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羽转身走出丹房，刚关上门，脸上的温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快步走到观后的竹林里，那里埋着一个小小的陶罐，陶罐里装着四十九根细小的木牌，每根木牌上都写着一个名字——正是当年死于尸蛊的道士的名字。
他挖开泥土，拿出陶罐，从怀里掏出那七根引魂钉，将它们一一插在木牌上。每插一根，木牌就会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嚓”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快了，”田羽轻声说，眼神里满是狂热，“等李雪的修为再精进些，琉璃目的阴力足够强了，就能开启献祭仪式。到时候，三尸神本体降临，长老门就能掌控整个天下，而我，就是三尸神最忠诚的仆人。”
他将陶罐埋回土里，又在上面贴了一张符纸，符纸上画着的，正是三尸神的图腾。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回丹房，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那不是什么“固阳汤”，而是用冤魂的阴气与朱砂熬成的“锁魂汤”，喝了这汤，李雪的灵魂就会与玄真观的地脉绑定，再也无法离开。
回到丹房时，李雪正坐在炕边翻看《三尸炼魂诀》，眉头紧锁，似乎对里面的内容有些疑惑。见田羽进来，她抬起头：“这册子上写着‘以魂为食’，是要我吸食活人的魂魄吗？”
田羽将汤药递给她，语气平淡：“修炼初期，确实需要吸食魂魄来增强三尸残魂的力量，但不用吸食活人魂魄，玄真观周围有很多孤魂野鬼，吸食它们的魂魄就够了。等修炼到后期，就能以天地间的阴气为食，不用再伤害生灵。”
他又在撒谎。《三尸炼魂诀》的真正记载是“以活人魂魄为食，方能最快精进”，他只是怕李雪抗拒，才故意隐瞒。
李雪接过汤药，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下去。汤药入口极苦，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喝下去后，她的肚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暖洋洋的，之前那种冰冷的感觉确实缓解了不少。
“这汤很有效。”李雪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田羽点点头，心里却在冷笑——等锁魂汤的药效发作，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有效”。
接下来的日子，李雪就在玄真观里安心修炼。田羽每天都会教她修炼的法门，也会给她熬制“固阳汤”，偶尔还会带她到观外的山林里，教她如何捕捉孤魂野鬼，吸食它们的魂魄。李雪的修为进步得很快，不过半个月，就能轻松凝聚出阴火，甚至能调动三尸残魂的力量，在掌心凝聚出一颗小小的血珠——那是三尸神力量的雏形。
可她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重。
她发现，田羽总是在深夜悄悄离开丹房，去观后的竹林里，每次回来，身上都会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而且，她左眼的琉璃目越来越不安分，尤其是在深夜，总能看到地下的冤魂在疯狂挣扎，像是要冲破什么束缚。更让她在意的是，她喝了“固阳汤”后，虽然身体不再冰冷，却总觉得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拴住了，只要她想离开玄真观，就会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太阳穴。
这天夜里，田羽又去了竹林。李雪悄悄跟在后面，左眼的琉璃目蓝光微亮，能让她在黑暗中看清路。她看到田羽在竹林里挖开泥土，拿出那个陶罐，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陶罐上。符纸刚贴上，陶罐就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地下的冤魂像是受到了刺激，发出凄厉的哀嚎，整个玄真观都在微微震动。
“再过一个月，就是月圆之夜，到时候，献祭仪式就能开始了。”田羽的声音带着狂热，“李雪，你的体质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等三尸神本体降临，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躲在树后的李雪，浑身冰凉。
献祭仪式？三尸神本体？
她终于明白了，田羽的“更大的计划”，根本不是帮她修炼，而是要把她当成献祭的祭品，用她的“献祭体质”和琉璃目的阴力，打开什么“尸山血门”，放出三尸神的本体！
她转身就想跑，可刚迈出一步，就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地。她才想起，自己喝了那么久的“固阳汤”，灵魂早就被田羽用锁魂汤绑定在了玄真观，根本跑不掉。
“你都听到了？”
田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李雪猛地转身，看到田羽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那七根引魂钉，眼神里满是嘲讽：“我还以为你要等献祭仪式开始才会发现，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你……你一直在骗我！”李雪的声音带着颤抖，左眼的琉璃目蓝光骤亮，掌心凝聚出阴火，“你把我当成祭品，就是为了放出三尸神？”
“是又怎么样？”田羽冷笑一声，“这是你的宿命，从五年前我在玄真观发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三尸神的祭品。帮你修炼，帮你融合残魂，不过是为了让你成为更完美的祭品罢了。”
他一步步逼近，引魂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现在，你要么乖乖配合我，等月圆之夜参加献祭仪式，或许还能留个全尸；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用你的尸体来开启血门——虽然效果会差些，但也不是不行。”
李雪看着田羽，心里又恨又怕。她握紧拳头，掌心的阴火越来越旺，可她知道，自己不是田羽的对手。田羽修炼多年，修为远在她之上，更何况，她的灵魂被绑定在玄真观，根本发挥不出全部的力量。
“我……我配合你，”李雪咬着牙，眼里满是不甘，“但你要答应我，献祭仪式结束后，放我走。”
田羽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不屑：“等献祭仪式结束，三尸神本体降临，你早就变成一滩黑血了，还谈什么放你走？”
他伸手，捏住李雪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不过，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可以让你在献祭仪式前，修炼到‘三花聚顶’的雏形——体验一下真正的力量，也算没白活一场。”
李雪闭上眼睛，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田羽松开手，转身回丹房：“明天开始，我会教你更高级的修炼法门，好好学，别让我失望。”
李雪站在原地，月光洒在她身上，像一层冰冷的霜。她左眼的琉璃目微微发烫，似乎在提醒她什么。她忽然想起《三尸炼魂诀》里的一句话：“三尸炼魂，亦能反控，以血为引，以咒为媒，可窥天机。”
血……咒……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悄悄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那是她之前从田羽的布囊里偷偷拿的。她咬破指尖，挤出几滴血，在符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咒文——那是《三尸炼魂诀》里记载的“窥天咒”，据说能看到未来的片段。
她不知道这个咒文有没有用，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如果能看到未来，或许就能找到破解献祭仪式的方法。
她将符纸贴在胸口，闭上眼睛，默念咒文。指尖的血珠慢慢渗入符纸，符纸泛起淡淡的红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符纸里传来，顺着她的血脉蔓延到全身。
左眼的琉璃目突然剧烈地发烫，蓝光骤亮，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模糊的景象——那是一个被大火吞噬的世界，天空是暗红色的，无数怪物在废墟上肆虐，人类像蝼蚁一样被屠杀。一个穿着灰布斗篷的女子，左眼嵌着琉璃目，正用经血在墙上画画，画里是地狱的景象，每一笔落下，就有无数人死去。
“神降……末日……”
李雪喃喃自语，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她浑身一颤，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看到了未来，看到了一个被神明毁灭的世界。
而那个用经血画画的女子，赫然就是她自己。
她挣扎着爬起来，快步回丹房。她要告诉田羽，告诉所有人，未来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她不知道田羽会不会相信她，但她必须试试——这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些还没被毁灭的生命。
可她不知道的是，田羽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在她回丹房的路上，田羽正站在丹房的窗边，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窥天咒吗？”田羽轻声说，“也好，让你看看未来的末日，或许你会更配合献祭仪式——毕竟，只有三尸神本体降临，才能拯救这个世界，不是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上面写着“献祭仪式流程”，第一页上赫然写着：“献祭前，需让容器窥见末日，使其心甘情愿成为祭品。”
这又是一场局，一场为李雪量身定做的局。
而李雪，正一步步走进田羽设好的陷阱里，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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