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蓄着泪,紧抿着唇,盯着苏砚秋的脸庞看了许久,久到颜初要开口下逐客令时,他开口了,“砚秋,好久不见你了,我好想你。”
说完,裴寂上前两步,张开双臂,欲将颜初搂在怀里。
颜初后退一步,嫌恶地看着他,眉梢一挑,“裴寂,我与沈澜的婚事,是你从中作梗吧?”
苏砚秋和沈澜的婚事定下未到一天,她与裴寂的流言就凭空而出,逼得青欣苑不得不退了这么亲事。
裴寂是个好吃懒做,贪小便宜的人,要他放下苏砚秋这么貌美纯真的香馍馍,颜初觉得不可能。
在苏砚秋的记忆里,她从未去找裴寂质问。
不问,才是真的不在意。但不代表,受过的伤会得到痊愈。
裴寂一愣,否认道,“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颜初眼神变化一瞬,只静静盯着他,不语。
裴寂抿了抿唇,有些着急道,“砚秋,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你怎么能怀疑我?”
“你忘了我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吗?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
颜初抽了抽嘴角,尽管身为局外人,也难免被裴寂恶心到。
他到底是对苏砚秋一片真心,还是对苏砚秋为他带来的虚荣一片真心呢?
颜初将门打开,侧过身给裴寂让道,冷漠道,“师弟,请你离开。”
“砚秋,你……”
裴寂被一声“师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苏砚秋何时如此疏离地喊过他?
“砚秋,我知道你在生气,但你别生气,只要你去求求你父亲,山主一定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颜初忍不住笑了一声,“在一起?那然后呢?”
裴寂不明白苏砚秋为何会问这种问题,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然后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啊!”
颜初又笑了一声,笑声清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这次,她没回答他,而是一脚踹向了裴寂。
裴寂感觉身后一痛,一股大力使他无法控制地往前摔去。
“嘭”
裴寂摔在了院子里,连吐了好几口鲜血。
他只差一丈就要撞到墙上。
怎么如此脆弱?她还是留了情的。
“来人。”
寂静的夜里,清冷却坚韧的声音响起,伴着清凉的夜风回荡在院子里。
不久,几个仆役就涌了进来,恭敬地站在苏砚秋身侧。
“院中进了可疑人物,你们还不快清理干净?”
“是!”
几个仆役干事利索,不等裴寂有所反应,就动作极快地将他拖了出去。
院子重归平静,簌簌夜风中,颜初扶着门框,良久伫立。
“出来吧,谢临。”
她盯着某片阴影,倏然出声。
阴影轻微晃动了一下,随即显出一个人影,朝着颜初走来。
宴清欢面上挂笑,语气温柔,“师姐怎么认出我的?”
“当然因为我聪明。”
颜初瞥了他一眼,转身进屋。
谢临失笑,跟着颜初进屋,还贴心地将门关上。
“师姐可是找到法子破阵了?”
“自然。”
颜初在桌子旁坐下,沏了两杯茶,推给谢临一杯。
谢临深受天道眷顾,除了是剑道天才,必然也是十分聪颖。
他能力出众,不仅自己破了识海禁制,还早早认出颜初,大可以自己寻找破阵之法,却转身将辛苦找到的阵法古籍交予她,那只能说明一点。
作阵人是苏砚秋。
破阵的关键在于苏砚秋。
那么下一步也很清晰了。
所谓的寻求携带阵眼之人,通俗来说不过是除之而后快。
苏砚秋性格随和温柔,要说恨的人恐怕只有两个。
裴寂,骗她真心,毁她清白。
叶轻眉,骗她真心,毁她姻缘。
颜初思索着,开口道,“杀了叶轻眉。”
苏砚秋的记忆里明明没有质问裴寂这一段,显然裴寂今夜的闯入是不同寻常的。
阵法在误导她杀了裴寂。
“为何是叶轻眉?”谢临想起颜初喊的那一声师弟,眼眸暗了暗,“苏砚秋恨叶轻眉吗?”
“当然。”颜初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
纵使苏砚秋不爱沈澜,但两宗联姻事关重大,且叶轻眉在流言一事上多有助力。
苏砚秋有理由恨她。
颜初收回思绪,再次和谢临强调结论,“杀了叶轻眉。”
“直接杀?”
颜初认真地点头。
裴寂今晚的出现已经暗示幻境在悄无声息中发生变化,幻境中的人恐怕早已不是单纯的记忆中的人了。
“好。”谢临应下,眸光瞥过颜初的衣领,耳畔回响起不久前听到的流言。
搭在桌子上的手像是僵硬一般,没了知觉,指尖开始泛凉,他默了默,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回,起身和颜初告辞,“师姐,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颜初平静颔首。
她刚还在犹豫要不要问谢临到底怎么认出她的。
问了,又怕丢了自己面子,不问,心里又泛着痒,难耐得很。
次日清晨,颜初还没睡醒,是被外面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大师姐,出大事了!”
似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
“出什么事了?”
颜初睡眼惺忪,昨晚熬的太晚,她现在真的很困。
“今晨巡山弟子在青崖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叶师姐!”
“大师姐,你快去看看吧!”
闻言,颜初心惊,睡意瞬间消散。
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但她面上却异常平静,不用问她也知道,这是谢临的手笔。
她昨夜只是告诉谢临杀了叶轻眉可以破阵,没让谢临去杀叶轻眉啊。
谢临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吧!
颜初深吸一口气,快速下床穿衣,随口回应,“我马上去。”
颜初御剑往青崖赶的时候,注意到周围的景色正在缓慢的变化。
甚至身旁的空气都有片刻的扭曲。
恰好能看见青崖的一角时,一阵微风拂来,眼前的景色化作光影随风消散。
颜初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目光重新聚焦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尊神像和一位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背对着她,定定地望着神像,似是没有注意到颜初已经回来了。
颜初侧目,身旁的谢临也已睁开了眼睛。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起身,朝着白衣女子作揖道,“晚辈颜初,无意扰前辈清修,失礼了。”
白衣女子转过身来,眼中终年不散的浓郁快要溢出来,此刻她却浅笑一声,声音与苏砚秋一样,“我本想看看你的抉择,却不想你们如此聪慧。”
“我在这里待了岁岁年年,快要记不清岁月。后生,我欣赏你,你有着我没有的决断,你有我没有的勇气。”
苏砚秋轻声说着,语气无波不惊,她清瘦的身影有点虚无,发丝无精打采地垂在身侧。
她懂了。
爹说,夫君应该与自己门当户对,旗鼓相当。
娘说,要为自己找一个温柔体贴,气宇轩昂的郎君。
堂姐说,要与道侣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宴清欢说,爱人,是自己心中天下第一好的人。彼此之间有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可她现在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也是需要勇气的,等待无尽,相思无涯,唯有勇气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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