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血迹落在青石板上点点滴滴经过两夜的沉淀颜色变得深沉,不过两夜的光景,公主殿内仿佛荒废了许久一般凄凉。
殿内的尸鬼已经处理干净了,但却没有找到皇上的尸身,承影开始怀疑那夜倒下去的到底是否是他父皇了。
承影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缓缓的登上了二楼,但跟在后面的贺南星却清晰的记得那夜皇上为了护送他们安全离开所遭受的一切。
人是无法在那种情况上还能存活的,哪怕他贵为天子,那些千岁万岁的称呼不过是妄想。
至于皇上的尸体为何失踪,贺南星更多的是考虑到皇上的尸体的利用价值。
承影怀揣的侥幸在登上二楼的时候全部打破,那个熟悉的衣角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
承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楼梯间的差距让他身形一晃险些摔下去,贺南星自身后揽住承影的腰,随即给了后面的人一个眼神,身后跟着人立刻退了下去。
那衣料上的祥纹是只有皇后才能绣的,本来华贵的宫服现下被血迹染得斑驳,一直秉持后宫之主的仪态,但凡出场便是华贵雍容的皇后此番与外面的尸体毫无差别,跌落在凡尘中,侵染在干涸的血泊中。
“母..后,母后!”承影几步便跪在了皇后的尸体旁边。
贺南星帮着承影将皇后身边的贼人尸体扔到一边,将地方干干净净的清了出来。
承影将皇后僵硬的尸体抱在怀里,看着那双带着慈爱的双眸永远紧闭,承影的泪珠断了线一般砸在皇后的身上。
贺南星跟着跪在地上,用自己随身带的干净的布帮皇后将面容上的脏土擦了去,随即又把皇后手中紧握的剑抽了出来。
人死后尸体已然变得僵硬,贺南星慢慢的掰开皇后的手,那本来白净的手心已刻上了剑柄上的花纹,如此深的痕迹足以见得当时皇后护承影离开的决心。
皇后用自己的性命为承影博得了一条生路。
贺南星没有劝说承影放开皇后,而是独自转身向跟随的人要来了黄色的锦缎。
在准备这件东西的时候贺南星没有和承影商量,但他知道皇后和皇上必然凶多吉少,如若将尸体好好的收敛必然要准备好东西。
贺南星将锦缎带了上去,等承影情绪稳定后,亲自递到了他的手上。
“承影,皇后娘娘离开的时候应该没有很痛苦。”贺南星轻声道。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贺南星想的很全面,比起看到皇后离开人世,他更怕的是看到皇后和皇上变成尸鬼。
如果两人变成尸鬼,那谁都无法下手让他们早登极乐,他们只能在这人世间做一对没有记忆,没有感情,没有理智和体面的孤魂野鬼。
承影与贺南星一起将皇后的尸体仔细的包裹起来,承影靠在旁边的柱子边,用力的抹了抹眼睛,待将泪水揉干后,眼角也留下擦不去的红。
那一抹红落到贺南星的心上,仿佛种子住在了心间,不断地挣扎着寻求开放的机会和可能。
贺南星努力的在这个时刻压下不该有的情绪,当内心与理性开始博弈的时候,人往往会选择逃离现状的方法。
“承影,咱们得找一下密道的入口在哪里才能探清承旭的路径。”贺南星转移承影的注意力道。
昨夜他们回去后便叫上段千里与苏日勒彻夜长谈,承烨和承瑜也在旁,听到段千里和苏日勒的话,两人才对承旭所做之事有了实感。
密道之事一经说出后,两人彻底相信了承旭是始作俑者这件事。
为了捉住承旭,今日他们兵分三路,段千里和苏日勒被安排到在东瀛附近的住所,随时查探东瀛人的情况,而密道之事错综复杂,为了搞清楚这件事,承烨则是去找工部的官员了解情况,承瑜与承影一行还是继续清理皇宫。
成堆的尸体自宫内拉出,城外的乱葬岗这两天总是盘旋着不灭的烟雾,烈焰之间身份成为了最无用的东西,无论生前多么尊贵,死后皆为一抔黄土。
皇宫突生状况,京城内百姓不明所以,整天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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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皇宫两条街外的一间宅子里人来人往看起来倒是比旁人家热闹许多,只是街坊邻里却不曾与这户人家有过什么接触,只是偶尔见过那宅子里的仆人们出去采买。
遇见好打听的大娘,那些仆人都只道主家规矩多不便多说。一来二去的也就没人上赶着去好奇这宅子里的人了。
此时宅子真正的主人坐在长长的葡萄架下,在枝叶绿荫中闭目养神,周围的人步履匆匆却声音极低生怕打扰到主子的清静。
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终是让还在小憩的人睁开了眼睛。
“来人。”被骤然打破宁静的氛围的人十分的不爽,声音中带着几分比冬日寒风还要刺骨的冷意。
“二....主子有什么吩咐?”旁边的护卫忙上前问道。
躺椅上的人骤然站起,身着一身红色的长衫,衣料讲究,上面的刺绣栩栩如生,看起来就不是平常人家能用得起的,而事实是这种江南特供的布料和独一无二的绣工都只有宫中贵人才能用的起。
而这位宫中的贵人便是大家都在寻找的二皇子承旭。
承旭微微的转了转脖放松一番才问道:“谁在后院做事怎的这么不小心,这血腥味叫人闻着真是不爽。”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下面跪着的人冷汗已经流至了鬓角。
“回主子是那些东瀛人在后院。”护卫赶忙回应道。
承旭脸上甚是不耐烦,啧了一声便吩咐道:“让那些东瀛人老实的在房间里待着。你去找几个人看紧他们,不要让那些东瀛人靠近主屋。”
“是!主子。”护卫得令刚要下去,却又被承旭叫住。
“外面有没有消息传过来?”承旭问道。
护卫想了一下,早前已经交代过来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主子,看着承旭不像是焦虑的模样,那在意的应该不是消息,而是传消息的人吧。
护卫机灵的回复道:“回主子,那位大人还未回话,想来是外面事多纷杂还未顾得上。”
承旭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人,半晌都未言语,在护卫开始慌神时,承旭轻飘飘的道:“你还挺机灵的,下去办事吧。”
护卫心中长舒了一口气,领命下去后。不过他刚走出院门,承旭轻轻的拍了拍手,又有一个新的护卫出现在承旭面前,身着不同于刚才那位的黑色绣白纹的衣衫,规规矩矩的跪在原地等待承旭的吩咐。
“去料理一下,我讨厌故意卖弄的人,人嘛,不必太聪明。”承旭边说边回到自己的躺椅上,刚坐下便拍手道:“我突然给他找了个好去处,他脑子灵光,那就把他的脑子送到需要的地方去吧,你应该了解我的意思吧。”
“是。”黑衣护卫又一瞬离开,速度之快连风都仿若未曾惊动。
诺大的宅子的主屋旁守了许多的护卫,各个面无表情的观察周围的动态,连一只小虫也休想偷着飞进主屋。
这个主屋不似寻常人家一般用作主人休息,而是在房间内有一个大大的供桌,在后面的墙壁上挂着的是一副画像,画面上的女人雍容华贵,冠压群芳,眉眼间还带着几分骄矜。
前面的供桌上摆放着新鲜的供品,几缕青烟徐徐而上,随即消散在房间内。
正对画像的位置上放的却不是跪拜用的蒲团,而是一张大椅子,上面绑着一个人,身着正黄色的华服,上面绣着只有帝王才能使用的十二章纹,中间的龙纹已被血污染得有些许的模糊。
椅子上的人不断地在挣扎着,但是椅子十分沉重,任他不断尝试仍无法摆脱束缚。
之前被所有人都仰视的帝王现下如同困兽一般。
不一会儿,有两个人扛着一个大的特制的木箱走了过来,“该给里面的喂食了。”
领头的护卫领着送东西的人走到一旁的偏房,然后又命人将那主屋的椅子整个搬到了偏房,待那两人打开盖子后,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终是这些护卫杀过许多人,却第一次来直视被处理过的躯体,那血淋淋的仿佛还在弹跳的好像是心脏,而那花白的带着纹路的......
护卫强忍内心的恶心,只求这个任务赶紧结束。
让周围人避之不及的血腥却成为了座椅上的人的兴奋之源,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大,那束缚着他的绳子霎时间看起来不结实的很。
待一切都准备好后,两边的护卫同时斩断困住此人的绳子,然后快速的将门紧闭。
屋内一阵嘈杂,突然的咚的一声,像是重物砸在地上,想来是那椅子倒了。
随即嗬嗬的声音响起,很快就转变成撕咬的呜咽。
想象屋内的场景,守在门口的几人觉得自己的晚饭怕是不用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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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遗体被送到了宫外,一副早已准备好的金丝楠木的棺椁停在一处院落内。
从送出来至放在棺椁中,承影都不假其他人之手,贺南星叫人备好了供桌和香炉等东西,待承影将皇后安置好后,贺南星递过来三支已点燃的香。
承影看着手中的香和周围布置好的一切,突然觉得世上可能没有谁再比贺南星还要更贴心了。
承影跪拜时,贺南星跪在承影身旁,与承影一同行礼。
幼时入宫,但凡皇后因他与承影的流言蜚语有半点不满,贺南星不知道在这深宫中死几回了,但皇后虽是皇后,却毫无后宫其他嫔妃的心计。
她不屑,她不喜,她活成了这后宫中最纯粹的人。
纯粹的善良,纯粹的美丽。
贺南星嗑下最后一个头,规规矩矩,礼数尽全,只因她是皇后,也因她是承影的母亲。
贺南星默默的在心中承诺,请皇后放心,安心上路,他肯定会照顾好承影的。
这些年他所接受的温暖会加倍的偿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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