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从枫南校场出来,莫中天早就等在门口,一身短打劲服,头戴一顶破洞草帽,嘴里叼着根杂草。
“要去哪?”
“去京郊,找唐绍”迈步上了马车。
莫中天催动马车,朝马车里看一眼。
“你要杀唐绍?”
空气沉默很久,莫中天以为唐修没听到自己说话。
马车里突然传出声音,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不会杀他。”
莫中天一愣:“斩草留根,可不是你的作风。”
唐修伸手拨起车窗的锦帘,凉风吹在脸上,发丝盈动。
“于我有仇的是唐风年,不是他的孩子。”
莫中天眼底带着不理解的看着唐修,叫一个心软的人,背负仇恨往前走,简直就是折磨。
时刻提醒自己的痛苦,但又知道事情有因果。
“唐文意,你什么时候能洒脱一点。”
唐修嘴角上扬,眼底却是淡淡苦涩。
马车停在京郊城外一处私宅前,这是唐风年小儿子唐绍的私宅。
唐绍性格顽劣,在唐家是最受宠爱的小公子。
唐家家规森严,一向不许族辈出入烟花场所。
唐绍仗着宠爱有恃无恐,在此处私宅里豢养艳娇,供自己寻欢作乐。
这个地方鲜少有人知道。
天色暗沉,屋里歌舞升平,外面却是冷风烁烁。
“嘭”一声,暖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里面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视线全都转移到发出动静的方向。
“是谁!?”
本来窝在暖窝中昏昏欲睡的唐绍,被这声音彻底吵醒。
皱着眉头,伸手搂住身后的女人,不耐烦的看着门口。
“外头出了什么事?”
守在外面的侍卫久久没有回应。
直到一个身影缓缓走进暖室。
本来嚣张的唐绍看到进来的人面容的时候,瞬间愣住。
迷离的睡眼瞪得想铜镜,跟看见鬼一样,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怎么!”
唐修一身黑衣,身形修长,身上皮肤冷白,卷起的衣袖还能看到道道烧伤痕迹,眼神冰冷的看着唐绍。
“还久不见啊,弟弟。”
唐绍强装镇定,拉上身上的衣襟,皱眉看着门口:“外面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来人!来人!”
嚷了半天,外头的侍卫没有回应。
直到莫中天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的钢刀上的血还没凉透。
唐绍看着场景,心里暗道一句完了。
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低沉下来,像耗子被猫堵在墙角,无路可逃。
“怎么……唐文意你想什么!你想杀了我?”
唐修脚步轻盈走到床榻前,香炉里燃着香块,到处都是甜腻的味道。
“你该叫我一声兄长。”
莫中天手里拿着大刀站在屋里。
“混账——”
还没说完,就停下了嘴里的动作。
唐修收敛眼底的冷色,朝莫中天摇摇头。
莫中天明白情况,侧过身子,横刀示意屋里的拿着女人们出去。
一阵吵闹之后,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唐修和唐绍。
唐绍缩在角落:“外面都说你死了,既然没死,为什么回府?”
唐修冷哼一声,起身打开屋里的窗户。
“回去干什么?自投罗网?”
唐绍被吹进来的一阵冷风,打了一个寒颤。
“你胡说什么?唐家这么多年哪里亏待过你!反而是你,从小就是一副古怪性子。”
唐修看着唐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看来这人还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天真烂漫的活到现在。
唐绍本来想躲开,刚想动弹,就被莫中天一把牵制住。
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一捆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位唐大少爷捆了个五花大绑。
“你要什么?唐文意!你又从什么地方认得好哥哥!快放了我,不然我回去告诉爹。”
唐修脸色不变,挺直腰杆看着自己这个任性妄为的弟弟。
“老实呆着,等你父亲找你,记得把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
“我父亲?你个白眼狼!父亲对你多好,难道你都忘记了不成?”
唐绍是唐府里最小的孩子,性子也最嚣张任性,一直欺负唐修。
唐修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再多说一句,割掉你的舌头。”
“你忘了唐雅?你要是杀了我,父亲不会放过她。”
唐修冷笑一声:“你最好有那个本事,告诉唐风秋,桑柴的事,他最好日日夜夜记着,过往种种,我定要他百倍奉还。”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唐修伸手摸了摸唐绍额角的一块小伤疤。
眼底重新的回忆再次卷土重来。
当初他也曾有温情感动,却在知道自己的杀父仇人之后,才明白一切是多么荒谬。
命运的安排总是造化弄人,那场大火若是真把他烧死,今天也不必这么不堪的活着。
————
朝堂中乱作一团,皇宫里面却是一片平静,没什么风波。
天色渐渐变暖,皇后娘娘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每日汤药不断往里送,就是不见好转。
坤宁宫里,暖室之中的侍女在外面守着,神色慌张,眼眶通红。
皇后娘娘身边的阿竹嬷嬷手里端着木盒过来,看着这场景,摆了摆手示意侍女们都下去。
一个人进了暖室。
屋里到处弥漫着草药的味道。
皇后娘娘正端靠在软椅子上,皇后容色明艳,肤白嫩如春雪,凤眸含威,一身淡粉色的素色锦衣,卸下身上的金簪玉冠,整个人有种素雅端庄的气质,尽显皇后的尊贵和气质。
手指托着太阳穴,林场之后她偏头疼的毛病就愈发严重。
“谁有惹我家娘娘不高兴了,奴这就去把那不懂事的捉来拷打。”
皇后娘娘抬眼看到是阿竹,听着她说话,方才的气消了一大半。
阿竹嬷嬷也跟着笑,伸手把手里的木盒递到皇后面前。
“娘娘,外头进贡来的止凝丸,元帅听闻此物对头疼病症有用,今日特地命人送过来。”
皇后娘娘眼底闪过暖意,凤眸舒缓:“还是哥哥想着本宫。”
说着拿起手边桌上的金丝烟枪,伸手放在手上。
阿竹嬷嬷上前给皇后按腿:“娘娘,现在元帅在朝中如日中天,殿下也是深色陛下心意,您就不必担心了。”
皇后接过枪管,艳丽的眼神闪过一丝暗淡。
“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宫中局势变化,多少豺狼虎豹盯着上面那个位置。”
喘息间,暖室之中暖烟缭绕。
“我们都是将门之家,能得出机会,现在不过是靠着哥哥的战功赫赫,可这东西现在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阿竹嬷嬷:“元帅是家中的顶梁柱,只要有元帅在,娘娘就永远不必担忧。”
皇后被阿竹说的满意,伸手抹了抹她的耳垂。
“就属你嘴甜。”
阿竹从皇后姑娘的时候就跟着身边,不仅是心腹,两个人像彼此的亲人一般。
跟着阿竹闲谈两句,此时,止凝丸起了点作用,皇后娘娘偏头疼的症状也跟着缓解。
“当时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在桑柴打仗,哥哥那么年轻就在陛下跟前,披荆执锐,攻无不胜,战无不克,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成为陛下的皇后……”
说到这里,皇后忍不住叹了口气,眼中的光亮渐渐黯淡:“就算哥哥在前厮杀,妹妹在宫里却叫他放不下心,又有什么用。”
阿竹跟着皇后,抬眸看着自己的主子:“娘娘的心意,陛下肯定会明白的。”
“对了,阮家那丫头上次宴会怎么没看到?”
“打听说是阮姑娘身上不爽,便没能赴宴。”
皇后点头:“听说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娃娃。”
阿竹一下就听出了皇后的弦外之音。
“娘娘,阮姑娘样貌不俗,家事又是一顶一的清白,如不找牵线搭桥,给咱们殿下搭配,岂不是一桩美事。”
皇后眉眼弯弯:“东源的闺女配上本宫的儿子倒也是不委屈。”
阿竹顺水推舟:“是啊,娘娘现在朝中局势变化,能为殿下寻找这么一位丈家,也是助力。”
皇后娘娘点头,放下手里的烟斗,心里却犯了难。
“不成,现在朝中文官当政,谁看不出陛下厌恶兵权结汇,这么以来,岂不是自己找自己的不痛快。”
阿竹料想到皇后的话:“奴就想到娘娘会这么说,您才当时英国公生辰,奴去派送礼物,正好碰上元帅,您猜猜元帅如何嘱咐奴?”
皇后皱眉:“哥哥?难不成他跟你说的就是这事?”
嬷嬷眼底含笑:“正是,元帅也想为娘娘和殿下寻一位好丈家,元帅还说说东源主帅患病,撑着军中的不过是那个小将军阮通,若能跟这么一位结亲,定然能跟殿下助力许多,况且陛下已经下旨阮姑娘留在京中,若能成,岂不是件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皇后心里明明还有顾虑,可是听到既然是哥哥的话,那定然没错。
抿唇伸手戳了戳阿竹的脑袋:“既然有哥哥的意思怎么不早点回来禀报。”
阿竹一直跟着皇后,也知道她不是真的怪罪,赔罪似的卖力气按摩。
“奴看娘娘心情不好,怕娘娘烦心。”
“油嘴滑舌。”
皇后心情舒畅许多,听到哥哥的消息,她心里踏实许多。
眯眼看在软椅上,身上的病气驱散眉头舒展。
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像一直在哥哥身后做一直小青雏。
什么都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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