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乐笑了一下。
明珠嘟囔道:“小公子,你是没看见当时那个场景,两人一大早就堵在门口吵架,刘巧巧拽着女郎的衣服不松手,把裙子都扯坏了,女郎心软,就把她带进了院子,然后刘巧巧就和女郎说,要嫁给小公子为妾,女郎没答应,她就一直坐在你这个位子哭,一直哭。”
烛光忽的一闪,梁珏猛地站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深深吸了口气。
明珠不明所以,还有怨气,继续说道:“还有她那个爹,真是个混账!居然把女儿卖到青楼,要我说,小公子就该打他一顿。”
覃乐道:“明珠,东厨还有药,去煎了吧。”
“哦。”明珠讪讪离开。
梁珏恨恨道:“我是不会纳妾的。”
覃乐一言不发,慢慢站起身,打算离开这里。
梁珏霍然挡住门口,身形高挑,阴影将覃乐整个罩住,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梁珏垂眸注视她,把声音压的很低,“覃乐。”
不知怎么,可能是梁珏靠的太近,覃乐在这一瞬间想许多,可这种事匪夷所思,微微偏过头,轻声道:“有人在敲门。”
但愿是她想错了。
戌时刚过,王淳再次登门,只不过这次身上还挂着一个喝醉酒的人,犹豫再三,在门口敲了几下。
梁珏满脸黑线,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目光之下,王淳心中寒意陡起,解释道:“他家离这太远,我实在背不动了。”
把人扔在街上,他又于心不忍。
覃乐瞥了一眼王淳身上的人,“进来吧。”
“多谢覃姑娘。”王淳松了口气,看着梁珏说道,“快帮我搭把手,沉死了。”
梁珏把人安置在厢房,随手找了一床被子,皱眉道:“赵统昇真是陆远晋的学生?”
王淳摇了摇头,道:“不像,那字画可能是假的,陆远晋是何许人也,怎么会教出这么没出息的学生,别人且不论,就说当年,仙姿玉色魏知意,妙手丹青姬上雪,这两人学问广博,都是风华绝代之人,不仅家喻户晓,更是世家楷模,就连宗族贵女都以她们为榜样,你是不知道,当时带动了多大的浪潮,好多女子都走出家门,独当一面,这样的人才称的上是陆远晋的学生,就是太可惜了,只风光了一时。”
梁珏道:“因为红药居案?”
王淳深深叹息一声,唏嘘道:“应该是吧,我听到的都是只言片语,魏知意现在是当朝皇后,另一个销声匿迹了。”
“最让人遗憾的就是她了。”赵统昇一点点坐起来,倚靠在床柱上,抬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王淳倒了杯茶递给他,“酒醒了?”
赵统昇仰头一口饮尽,晃了晃脑袋醒神,“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当面说人坏话的。”
梁珏冷笑一声,“你应该问他,到底醉没醉?”
闻言,王淳回过神来,“你他娘的,合着前几次你也没醉?!你有病吧,知道自己多沉吗!”
赵统昇皱了一下眉,神色深沉,没理这茬,自顾自地整理了一下床褥。
梁珏语气淡淡,道:“刚才为何那么说?”
赵统昇叹了口气,示意王淳再倒一杯茶,“她和魏知意一样,都是在红药居侥幸活了下来,案发那天,正是陆太傅六十大寿。”
五年前的红药居惨案,说得是陆太傅陆远晋一家三十人全部中毒身亡,无一幸免,这件事轰动朝野,举国恸泣。
王淳心中有气,瞪了他一眼,不打算动,梁珏直接递给他一个茶壶,让他自己倒。
赵统昇抬眸打量了梁珏一眼,心中一动,随即,缓缓说道:“先帝派人前去祝寿,但为时已晚,亲卫赶到时,红药居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姬上雪身中剧毒,晕倒在山庄不远处,发现时只有一口气,亲卫将她带回宫中医治,先帝不顾朝中重臣阻拦,给她服了丹药,据说那丹药唯此一颗。还有后来发现的魏知意,身受重伤,忘却前尘。”
赵统昇口中的先帝便是孝元帝。
王淳听得心惊,斟酌道:“三法司什么都没查到?”
梁珏道:“红药居建在半山腰,恰逢那天东风,火整整烧了一夜,什么都烧没了。”
赵统昇别有深意道:“知道的不少,梁小公子很感兴趣?”
梁字是国姓,赵统昇故意把‘梁’字咬得很重。
梁珏不动声色,缄默片刻,问道:“还有呢?”
赵统昇摸了摸下巴,道:“姬上雪与魏知意不同,她不仅仅是陆远晋的学生,还是陆远晋抚养长大的,对她来言,恩重如山,此案对她打击不小。”
王淳呼吸一滞,道:“睁眼醒来,亲人都不在了,搁谁都受不住!”
“是啊,她中的是鸩毒,丹药虽灵,但也只剩半条命了。”赵统昇顿了顿,“魏知意重伤昏迷,姬上雪醒来得知这些消息,出宫大闹了灵堂,而后彻夜不眠的查案,所有的事都压在了她身上。”
王淳唏嘘不已,插话道:“还不如一起忘了好。”
赵统昇道:“确实,那时她刚游历归来,对朝堂不算熟悉,查案过程,邵安严帮了她,结果却是惨死大狱。”
至于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不得而知。
王淳道:“刑部尚书邵洵之子?”
赵统昇点头道:“对,两人是青梅竹马。”
家人、朋友接连去世,没有人能想到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王淳苦思冥想,皱眉问道:“之后呢?之后如何了?”
赵统昇抿了口茶,道:“红药居案到现在还没查明真相,结局如何,你想不到吗?亏你还是个捕快。”
两人萍水相逢,王淳不晓得他是怎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现在更关注的是别人,“姬上雪如何了?”
赵统昇摇头道:“案子查了半年,姬上雪的身子骨早就扛不住了,先帝把她送走,听说是去了大药谷,只是这一去,音信全无。”
王淳目光里满是怒火,“不是,这也太惨了吧,苦苦追寻,连个结果都没有?魏知意恢复记忆了吗?”
赵统昇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无言以对,躺了回去。
棋盘之上,人如蝼蚁。
“这案子,今后怕是没人去查了。”
王淳道:“那你呢?你作为他的学生,就没想过查案?”
赵统昇道:“你刚才还说我不是,这会儿怎么就是了?”
王淳道:“那你到底是不是?”
“不是,字画是花重金买的。”赵统昇道,“娇娇说她喜欢丹青,然后我就扯了一个小谎。”
王淳讥讽道:“你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娶媳妇要什么脸,”赵统昇话题一转,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嗤道,“难怪你,呲,没品,没钱,没相貌,看上你才有鬼!”
话尚未说完,王淳一气之下,登时把人捂进了被子。
王淳走后,梁珏站在廊下想了许久,收摄心神,目光落在覃乐屋前的梨树。
那棵树是他亲手栽的,现在越看越觉得不顺眼,明珠全然忘记卫垣的嘱托,把事情告诉了梁珏。
梁珏拦下路过的明珠,“她出门了?”
“和卫垣一起离开的,好像是被一位女子叫走了,这么晚,也不知女郎去做什么。”明珠眨了一下眼睛,“小公子,你知道女郎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吗?”
梁珏稍微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知道她们去哪了吗?”
明珠道:“应该走不远,女郎刚吃完药,身子正弱。”
梁珏没再问话,径直去屋里拿了件披风追出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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