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我相信。”
她们异口同声,说完都笑了。
一整个下午都陆陆续续有各种马车以及脚蹬的小三轮从不同大路汇聚而来,在码头前停留,将多多少少的行李搬上货仓。
倒数第三次发船铃声响起时,鱼鳞云本不显眼的缝隙中透出了藏匿已久的太阳金光。
“快看!”有人喊了这么一嗓子,许多人都开始左顾右盼,寻找那位发出声音的小姐。
那位小姐正好离她们不远,莺莺一眼就发现她,她伸手指着西向的天空,眉眼中都是兴奋,蹦蹦跳跳的摇晃身边的朋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整个码头都被今天夕阳、也是第一缕能看见的阳光照成金色。
她眯起眼看,倒数第三遍铃声将将落地。
层层叠叠的云像是长出来一只眼睛,而太阳正好在虹膜的位置。
太过巧合的场景天生蕴含诗意,大家热烈讨论的片刻,有一个少年捧着一台相机从船舱里冲出来,急切按下快门。
莺莺认出他是那位邮差家的孩子,这半年她收到了不少从前向晚钟与常见春寄来但一直未到的信与报,并见到了从前一直没能见面的那位早听说身兼两职的信使。
他第一次见莺莺时正好带着自己的孩子,说:“送了您好几年的信件了,第一次见到您呢!这是我的孩子,他跟着我好些日子了,再过几年,可能就是他来送了。”
而那少年捧出一个很旧的相机:“比起送报送信我更想当记者,爸爸你以后还得送有我文章的晨报呢!”
正想着,那位站在桅杆下的警员好似突然收到了什么消息,一时间好几个穿着同样制服的警员一长队地跑上甲板,开始大声吆喝:“大家先不要看太阳了!听我说!”
热闹停息,散落人群纷纷转过身朝向同一位置,此时,倒数第二遍铃声响起。
人几乎全到齐了,此时都聚集在这里。
“刚刚我们城内的巡警传来消息,京城药商许家报警说许小姐偷跑离家,现在正在我们的船上,其父勒令我们立即将人送回!”
领头的男人是这群警员里个子最矮的,肚皮将要把衣服撑破,强行系上的纽扣与扣眼一横一竖,都堪堪立着,紧张万分。
而他正抻着脖子,一手抓着喇叭拖腔拉调:“许家已经知晓是哪位学生私自拐带许小姐出走,介于面子先不直说姓名,请那位学生、或是许小姐本人——
“自觉站出来。”
目光向下扫过:“或是在场各位,有谁见到了许小姐,也可以积极举报!”
一时间闲言纷纷。
莺莺手心里瞬间发满了汗,慌乱的偷瞟那位捧着摄像机的少年,并在他发现自己之前迅速低下头,想远离这个可能记得她的人几步,双脚却如同灌铅,死死钉在原地。
“莺莺。”向晚钟悄悄牵起她落在身侧的手,压低声音安抚,“别紧张。”
她的手攥得很紧,声音似乎也有些虚飘,完全没想到许家知道的这么快。
明明从前她无论什么时候偷跑去许晨莺的院子里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如果那位奶娘正巧在的话也是,一开始见她来会自行离开或关门睡觉,后来会多搭两句话。
常见春也说了,许晨莺在许家如同一个隐形人,明明日常吃穿从不缺少,但除了母亲和奶娘会在需要照顾或者闲暇时出现,一直无人管无人问。
因为和弟弟相比实在算不常生病的体质,所以曾经一次生病烧晕过去,也是过了两天病好以后,因为没有用药,病毒散不去在脸上起了黑红的脓包,才被奶娘想起来,几日前曾经突然犯困睡了一天一夜。
这样的注意,怎么会刚巧这次,才半日不到就被发现呢?
“许晨莺。”常见春一直没和她们走在一起,此时也是闻讯而来,站在她们两人身前,“别人不知道你的名字,我问了工人,还是会按时发船,一定撑住不要吱声。”
莺莺没应声,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在紧张。
警员开始绕圈检查,京护一片学生虽然是全国最多的,但不至于用这么大一条船,其中乘客大多还是跟随一起离开的亲眷以及友人。
许家忌讳说出向晚钟与常见春的名字,需要筛查的人数不算少。
于是警员一边仔细查探每一个随行人员,一边拿着喇叭给莺莺传话。
全是集聚许家任何一位风格特色的威胁。
脚下与季节不符的、满绒的靴穿了这许久,此时才展现出它的保暖能力。
一直只注意到它的柔软,直到她看见有一位争辩无果的小姐被强行露出鞋子检查。
莺莺觉得脚底热得发烫。
“许小姐幼时裹足,若发现有人穿三寸绣鞋的,必严加查看!”
每一句话都会引起一阵波澜,人群仿若听见了极其新鲜的事情,好像每一点关于莺莺的话都有让人难以置信的能力。
她第一次认识到,她习以为常的生活和话语,在这些人眼里仿佛描写远古奇事的话本。
检查到了她这里。
配饰、穿着、妆容,甚至鞋子。
全部过关。
向晚钟松了一口气。
最后一遍铃声骤然响起,领头的警员抬手招了一招:“要发船了,不随行的先撤!”
然后那肥头大耳的男人转身向船梯,迈步前轻嗤了一声,扭过脖子将喇叭贴近嘴边:“许小姐,最后一句我本觉得不该替你爹传出来,但你不配合我们,我们也没必要为你们这种人家着想。”
料想是什么天大的威胁,人人都竖着耳朵听,空气一时除了铃声,只剩下了那人喇叭里的回声。
“许老爷原话是:你弟弟身体不好,虽是男子,但这些年浪费掉的钱财远远超过本应落在他身上的,他已养大了长子,没有后顾之忧,往后分家许二哥儿如果没有立身之本,药材钱,再用多少,得看亲姑爷愿不愿意给了。”
明白这话的意思时,莺莺只觉得自己心跳骤然停止。
手上一松劲儿,一个巴掌大的长方形布包从袖中落进手心,莺莺把手背到身后,一手挣开向晚钟的手,另一只手猝不及防把东西塞进她手心。
布包被捂得温热,向晚钟那么用力抓着她,猝然脱手后又被塞进这个东西,几乎瞬间知道了。
她要退了。
“莺莺!”她咬着牙,眉头紧皱,小幅度的冲她摇头。
而莺莺只是觉得紧张的情绪突然一扫而空,释然又温和的对她笑。
就像无数次她对她一样。
“许晨莺。”常见春伸手按住她肩膀。
他们至少躲过检查这一关了,而且许秉元还明确告诉她回去便是立刻就嫁人的结果。
能逃一天是一天不是吗?
普通人实在没办法理解她现在站出来被送回去的决定,常见春也觉得这不该是最能牵制她的威胁。
“则靍是他亲子,况且还有你娘在……”
还有阿娘。
她笑着说:“是啊,我阿娘也在。”
话落,她毅然摘掉帽子,抬起头,平生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声喊:“是我!带我回去吧!”
开头没有侮辱狗的意思,只是最近镇上有许多其它小细狗觊觎我家的两只漂亮大姑娘,非常讨厌(
所以突然想到[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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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呢,唉[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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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晨春晚》(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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