么办……”

消息疯狂地弹跳出来,老师也漠视这些不好的言论,这么多人欺负伊美润子但是他也不会站出来管理一下。虽然高位的年长者一点都不同情和在乎伊美润子,但是总会有人站出来帮伊美润子说话:“你们这样做,把她搞得退群了怎么办。”“哈哈哈,就事论事罢了。”“大家开匿名吧。”“可以,匿名骂她总行了吧。”“may”群里头的管理员也丝毫不在意,他们反而津津乐道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在群里头装模作样地说一句:“大家都别发火哈,冷静一点。”然后私底下偷偷地在单独私信里头给他们发消息:“你们这言论也太轻了吧,加重一点。”几个男孩子窃窃私语,旁边的女孩子也津津乐道地看着:“哎呀,伊美同学,不要太在意人言了嘛,可能是因为你是女孩子,所以你特别在乎言论。”是的,大多数人都是看个乐子,他们喜欢拿别人开玩笑,从来没有在乎过那个人真正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需要被在乎,他们需要的仅仅只是一时的取悦而已——他们从来不会在乎自己到底会不会被报复。

于是人言就带着沉甸甸的压力——

疼痛的感觉过一会儿之后又降了下去,伊美润子那张脸蛋其实是那种非常温润的类型——你甚至能够从她的脸蛋上头看出来纯正的霓宫美人的神韵来。闭着嘴巴不说话的时候则会变得特别地锋利,原本偏圆的脸型此刻看上去也像被衬托出了几分寒光一样,伊美润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不可以在乎别人的人言,网络上头所吃的亏你还没有受过吗。”少女深呼吸几口气,囊肿的疼痛很快就过去了。身体是情绪最好的反射器,伊美润子顺着自己的身体轻轻地抚摸过去,她抚摸着腹部的软肉,格外地柔软,也格外地……

痛苦。

真正意义上的痛苦。

身体和心理上的痛苦。

她咬了咬牙,其实那份情绪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强烈,很快囊肿的痛苦就降了下去了。闭上自己的嘴巴,不要跟人纠缠,不要在乎人言,不要把一件事情不断地变大,伊美润子如是这般想道。母亲正在厨房里头处理饭食,她那编着漂亮的高发髻的发型实在是风情万种。锅铲里头翻滚着伊美润子最喜欢的炒牛肉,女人甚至专门亲手制作了番茄酱和胡萝卜酱来增添牛肉的风味。厨房里头烟气滚滚,即便是用小锅翻炒也难逃浓烟缭绕的事实。母亲渡江花美将翻炒好的牛肉倒进盘子里头,她转过身去推开厨房的卷门,然后去呼唤伊美润子的名字——女人呼唤着伊美润子的名字时,对方还在卫生间里头犹豫着,她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脸上的情绪还有些困惑和麻木。

“润子ちゃん——快点出来吃饭啦。”

看见女儿木楞地走了出来,渡江花美甚至流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发生了什么,润子?”女人看着女儿脸上还带着些许失落的表情:“没什么,母亲,我只是有些难过罢了。”那张脸蛋上头爬满了不愉快的心情,渡江花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可能遇见了什么问题。外头的光线浅浅地洒落下来,把室内照得暖晃晃的,也把两个人的身形衬托得如同电视剧一样充满了对峙的意味。

“你身体里头又开始疼了吗?”

“啊,还好。”

“上次医生检查的结果不是说不是很明显吗,怎么今天又开始疼了,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啊,好的,没问题,妈妈。”

这附近有几家不错的私立医院建设在附近,在霓宫,不管是公立医院还是私立医院都享受着优渥的待遇。渡江花美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眼桌子上头热腾腾的饭食,就牵着伊美润子往外头的医院走过去。

“走吧,润子,回来了之后再吃饭,我们现在先一块儿去检查身体。”

“再查一次吧,润子。”

母亲心里头清楚,女儿就是被人言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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