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镖的事被司潜知道后,便下令停了商道运输。
现在事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穆姝见他脸色不好,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若是叫他知道自己还想彻查,恐怕往后出门就难了。
年关越来越近,烟花巷柳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做。
锦绣院三楼雅间里,暖室迷离。
一位头戴玉冠,身着白衣锦袍,容貌俊朗的公子随意靠在一边,手里摆弄着一柄玉骨折扇。
身边□□窄腰的姑娘们,媚眼丰饶的围绕在他身边。
穆姝一身淡衣,青绿色的发带高束长发,身上带着一股潋滟冷淡的风情,全然是个俊儿郎。
周围环绕的姑娘想替她脱鞋。
穆姝摆手,不懂声色地避开了双方触碰。
白衣公子一边喝茶,一边注意到穆姝的反应,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瑾,你怎么着也是跟在司潜身边的人,怎么现在也一副清心寡欲的正人君子模样,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不住王府里,住和尚庙里。”
穆姝编着长腿,手里接过女子送过来的温茶。
“杨公子旷达直率,自然是万花丛中,片叶不沾,在下若是倒在姑娘们的石榴裙下,恐怕要伤了姑娘们的心。”
恭维的话放在杨俊这还是很受用,心里美滋滋,点点头,道:“哎呀,跟着公子混,俊公子带你见识。”
穆姝跟着笑,不再说什么。
屋里热闹,暖意充斥,歌舞醉人,跟外面冷风呼啸形成对比。
杨俊一直喝的是茶,一杯接一杯,似乎喝的不尽兴。
穆姝见状摆了摆手,外面候着的侍从,端上一盘子酒。
杨俊见到有酒,眼睛一亮。
起身刚想抓,到半空,似乎是想到什么,停在半空。
穆姝察觉,神色淡淡:“前些日子新来的葡萄酒,专门给您留着。”
杨俊咽了口水,心里痒痒想喝,但是忍痛割爱的摆了摆手。
嘴里不停念叨着:“酒色伤身,酒色伤身……”
穆姝眼神示意,侍从很快清散屋里的人,转身关上门。
“此酒不会上头,酒性淡,长公子不会发现的。”
杨俊听后,眼眸一亮,似乎早就等他这句话,道:“真的?”
穆姝拿起准备好的酒杯,放在桌上,替杨俊倒酒。
杨俊抿唇窃喜,见周围没人,也放下架子,道:“阿瑾,你也知道,我兄长下了命令,知道我再喝酒,就直接打断我的腿,我哥他向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穆姝嘴角带笑,道:“锦绣院里的事,长公子怎么会知道。”
杨俊跟个偷腥的猫似的,还是挡不住诱惑,方才的推诿全都抛掷脑后,品起美酒。
杨俊最怕的还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不打不骂,却就是怕。
说来也怪,杨俊是京城上下出了明的纨绔子弟,杨家出自世家,朝中门生无数。
到了杨俊这里只有一句烂泥扶不上墙的评价。
可朝代更迭,世家大族屹立不倒,后辈都要经过严格教育,就算说是纨绔,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只不过上面有一个异常优秀的哥哥,他可以过的稍微轻松些,可以得到多写宠爱,少些拘束。
长辈怎么会允许后代成为真正的混账废物。
杨俊喝的痛快,三两杯下肚,便脸色微红。
扯掉腰带,随意靠在软椅旁,拍了拍穆姝的肩膀。
“阿瑾,你放心,你是我兄弟,你被扣的那批货我一定替你讨回来。”
穆姝不动声色,道:“那批货,杨公子竟然也有神通?”
杨俊红着脸蛋,骄傲地挑挑眉,道:“那是当然了,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穆姝长腿一摆,朝杨俊靠了靠,伸手将他的酒杯斟满。
杨俊用力睁开小眼睛,捂嘴小声,道:“这是因为你们商会有人动手脚,以后京城……谁的生意都不会好做了。”
穆姝眼眸微垂,语气惊讶:“京城天子脚底下,谁敢动这样的心思。”
杨俊瘪嘴摇头,道:“谁敢?有的是人敢,只不过现在三司查审对不上账,军费发不出来,屎盆子没地方扣,最后只能可怜些小商小贩,其实啊,得大头的还是那些皇商,狗屁不干,拿着平白多出来的钱,他娘的都进了自家腰包,养私院私宅的,一抓一大把。”
杨俊打开话匣子,抱怨连篇:“你都不知道,从三四年前,京城的账就对不上了,只是每年拆了西墙补西墙,堂堂大齐穷的叮当响,每天我哥下了休,还整日皱个眉毛,黑脸看账本,连着我也遭殃,酒都不让喝,烦死了。”
穆姝看着彻底喝醉的杨俊,转过眼眸,走到窗口,冷风灌进来,吹的人头脑清醒。
眼神若有所思。
————
“回来不知道先回家拜见爹娘,跑哪鬼混去了!”
平川侯脸色不佳,儿子回来三天,一家人连一顿正经饭都还没吃上。
江翊老实坐在一旁,听着老爹的训斥,翻过来覆过去,还是这两句话,听的他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好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吃一顿饭,你们爷俩吃给我夹枪带棒的。”江夫人在父子俩个人中间劝着说。
“哼。”
江翊抬眼看着父亲,道:“爹,你既然跟陛下是拜把子兄弟,怎么不跟他老人家学学画画插花,这些修身养性的玩意儿,每天对着自家儿子打打杀杀,多没意思——”
江侯爷本来就一肚子气,放下筷子,要拿棍子打人。
江夫人拉住丈夫,瞪了儿子一眼。
“你们爷俩吵吵吧,我不吃了——”
江夫人刚要起身,就被江侯爷拉住。
“吃饭。”
听到当家的要生气,两个纸老虎只好收起架势,暂时太平,坐在饭桌前。
吃到一半,江夫人放下碗筷,看向儿子,道:“翊儿,娘有话同你讲。”
江翊跟在放下碗筷,挺直腰背,默然听着。
“我们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给你寻一门亲事,一直在边境带着也不是正事,更何况——”
江翊眼眸稍冷,意料之中,道:“母亲您说的是陛下的意思。”
江夫人一愣,伸手握住儿子的手,道:“陛下也是为了你好,如今世道这么乱,爹娘不求你建功立业,只要平安顺遂就好。”
江翊眼眸吹落,道:“我江翊若所娶之人,不是我心中最要紧的,宁愿终身不娶。”
江父江母愣住,没想到木头似的儿子,竟然能这么坦率地说出这样话来。
“难不成真的是边疆的女子?”
江翊摇头,俊朗的眉眼里透着柔情,道:“若是寻不到,儿子愿意孤单一辈子。”
江夫人皱眉,拍了拍他的手背,道:“说什么胡话。”
“平川侯的儿子,就该有这样血性,陛下那边你不用管,你老爹替你去说。”江侯爷看着儿子,语重心长:“只是你留京任职,恐怕难以改变,要做好准备。”
江家人个个都是踏马弯弓的好儿郎,只是如今獠牙被上枷锁,困在京城这金丝笼中。
江翊抿唇,余光注意到父亲鬓角的白发,心里清楚父亲希望他能找到幸福。
花灯节转眼便来了。
寻常人一般休假游玩。
商会却是异常忙碌。
茶馆每年都有商会。
司潜带着穆姝到东街民巷看着路子。
原本早到的郭掌柜早早等在商会上。
见司潜进来,喝茶的手没有停下。
装作看不见。
司潜坐在桌上,抓过桌上剥好的栗子,放在穆姝手心上。
“一会有灯会,过去瞧瞧。”
穆姝知道等会来人应酬之事,接过栗子便出去。
厅堂之内,郭掌柜看着穆姝离开的背影。
“阿瑾公子,倒是得着司老板的宠爱。”
司潜编着腿,眼眸微垂,不做应答。
“你的那批货,拉的到底是什么?引得这么大的风声?”
司潜丹凤眼稍稍抬起,道:“那批货是什么,郭掌柜,不是清楚的很。”
郭掌柜被司潜这眼神看的发毛。
避开眼神接触,轻咳两声,道:“皇城地下,谁不知榜上大树好生意,司老板不会不明白。”
司潜富商在京城,一下子出手买了王府旧址,气派之下,却没有选择依附,反而进了商会。
商会一半以上都是吃皇粮的皇商,自然看不得这个后起之秀,日子过的如意。
“郭掌柜之意,是在下要找个靠山?”
郭掌柜拨了拨肥硕的脸,靠近道:“说句掏心窝的话,司老板有钱,户部过些日子该有进账支持,如此靠近瑶台先得月。”
司潜端起茶杯,不急不慢地喝起了茶。
郭掌柜眯缝眼,看他。
“这么好地差事,郭掌柜怎么自己不去办?”
郭掌柜一时语塞,道:“你也知道,我着小门小户的,那么大的生意,风险也大,不过此事万不能声张,毕竟是给里面大人办事,就算有人查起来,也要说自己的货。”
司潜修长手指拨弄茶盏,道:“郭掌柜说的,是走私粮草军火的黑活?”
郭掌柜噤声,道:“嘘,这话可不能乱说,现在差的不严,有钱流水的活,自然水到渠成,我这只是顺水推舟搭个桥,成与不成还要看司老板。”
司潜抬眸,道:“当年西北穆家出事时候,听说也是京城商会出人出力,只不过后面这条粮道竟然断了。”
郭掌柜脸色一变,仿佛触及什么讳莫如深的话题,道:“西北事情,司老板还是不要打听为好,里面水太深。”
司潜面上带笑,道:“只是好奇,毕竟当初路过西北玉城边,看到哪里百姓流民比比皆是,想来枢纽必争之地,不该如此。”
郭掌柜抿唇,似乎在害怕什么,紧了紧身上的衣袍,道:“西北这块肉,谁都吞不下,只能能放下去,何况当年……”
……
郭掌柜话到一半,及时收口,做生意想来禁忌交浅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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