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江翊为了春闱的事,忙了好一阵。
许南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名册文单。
送到江翊面前。
“侯爷,唐统领将狩猎总结上来的名单汇集成册,拿过来给您审阅。”
江翊接过名单,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投落淡淡阴影。
眼神投落在一处,名字上面停住目光。
剑眉微挑,身上锦袍,银丝闪着微光。
整个人贵气不凡,俊美英气。
“夏泽要来?”
许南点头:“誉王殿下已有三年未归京城,这次听说是参加完春闱就回去,不过这次陛下意思,要夏泽世子留在京城。”
江翊勾起不羁豪迈的嘴角。
“哎呀呀,这下京城是真热闹啊。”
说着起身,懒散的伸展手臂。
拽过大氅。
许南:“侯爷要去何处?”
江翊挑眉:“奉命去太学监工。”
“……”
许南无言,心里却是忍不住想,这那里是监工,明明是有奸情。
景华自从上次穆姝来过之后,情况有所稳定。
江翊派人全天无缝衔接守着他。
穆姝放心不下,回到府上后,带着阿瑶去太学,给他诊治。
景华还在昏睡,身上缠满纱布,整个人脸色病态惨白。
穆姝不顾的其他,景华必须活下来。
痛苦是必然的,恐怕只有时间可以淡化悲伤。
阿瑶为他把脉施针,穆姝轻手轻脚,关门出去。
一个人走在长亭走廊上闲逛。
迎面走来一帮白蓝学服的学生。
看着样子是去上课。
穆姝赶忙让开路,请他们过去。
穆姝来的次数不多,学院里许多学生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封阔作为助学领在前面,同样也注意到穆姝。
停住脚步。
朝她投去笑意:“阿瑾公子,也来了,您的伤,可好些了?”
“已经无碍,劳助学挂念,这是要带着学子们去学堂?”
封阔摇头:“原本是要去书亭讲义的,不过那里道路修缮,只能折返,回去上课。”
站在前面的封凌不满地冷哼一声。
“要不是某人的书童走不不长眼,把这位公子给撞倒受伤了去,院里怎么回好端端的拆桥修路。”
穆姝作为当事人先是一愣,这小孩说话耿直。
封阔眼眸一沉,抬起手里的书本。
敲打在弟弟的脑袋。
冷眼发出警告。
封凌不服气揉揉脑袋,乖乖闭上嘴。
被指名道姓的严修琴,冷着脸从人群中,走出来。
走到穆姝面前。
“前几日,书童撞到公子,还望原谅。”
穆姝意外,摆手:“已经无事,不必挂怀。”
严修琴眼眸微垂,蓝白相间的学院服饰,少年脊背清瘦,眉眼间带着倔强。
她听说过襄阳侯的事。
战功赫赫一代名将,最终后继无人,家道败落。
严修琴天资聪颖,在太学之中,心中也自有一番抱负。
科举文臣,是为大凉输送新鲜血液的好办法。
少年臣子一代代更迭,涌上。
兴修太学,倡导跟多学子发问治国之道。
此时,人群后传来脚步声。
转头一看,是江翊和学院李司长,一同站在身后。
“见过司长大人,见过小侯爷。”
学子们欠身行礼。
江翊脸色淡色,负手站在一边。
李司长点头:“近期学院还在修缮,造成些许不便,还要学子们适应克服。”
“是。”
江翊招手,叫穆姝到身边来。
“这位是咱们太学院的金主,日后诸位也要以礼相待。”
穆姝额角的伤疤有些显眼。
严修琴的头垂的更低了。
学子们目光投射在穆姝身上。
这个语气就算是头猪也听明白了。
这是江翊罩着的人。
有江翊这尊大佛,谁还敢造次。
说了两句,封阔便领着学子们去东园上课去了。
司长也告辞去处理公务。
只剩下穆姝和江翊两个人在原地。
江翊看一眼穆姝,轻哼一声,便转头,迈步就走。
穆姝乖乖跟在他身后。
一起来到后山小院。
推门进屋落座。
江翊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些。
穆姝看出来不高兴,但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
一个不注意,被热茶烫到嘴唇。
“嘶”好烫。
江翊长臂接过她手上的茶杯。
“你是笨蛋吗?怎么喝个茶,都会被烫到。”
穆姝舌根被烫的发麻,一下子眼眶里面就泛起泪花。
不知道怎么,一道江翊面前,就有种莫名委屈。
不用戒备,就算闯祸也有人兜底。
江翊手指修长,拿出帕子,给她擦袖子。
穆姝乖乖等在原地。
“春闱狩猎,要不要去玩一玩?”
穆姝一愣,春闱?以她现在的身份怎么可能去春闱。
“侯爷再开玩笑。”
江翊大手裹住穆姝的手腕,指尖皮肤不经意间划过手背皮肤,引来冰冷的触感。
“不许叫侯爷,叫我……文钦哥哥。”
穆姝顿住,心里突然落了一拍。
想挣脱手腕,却越挣越紧。
“侯爷……真是疯了。”
小猫鲜少情绪外露,江翊嘴角微笑勾起,看着她快要跳脚的动作。
“不叫哥哥也行,直接叫文钦吧。”
穆姝别过头,耳朵带着微红。
江翊笑眯眯松开穆姝的手。
“听说这次春闱,北境的誉王一家也会参加,这次春闱之后,便直接回北境去了。”
誉王?北境的誉王?
江翊挑眉,今天这声文钦,他是听定了。
“你难不成不知道,司潜为什么去云关吗?”
穆姝皱眉:“你又调查我。”
江翊不在意,厚脸皮的笑:“这么长时间了,了解一下应该成吧。”
见穆姝不说话,又笑着开口。
“云关情况复杂,光是一个西承侯不够,肯定要新增防守,誉王镇守北境,手持重兵,是不二人选。”
穆姝垂眸,她和司潜谈过云关的事。
誉王也在选择的范围之内,不过当今陛下最是疑心多疑,尽管誉王是他亲子,终归不会叫她对王权构成威胁。
文官当政不是制衡,而是削弱,削弱那些手握重兵的诸侯藩王。
尽管乌林猖獗,时不时在边境闹事。
朝廷却没有直接派人收归,而是分治协调。
亦是在忌惮会再出现一个郭鹤舟,异姓王。
江翊看穿穆姝的心思。
“如果是誉王心甘情愿的呢?”
穆姝脑海里忽然想到什么。
“你的意思……”
江翊点头。
“夏泽光会留在京城,誉王只有这一个儿子,就算手上有百万雄兵,也要乖乖归顺,功高盖主的武将,哪一个不是被皇权用妻儿身家做筹码。”
穆姝反应过来。
舅舅战死,可他的部下,边境的民心就算三年过去,朝廷还是吞不下。
只要想到这里,穆姝便觉得喘不上气。
就连那些边关百姓,都认可舅舅的作为,知道他的冤屈,被人陷害。
可那件事,朝廷毫无作为。
郭家满门忠烈,被埋没在边境的荒沙之中。
任凭鲜血白流,白白战死。
穆姝在那场浩劫,活下来。
江翊感受到穆姝的情绪。
宽大的手,替她顺背。
尽管容颜变换,可眼底的伤痕依旧存在。
看到她这样,心里总是莫名抽痛。
那么需要支持的时刻,他都错过了。
现在尽可能的帮她。
帮她做她想做的一切。
穆姝垂眸,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
江翊也坐在身边,默默陪着她。
空气陷入凝结。
外面许南站在门口。
“侯爷,那个书生醒了,说要见阿瑾公子。”
穆姝眼眸看一眼江翊。
江翊拍了拍她的手。
“他应该是有重要的东西给你。”
穆姝点头,起身往后院走。
此时景华依靠在床头坐着。
修瘦的身形,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脸色苍白近乎透明。
看见穆姝后,干涩的唇瓣尽力勾起微笑。
眼眶上带着浮肿,还有那日自尽时留下的痕迹。
穆姝沉默坐到一旁。
景华费力支撑身子,伸臂朝穆姝身躬一礼。
“多谢公子,替我母亲下葬。”
穆姝赶忙伸手,将他扶起来。
沙哑的声音,透着颤抖。
穆姝抿唇,看着景华。
“对不起。”
若不是她,打草惊蛇,马大姐一家便不会遭受这样的横祸。
景华摇头,从袖口掏出一块铜龟骨牌递到穆姝面前。
穆姝看到骨牌愣住。
这是……
景华深深叹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骨牌。
“不怪你,我舅舅为了帮我娘找我爹,才有了今天。”
“你爹?”
“嗯,我父亲是乌林人,乌林军中的士兵,当时舅舅在边境跑生意,父亲同母亲相爱,曾经许诺母亲,等我长大成人后,便来大凉,一家团圆,几十年杳无音讯,我们一家从边境搬到京城,母亲也落下心病,舅舅走私买卖总是打探父亲消息,这次也一样,只不过……”
景华说话哽咽。
穆姝心里不似滋味,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景华身后揉了揉眼睛:“他说这次很有希望,还带回来不少钱,给母亲,把这块骨牌交给我,说这是乌林军中的骨牌,说他已经找到方法,可以找到我父亲。”
穆姝看着骨牌,便已经清楚了真相。
所以三麻子在外族走私时候,发现秘密,才成了家破人亡的下场。
景华手里捏着骨牌,手指颤抖。
只要一闭眼,就会像到母亲被人杀害的场景。
强忍着悲痛:“那天,我跟母亲一起去山上砍柴,山下突然冲出来一群人,手里拿着钢刀,追着我们砍杀……”
字字诛心,声声泣血。
穆姝握住景华的手。
“够了,够了景华,不要再说了。”
重新回忆悲剧的场景,无异于再次遭受伤害。
景华闭眸轻轻摇头。
“不,阿瑾你们要小心,京城之中,已经有外族人的势力,当初舅舅临走时,说要跟外族人做一笔生意,后面才音信全无,恐怕……”
穆姝不敢将三麻子的尸体告诉景华。
或许这里面,真有难以言语的苦衷。
必须要调查清楚。
江翊直球选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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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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