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和贺南星到了大皇子府的时候,周围的禁军已经层层叠叠的围住了府邸,从外面望进去,里面安静的有些诡异。
禁军见承影来了便直接将其放了进去,层层叠叠间那条通往府内的路显得寂静又萧条,府内精致的景观周围再无观赏的人,整个大皇子的府中竟是连几个仆人都不曾来往。
在院内看守的禁军和承影禀报道:“副统领说院内的侍奉人员一并关在府内奴役所,只允许少数人进出。”
承影没想到自己交代沈韩杨看好承廷,他却做的如此细致,刚考虑到这样是不是太过分的时候,眼前总是反复的闪现出那个小太监毒发身亡的场景。
父子之情,兄弟之义,天地纲常在这个皇宫中却显得那么不正常。
不知是谁去通报,两人还未走近几步,大皇子府的管家便匆匆赶来,挡在承影面前行礼道: “给六皇子请安,不知六皇子来府上可有什么事?”
承影挑了挑眉, “外面的禁军都不拦我,你一个下人好大的胆子。”
管家立刻下跪道: “是奴才冲撞了六皇子,不过大皇子昨日回府身子便不爽利,正在休息告知奴才不能让人打扰,所以,所以...”
管家的话还未说完里面就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大皇子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限制本皇子的出行?”
承影看着管家挑了挑眉,也不着急往前走了,一脸揶揄的笑道: “我听皇兄这一声不像是病了,倒是像是....”
管家看着承影脸上玩味的笑,腿一软,再也拦不住了:“这....这是....”
承影压根不听他解释了带着贺南星便走了进去,管家跟在一侧想拦又不敢伸手,欲辩解还找不见理由,几人匆匆几步便行至了大堂外。
一到大堂便看到承廷坐在主位上,地面上一片狼藉,周围全是瓷器的碎片,中间站着一人穿着禁军的衣服,旁边还有些许的血迹,想来是被承廷砸的。
哪怕承廷被关押着他也是皇上的亲儿子,禁军只能限制他的行为却不能对他用强硬的手段,所以只要承廷不出去,他做什么禁军都只能受着。
承廷看到来人,顿了顿哼笑道: “什么风把我六弟吹来了?”
“听说大哥抱恙便前来探望。”承影笑道。
“我的确是有些不舒服,看到你又加深了几分。”承廷也不在乎什么表面情谊了直接说道。
“那可巧了,我看到大哥却是亲近的很,我今日来看大哥主要是为了昨日大哥在父皇面前答应给我的弯月弓,如今大哥出不了门也不能让府中的人送过来,我便亲自来取了。”承影面上笑得灿烂依旧端的是一副和善的样子。
承廷盯着承影看了许久,抓着椅子的手青筋暴起气愤非常,拿起刚送上来的新茶便冲承影扔了过去,结果承影还未动,贺南星下意识的把承影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茶水溅了一地却连承影的鞋都没碰到。
承廷见此转移火力嘲讽的笑道: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贺伴读吗?哦,不对,也有可能是贺暖床,哈哈哈,难为你了,进了宫虽未去了孽根却比那太监过的都下贱。”
承影听此面上的笑意瞬间落了下去,身体径直往前冲了几分, “你胡说什么!”
承廷一副带死不活的样子,面上丝毫不惧怕承影,看着被贺南星拉住的承影继续挑衅道: “我胡说?宫内谁人不知你们天天睡在一处,吃住在一处,难不成这都是假的?都是在宫中学过的,过了十四岁什么不知道,承影你可真是牛,本朝律法皇子禁招妓,你真是有先见之明,从小养在身边还装模做样的唤作伴读,可别辱没了其他世家公子的名誉了,谁家伴读选自罪臣之子呀。”
承影挣脱不了贺南星,气的踹了一脚旁边的桌椅,力气之大,将桌椅踢到了墙边直接碎裂。
“你给我闭嘴。”
贺南星听到罪臣之子四个字后反而开始多看了承廷几眼,随后控制住承影道: “难得大皇子还知道本朝律法,却知法犯法在外面花天酒地,哦,对了,也许是罪多不压身,我低不低贱,你说了不算,至少我现在不是带罪之身。可笑的是大皇子身份高贵现在却被禁锢在这一方天地等待候审。”
承廷刚才讥笑的嘴脸立刻就变了, “你胡说!谁说我是带罪之身!我有何罪!”
贺南星轻轻的抚了抚承影的背,然后继续道: “您自己心知肚明,何必又要挑破呢。我们也是怕今天不来拿那弓箭,明日怕就没机会拿了,毕竟皇上在宫中还在等着结果呢,宫内外戒严,我们出来一趟也不容易。”
承廷怒不可遏,再也坐不住了,若是承影和他呛几个来回,他不会如此愤怒,但是他却被一个贱民诅咒他早死,身为皇室贵子怎能忍耐,承廷拍桌而起,袖中寒光一现直接冲着贺南星捅了过来,承影瞧见后,将贺南星护在身后,一脚踹在承廷的心窝上,承廷直接砸入后面的桌子上,匕首铛啷一声落在了地上,嘴角渗出一片鲜红。
承廷恶狠狠地看着承影道: “好!真是好!你竟为了一个男宠如此对我,你待我出去,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听见屋内争吵声不止,管家便在一旁偷偷的伺候着,生怕出了什么大事,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承廷竟然持刀伤人,那可是六皇子,若真在这府上有个好歹,他们这些下人都别想活了,看到承廷飞出去的时候,管家更是心中一颤,这两个伤哪个都伤不得。
眼看承廷气的面容涨得通红,生怕承廷一时怒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话,管家赶紧跑进屋护住承廷道: “六皇子你手下留情,大皇子这几日心情不好,与您起了冲突,但是您念在兄弟情,不,您念在皇上的份上,莫要再与大皇子争执了。”
承廷瘫坐在地上,一时没了力气还不忘嘴硬道: “你给我起来!”
管家站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却也不肯真的离开。
承影将承廷踹出去的时候,见承廷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便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刚才他分明是可以夺下来的,但是他不想放开贺南星,所以便踹了过去,现下看来是什么都问不到了,承影也不想在这浪费时间,于是道: “我怎么会与皇兄争执呢,不过是昨日父皇提出要将皇兄府上的弯月弓给我,我今日来拿,恰逢皇兄要与我过上那一二招,不想我太开心了,切磋间失了分寸,不信你可以问旁边这位禁军兄弟,你是?”
唐征突然被叫,赶紧接话道: “回六皇子,属下禁军右翼统领唐征。”
“对,这位唐征兄弟看的清清楚楚。”承影睁眼说瞎话道。
唐征站在一侧并不言语,皇家之事说错错多,他只要尽忠职守余外就当个安静的透明人就好。
管家一听忙道: “是是,都是切磋,我这就差人给六皇子拿弯月弓去。”
承影拿到弯月弓后便要离开,承廷却是在后面幽幽的来了一句, “你以为你把我整下马就能安安稳稳的坐在皇位上吗?”
承影转身笑道: “大哥莫非魔怔了,父皇还健在,这皇位便一天落不到旁人手中去。”
承廷瘫坐在地上却还硬撑着想用下巴支起他最后的傲气,“正经的嫡子是我,你的嫡子位是偷来的,抢来的,你休想越过我去,你且等这件事过去了,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自小承影不知道为何承廷总是不喜欢自己,玩的时候也不带他,甚至还欺负他身边的人。但年少不更事时,大哥那高挺的身躯也曾是他向往过的,他也想让大哥带他在马背上跑一圈,他也想和大哥还有二哥一起出去玩。
承影看着坐在地上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承廷,他本以为自己会很恨承廷,但冷静过后承影想到的第一件事是自己刚才怒极踢得那一脚是不是真的伤到了承廷。
两人虽然母亲不同,但眉眼间总也都有几分皇上的样子,承影没想到兄弟相残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早。
“嫡不嫡子,承不承位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的真心话。”
承影说完就带着贺南星离开了,完全不顾身后承廷的疯言疯语,刚到门口就看到有人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想来是去找太医了。
上了马车承影坐没坐相的靠在贺南星身边,好不容易要来的弯月弓随意的扔在马车里, “你说咱们俩今日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呀,怎么诸事不顺呀。”
贺南星刚要开口,承影继续道: “既然如此,咱们今天就不出去了,回去我让人做一大桌子好吃的,松鼠桂鱼,清炖蟹粉狮子头,酒酿桂花羹,千层糕等等,到时候摆一桌子,边吃边赏月。”
贺南星听着承影点的菜都是他爱吃的样式便知道承影是在哄他呢,那些旧的伤疤总以为被尘埃埋没了,当被提及的时候却发现伤疤一直都在,清晰可见,不可忽视,只是心中总有一盏蜜糖,疼了便舔舔,这日子便过的没那么难挨了,他何其幸运能遇见承影,所以无论是谁都不能把承影抢走。
这个人太好了,好到自己的心在痛却还要先暖一暖别人的心。
马车缓缓地驶入宫城,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在关闭城门的那一刻被锁在了外面,皇城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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