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招澜绒蝉

温长宁回来就见顾长晏坐着饭桌前,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丫鬟们已经出去了。

顾长晏看到他,招手让他坐了下来,温长宁面前摆着一副崭新的碗筷。

满桌的佳肴,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温长宁很心动,但,“在外人眼里,你一个人一顿吃了两个人的分量,可以吗?”

顾长晏:“无妨。”

顾长晏这么说了,温长宁也没磨蹭和顾长晏一起用了早饭。

等吃完,顾长晏没有先让人撤了碗筷,而是把绒蝉叫了进来,与之一同的还有招澜。

“公子。”招澜笑嘻嘻地抱拳喊道,绒蝉则恭敬屈膝行礼唤道。

温长宁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少年唇红齿白,张扬肆意;少女容颜如花,文静明媚。颜值都不低,而且给温长宁一种邻家弟弟妹妹的感觉。

绒蝉眼角余光扫到餐桌,看到那特意准备多的粥饭面饼没剩多少,心中惊讶。

这时候顾长晏开口了,“招澜,绒蝉。”

听出顾长晏语气的严肃正经,招澜,绒蝉都摆正心绪,而招澜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两人竖起耳朵认真听自家少爷接下来的话。

温长宁也意识到顾长晏要说他的事了,心想,顾长晏这么快就要说了?这两人看样子是时常呆着顾长晏身边的,时间稍长定会发现问题,而且顾长晏敢对这两人说肯定也有信任的成分在里面。

短短几息,温长宁就想明白了,这时顾长晏也再次开口,

“昨夜,闯入我屋中的人不是什么刺客,他是我……多年未见的朋友。”

温刺客:“……”

绒蝉:“……”

招澜:“……”

谁家好朋友半夜闯民宅啊?!

温长宁着实没想到长着一张好人脸的顾长晏居然这么能编,这么一本正经地瞎胡诌,夜闯顾府顾大公子房中的不明刺客,摇身一变成了被闯入者的朋友,还是多年未见的那种,他着实被这话震到了。

绒蝉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想的比较简单,她在想,公子今日怎么和往常不太一样,饭吃的多,话也说的奇怪。

招澜傻眼了,他心思单纯,脱口而出:“公子,你昨晚说的是自己出现幻觉,看错了呀?”

“他身份比较特殊,不便让外人知晓。”顾长晏说道,“今后会暂住听雪亭,吃住时常在这,绒蝉你打下掩护,不能让第四人知道。”

顾长晏微偏头去看温长宁,上下打量了两眼,动作不显眼,绒蝉和招澜没察觉到,又转过头对绒蝉道:“他身量与我差不多,你等会去外面按我的尺寸做几套衣服,越快越好。”

“可是,公子你也说了,他身份特殊,会不会……”绒蝉面露担忧,话没说完,就被招澜打断了。

只见招澜满脸吃惊,大惊小怪道:“公子,他会不会是被仇家追杀或者是朝廷逃犯啊?会不会连累你?!”

顾长晏无奈:“招澜,没事的时候多读点正经书,最近是不是又看什么话本了?”

“没有呀,我最近一直跟着你待在慈光寺,决计没有看什么闲书。” 招澜一脸乖巧,决计不承认自己偷偷带了话本去慈光寺。

顾长晏没再追究这些,而是面色正经:“我心中有数。”

绒蝉了解自家公子性子,听到这话,放下心来,没再说话。

顾长晏接着又向绒蝉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温长宁一直在旁边当个安静的观众。

末了,顾长晏补充了一句:“我朋友……他神出鬼没,不会在人前露脸,你们注意回避些。”

说完这些,绒蝉退出去,去做事情去了,走时,替他们关上了门,招澜被顾长晏留下了。

“晏哥,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办吗?” 招澜满脸单纯,好奇发问。

晏哥?温长宁挑眉,继续看。

顾长晏习惯为常的样子,没说什么,径直摘下脖子上玉佩,对招澜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招澜疑惑走过去。

“招澜,等会无论你看到什么,别一惊一乍的。”顾长晏不放心地提前叮嘱,招澜是每天跟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人,温长宁的事不可能瞒得住。

“晏哥,到底怎么了?”招澜听到这话更好奇了。

顾长晏将玉佩递出,招澜伸手接过来,随即招澜瞳孔骤缩,像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好啊。”温长宁迎上招澜震惊的视线,嘴角微勾,露出礼貌的微笑,抬手挥了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看把小孩吓成什么样。

“你、你你……”招澜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他的视线里突然就出现一个人,是“唰”的一下就出现了的那种,眨眼间,没有一秒的缓冲间隔。

顾长晏看招澜一副呆住的样子,抬手握拳,抵在嘴前咳嗽了一声。

听到咳嗽声,招澜回过神来,看向顾长晏:“公子,他是?”

招澜现在俨然没有意识他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冲击他世界观的经历,但他意识到眼前这位穿着奇怪的年轻男子是顾长晏刚刚口中所说的朋友。

“温长宁,我刚刚说的朋友。”顾长晏道,“招澜,你将玉佩放下试试看。”

顾长晏准备让招澜直接接受现实,他也该长大了。

招澜见顾长晏眼神中含有鼓励,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招澜顶着这种眼神将从刚刚就一直攥在手里的玉佩慢慢放在桌上,接着,一幕让他亡魂大冒的事发生了。

那个叫温长宁的人不见了,又是眨眼间,真真没有一丝一毫的缓冲。人突然出现时还可以勉强解释说是他一开始没有注意,大变活人;现在人突然消失就真没有理由了!

“我……见鬼了吗?晏哥……”招澜面上惊恐,眼底充斥着害怕,下意识看向顾长晏寻求帮助,声音中带着发抖的颤音。

“他不是鬼。”顾长晏话中带着安抚,随即娓娓道来温长宁的来历。

说完,顾长晏将桌上玉佩塞进招澜手里,给他消化的时间。

拿着玉佩的招澜,感觉自己听了一场天方夜谭,可是,玉佩回到他手上,他又看见了那个人,他看的清清楚楚。他欺骗不了自己,而且晏哥没理由骗他。

好半响,招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嗡嗡作响的脑子总算是能运转了,半张着嘴看向温长宁,挤出个快哭出来的假笑缓慢地点点头,一幅遭受了不能承受之打击的模样,但坚强地开口:“你好,温公子。”

同样,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称呼为公子,温长宁不适应,低咳一声,温和笑道:“你好,招澜,叫我名字就行,不用叫我公子。”

温长宁不习惯被称呼公子,那会让他有种尴尬的感觉,但也不好意思在古代让第一次见面的人叫他哥,正好他也不在意比自己小几岁的男生叫名字,就这么说了。

招澜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被温长宁的话整懵了,脱口而出一个单音节词:“啊?”

顾长晏回忆起昨夜温长宁唤他为公子时的停顿和语气,猜测应该是温长宁家乡的习惯什么的,很快想通这一点,也不能真让招澜叫人家大名,便对招澜道:“你叫他长宁哥就行。”

顾长晏说完看向温长宁,见他没有像刚刚被称呼为公子的不适应,就没再说什么,如果顾长晏是现代人的话,就会知道刚刚温长宁的表情是被尴住,脚趾有点想抠地的表情。

“哦。” 招澜愣愣点头回道。

“这件事务必不能被第四人知道。”顾长晏警告完一句,就让招澜出去了。招澜如今不在状态,多说无益。

“走吧。”顾长晏起身说道。

温长宁疑惑:“走哪?”

顾长晏:“去慈光寺,找找关于玉佩的线索。”

温长宁眼底含笑,心中感激,郑重道了谢,来这里几天,顾长晏是第一个能看见他的人,更幸运的是顾长晏愿意帮他。

顾府大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顾温二人站在旁边正准备上车,招澜跟在旁边,神情仍是恍恍惚惚的样子,俨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不经意抬头看到顾长晏,俊美的脸上一副适应良好,云淡风轻的神态,招澜想不明白:晏哥是怎么能这么淡定啊。

没等招澜想清楚,温长宁已经在顾长晏上马车的慢假动作掩护下上去了,顾长晏紧随其后,随后隔着车帘唤他,“愣着干什么,上来吧。”

“啊……哦、哦。”招澜慢半拍的回应,恍恍惚惚地爬上了马车。

车身走动起来,车轱辘滚滚向前,马车内气氛安静,三人坐在宽敞的空间里缄默,招澜恍惚,顾长晏淡定,温长宁放空。就这么一路无话的过了一个多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慈光寺前。

“公子,慈光寺到了。”马夫勒紧缰绳,迫使马匹停下,马车稳稳停靠。

车帘被掀开,招澜径直跳下来,比起上马车时,状态已经好很多,在旁边遮掩着,温长宁第二个下来,最后下车的是顾长晏。

马夫可能想破脑袋也永远不知道他以后的一段时间都会多拉一个人。

温长宁打量着眼前慈光寺朱红大门,高大的石门恢弘庄重,不时能从门内看到光头的和尚和香烟袅袅,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又因着慈光寺坐落在京外的一座半山腰上,在山林的衬托下,这座寺又有了一种悠远古朴的意境。

因着温长宁的缘故,顾府马车停在了山门左边,三人进去的途中温长宁一路小心翼翼的避着人走,恨不得贴着墙走,顾长晏不动声色地打着掩护,而招澜跟在后面,最终踏上石阶进入内里。

没走多远,迎面走来一位年轻僧人,来到顾长晏面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顾施主。”继而偏身对招澜,“招澜小友。”

顾长晏和招澜认识来人,紧跟着回了一礼,“道济师父。”

道济念了声阿弥陀佛,道:“顾施主昨日才离去,缘何今日又来此?”

顾长晏面容肃穆,恭敬道:“我遇一事而不得解,故来寻悟云大师,请求解惑,还请麻烦师父带我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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