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棉去了陈岳屿家,大概半小时,又从他家出来了,脸上又多了道伤口。
他毫不在意,哼着歌回了家。
高考前夕,时间愈加紧迫,像珍贵的金子,恨不得一块掰成两块用,连谢竹君等混子都通宵熬夜地复习起来了。
临近考试,刘洺变得神神叨叨的,他自信心不足,生怕考试考砸了,故而又开始折腾歪门邪道。
据傅来说,他起夜的时候看见他连佛道儒三家都一起拜了,也不知道各家神仙会不会揍死他。
起初梁余还没多发觉他有多迷信,直到——
刘洺某次上完厕所后满脸认真地对他说:“梁哥,我刚刚拉了屎,屎正好是个6字的形状,会不会就是说我期末考得很六啊?”
梁余:“说明你是个老六,妈的。”
梁余:“等等你冲厕所没有?”
……
梁余:“我打死你!呕!”
刘洺喜提全寝人的爱的教育。
苏兰秋还给全班人都发了一条手链,上面串着四个珠子,珠子上写着“金榜题名”,这是苏兰秋的传统,她每带一届高三都得发一次,图个好意头。
到处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
然后陈厌青就不见了。
门卫说他爸发来消息,说是他车祸入院了,都快断气了,要求陈厌青去看看他。
陈厌青总不会连这点都不满足他爸的,虽然抗拒,但毕竟是血脉相连的父子,他不去看的话未免太过冷血。
勉强去看看吧。
结果刚出校门口就不见了身影。
隔了半天还不见陈厌青回来的梁余发觉不对劲儿,毕竟陈厌青答应午休前必定会回来的,现在却是人也不在,电话也打不通,消息也没人回。
医院总不能有网络屏蔽器吧?
梁余借口忘带衣服,请了午休的假出去,去医院找陈厌青,按照陈厌青发给他的病房号一个一个病房找过去。
打开门,三个老头齐齐望向他,没有一个姓陈。
绑架,灭口?
梁余惊出满头冷汗,连忙报了警,但这些不足以证明陈厌青失踪,警察劝他往别的地方找找,他们得失踪二十四小时后才能出警。
梁余又打电话给苏兰秋,跟她说了一通。
苏兰秋:“你又请假!”
苏兰秋气得铺天盖地一顿骂:“你忘了自己还是个学生吗?先回来,我去找!”
梁余倔得挂断电话。
不找到陈厌青他哪里放心学习?过年那会柳燕说的话他也记在心底了,他完全信不过陈岳屿这个人。
抛妻弃子的人渣能是什么好鸟?
但他不知道陈岳屿家的地址。
梁余懊恼,早知道刚刚就套一下秋姐的话,起码把地址给套出来再挂了。
兜了大半天,梁余想起来了一个人。
杨棉!他肯定知道!
他马上call了他的小伙伴,要到了杨棉的电话号码,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梁余着急地吼:“杨棉,我是梁......”
杨棉秒挂。
在学校的杨棉一边看题,一边忍不住拿手探了探自己额头的温度:“没发烧啊,草,我怎么会幻觉梁余给我打电话?”
梁余气急,又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第三十二个的时候,杨棉终于接了,劈头盖脸给他一顿骂:“梁余你喝尿喝傻了是吧?大中午的打电话给情敌?”
梁余不跟他计较:“陈厌青被他爸绑了!”
杨棉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到走廊上去问他:“你说真的?”
“不出意外的话。”梁余说,“我现在在××广场边上,你快告诉我他爸家在哪里?”
杨棉报了个地址:“等着,我也去。”
“你怎么去?……”
没等梁余说完的机会,杨棉干脆利落地把电话挂了。
杨棉似乎对学校的路很熟练,下了楼之后直接从楼后的围墙翻了出去,没惊动任何一个宿管阿姨看门大爷。
小电驴还在学校,他一个翻墙出来的人是不可能再回去开的了,只能靠两条腿倒腾。
杨棉离陈家更近,他到陈岳屿家的时候,梁余还没到。
他熟练地踹门,门开了,是陈岳屿开的门,他的背后是伤痕累累的陈厌青,满地鲜红,晕红了杨棉的眼睛。
陈岳屿意味不明地挑眉看向他:“杨棉小朋友,过家家已经结束了,不请自来不是一个美好的品德吧?我家小青今天没空跟你玩。”
“你他妈混蛋!”杨棉怒吼,猛地挥拳冲向陈岳屿,却被他格挡住了,反过来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拳,把他打倒在楼道间,脸上多了道淤青。
陈岳屿把人提溜着进门。
“看来你不是很想帮我保守秘密,那就只能请你来我家小坐一会儿了。”陈岳屿说道,慢条斯理地把人绑了扔在沙发背后的角落。
杨棉的头磕到了木头沙发的边上,肿起一个大包,一边大声输出大量不文明用语,一边不忘踢踢边上的陈厌青,问他:“喂,你还活没活着?”
陈厌青没说话,但胸口还有起伏。
陈岳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尽数泼到陈厌青身上:“小青,青青,只要你告诉我,你奶奶藏起来的房本在哪里,我就放了你,好不好?”
“你知道的,爸爸也不容易,爸爸生意赔了好多钱。”
陈岳屿蹙着眉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拿着水果刀贴了贴陈厌青的脸:“你就可怜可怜爸爸吧。”
“疯子!你他爹疯了!”杨棉极力反抗,一脚踹上了他的脸。
陈岳屿危险地看着他,把他的脚也捆上了:“杨棉小朋友的攻击性很强啊,看来青青真的交到了好朋友呢。听说你成绩还挺不错?可惜了,就差一个星期就高考了,你可能要错过这个机会了。”
杨棉瞳孔猛地一缩,不挣扎了。
“这才乖嘛。”
见杨棉不说话了,陈岳屿又扭头看向陈厌青,自顾自地拉了张小凳子坐着,拿水果刀挑起陈厌青下巴,左右看看:“青青,杨绵小朋友可告诉我了,你打了不少工,有很多钱吧,都拿来孝敬孝敬你老子。”
陈厌青晕得昏昏沉沉,却还能精准地呸了一口口水到他脸上:“滚你爹的。”
陈岳屿拉起他的右手,割出几个不大的伤口:“好好好,逼我是吧?我知道你现在还在吃药,你猜猜大家会不会以为是你自己割的?真以为我不敢动手是吧?说不说?”
陈岳屿也就能唬唬半昏迷的陈厌青了,这不是关起门来说话的家里事儿,怎么都不会轻饶陈岳屿的。
杨棉欲说话提醒陈厌青,被陈岳屿塞了一嘴巴抹布。
陈岳屿嫌他聒噪。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音,陈岳屿不耐烦地踢了一脚陈厌青:“安分点。”
就去开门了。
这回他有了警戒心,只开了里面的一道木门,外面的防盗门没开。
外头站着一个女民警,以及一个穿着江城一中校服的学生。
陈岳屿不耐烦地说:“你们江城一中的学生有病是吧?一个个不上学过来我家闹。”
女民警:“陈岳屿先生是吧?有人举报你家暴,请你配合调查。”
陈岳屿:“配合你妈,我早就离婚了,家暴谁?”
里头的杨棉听到声音,拼命地发出呜呜的哀嚎,还不忘踢踢陈厌青,提醒他一块儿叫。
陈厌青动了动,他嘴里没塞东西,只是力竭了,用尽力气喊了一声:“救命!”
他跟着杨棉赌,赌对了就得救了。
还好,他赌对了。
女民警马上叫来了她的同事,强制性破门,救出了里面两个可怜孩子。还有一周就高考了,俩孩子一身伤,也不知道怎么过这一关。
陈岳屿进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十年以内都别想出来了。
梁余连忙把俩人都送医院,顺便跟苏兰秋报了个平安(然后又被骂了一顿)。
陈厌青自我感觉其实还好,他在戒同所没少受过这些罪,已经习惯了。但是梁余来了,他还是忍不住瘫倒在梁余怀里。
他的光来了啊。
旁边的杨棉拍了拍陈厌青:“还好吧,陈厌青?”
杨棉:“对不起……”
他其实是过去警告过陈岳屿的,因为他在他爸妈的麻将馆里见过陈岳屿,他被庄家出老千,欠了很大一笔债。
他找上门的时候,陈岳屿已经是负债累累的状态了。
没想到陈岳屿非但没有醒悟,反倒利用了陈厌青的良心,把他绑了。
我真不是个好人。
杨棉想,是我害了陈厌青。
梁余抱着陈厌青,冷冷地看着他:“早干嘛去了?”
然后就离开了,只留他一个人在那里傻站着,没有人听他的解释。
梁余抱着陈厌青从小巷子里走出来,旁边杂货店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老旧风扇吱呀吱呀地一圈圈转,陈厌青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慢慢地恢复了感觉。
睁眼,鼻间都是梁余身上那股好闻的橘子沐浴露的味道。
陈厌青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他太晕了,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保持清醒。
一路上昏昏沉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缝完针了,手臂皮肤绷紧得疼,梁余陪在他身边忙前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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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余接过医生的药,递给陈厌青:“喏,这是最后几天的药了。”
距离他们被绑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手腕上的缝合线已经拆掉了,只留下几个丑陋的疤痕攀爬在上面。
陈厌青带伤参加了高考,梁余没敢问他考得怎么样。
令人惊讶的是,杨棉那么重视高考的一个人,在高考当天缺席了所有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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