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普通的电子表,七点四十八。
所以呢,这个时间一般没下早自习,不能出去,别的时间就能出去?
蒋承恩指着钟说:“我要那个。”
瘦柴鬼用爪子帮他勾下来,放到他手里。
蒋承恩:“谢谢。”
疗养院的作息规定他不是很清楚,蒋承恩一直以为只有精神病院才会强制病人作息。
他试探着把钟往后拨到八点,身后的门像是被子弹击中了一般发出震耳欲聋的“铛”声,忽然弹开。
墙皮被挤压的飞出来,其中一片擦着蒋承恩的耳尖飞过去,他伸手摸耳朵,手上染了大片血。
鉴于已经死半天了,他也没有消毒自救,画蛇添足的念头,任由血顺着脖子流下去,滴到肩膀和衣领,渐渐干涸。
他拿着钟表,感叹道:“够智能。”
蒋承恩抬头对高大的瘦柴鬼说:“我要出去,要不要一起?”
他主要是好奇这玩意儿这么高,在屋里怎么走。
瘦柴鬼缓缓站起来,整个半透明的上半身骨架穿过楼层,只留下一节节骨头连成弹簧似的下肢留在地面。
蒋承恩:“……穿模了,也行,你要不舒服就继续坐在这里,没事儿的话咱俩一去出去探险。”
那骨节尾巴快速伸缩了几下,期期艾艾地向他身边挪动。
这让他感到强烈的心悸,仿佛有无数只手穿过皮肉揉捏他的心脏,那是一种违背良知的不适。
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好,难道它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吗?不知道他此番前来,是要杀掉它,吃掉它的【念】吗?
他垂下眼,拿着钟表出门,走廊很长,薄薄的墙面刷着废旧的绿漆,墙后的管道里老鼠窸窸窣窣的爬过,空气里飘散着雨后的霉味。
大部分门后都有人出现,行举僵硬迟缓,穿着统一的蓝色病号服,大多数佝偻着腰,肤色苍白,眼窝深陷。
没人对他身边巨大的弹簧做出反应,大概只有他能看见瘦柴鬼。
蒋承恩混在人群之中,佝偻着腰走了一段,被瘦柴鬼提着领子站直。
他也没计较,身后走廊尽头弥漫出紫色烟雾,压着人们的脚步,如毒蛇在上空游走,渗入每个敞开的房间。
人群涌入餐厅,偌大的空间以灰白绿色为主,金属桌椅冰凉,桌角等尖锐处安装了防护垫,有几个防护垫脱落的桌角露出锋利的寒光,沾染了斑斑血迹。
护工在前面扎堆等着,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缓慢拖沓的声音。
为首者穿着白色护工制服的年轻女士,胸前的工牌上写着【李娜】,头发干练盘起,脸上是与众人完全不同的红润健康,苹果肌过于高耸,饱满挺翘,露出整齐的牙齿。
她的皮肤油光程亮,像刷了一层油漆,连眼睛都不眨,直到最后一个病人进入大厅,这具女性外表的躯体突然发出低沉粗犷的男音:“亲爱的院友们,早餐时间到了。”
蒋承恩一开始都没听出来是这个类人型生物在说话。
他寻了个前排的座位,一个人占了三个座,在左边给瘦柴鬼留了两个。
但它没坐,弹簧幽幽的飘立在桌子上。
“请享用吧,”李娜粗犷的男声说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大家一定要吃。”
声音在空旷的餐厅上方回荡,护工们为每个病人都端上一盘早餐,蒋承恩对为自己服务的护工阿姨道谢。
对方灰白的瞳仁转动,哑声说:“不客气,孩子。”
她将筷子勺子摆好 : “好好吃饭,别挑食。”
蒋承恩看着盘子里的几粒胶囊沉思。
仇人看到这种饭也该可怜他了。
对面坐着低着头的大叔,面前的盘子里五颜六色的药堆成座小山,真正起到了早餐作用,起码吃完估计就饱了。
蒋承恩敲了敲桌子:“叔,分我点。”
许多病人顺着声音抬起头看他,对面的大叔也在其中,一道从额头到嘴角的疤贯穿他的脸,显得凶狠可怖。
“我叫陈清,”他说:“我叫陈清。”
蒋承恩挑眉,指指他的盘子:“你好陈清,能分我点药吗?”
大叔:“我叫陈清。”
蒋承恩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春笙所说,丧失神智的小鬼。
他握着筷子,直接伸手一捞,把对面大叔的盘子挪到自己面前。
大叔还在:“我叫陈清。”
蒋承恩:“谁问你了?”
他把别人盘子的胶囊用勺子压开,用手捻起粉尘观察。
怎么说呢,其实他也看不出什么,就闻闻味,确实像药的味道。
“警报,警报——”
寂静的餐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机械声,天花板四角都闪烁起猩红的灯光,像海水一样淹没苍白的空间。
所有护工在同一时刻扭过头来,有些人的身体还背对着,但头颅和眼睛已经瞄准蒋承恩的方向。
李娜粗犷的男音里透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甜腻:“有人浪费食物哦~”
人群骚动起来,就连似乎丧失神智的大叔也露出惊恐的表情,他颤抖着站起来,嘴唇不停地嘟囔着:“我叫陈清!我叫陈清……我叫陈清!”
实在诡异,人们饭也不吃了水也不喝了,无光泽的眼珠向这里汇聚,行尸走肉地向陈清聚集,蒋承恩看到他们纷纷拿起桌上的筷子,反握在手中,仿佛那是匕首。
好像少吃一粒药是什么丧尽天良,值得枪毙的事。
眼看有人的筷子马上戳进陈清的肩膀,蒋承恩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手里是刚才打开胶囊倒出来的药粉。
他踩着桌子就蹦过去,一脚把陈清身后的人踢飞,由于人群密集,一连串倒了好多人。
不让浪费,那吃了总行了吧?
蒋承恩拽住陈清的领子,把胶囊和药粉全部拍进他嘴里。
机械警报却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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