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绸桑饶有趣味看着台上舞姬若彩蝶般翩翩起舞,微微晃头随着乐曲打节奏,只等着一曲终了,不晓得何时抱上来一大缸酒放在两人身侧。

他抬眸四处寻,却见得远处一人抱着美娇娘一脸坏笑扬了扬眉,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自得表情,绸桑见白公子这副模样随即蹙紧眉头,大抵是今日吃急了,怎还有点儿恶心,虽如此还是斟了两大碗。

散着浓重果香的酒水被推到面前,少白带着些疑虑瞧着面前的酒碗,以缸宴客倒是听都没听说过,她未曾关心歌舞跳到了哪儿,只晓得在她发呆之际一个浑身裹着兽裘抱着鼓的壮汉大喝一声,所有人都举起了酒碗一饮而尽,连绸桑也不例外。

那皮鼓大抵是马皮制的,大到壮汉一人抱不起,一鼓锤下去震耳欲聋,少白惊慌失措,连忙似倒水般将酒倒进肚子里。

“道是平生一大梦,欲踏凌云夺九州!”

不晓得是哪一个,站在高台上对着明月胡言乱语,少白匆匆放下酒碗,仔细一看便瞧见白公子嘴里雄心壮志,实际上醉醺醺勾着怀里美人儿的下巴相互喂起酒来。

那美人儿满面娇羞,夹着嗓子柔声说:“奴家总是输,白公子如此不肯放水,妾怕是走不出这花楼了……”

白公子的手从舞姬的肩上一直向下游移起伏,也不晓得还说了些什么,逗得美人儿“咯咯咯”笑个不停。

少白离得远,只能看却听不大清,许是这酒劲儿大,又或是身子没恢复好,怎看得心惊肉跳,连忙移开眸子向别处瞥,她捧起面前的酒碗,一碗接着一碗,这头儿刚喝完,那头儿绸桑便替她倒上,一来一回像是刚从田间地头干完活的牛。

“你这么口渴的吗?”绸桑此时脸上已多了两片红晕,连说话都散着果酒的香甜味儿,一双眼笑成了月牙,腻着嗓子宠溺问道。

只不过如今问已是晚了,那大半缸的酒多数都倒进了她肚子里,反而是绸桑好似只喝了三碗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少白摇了摇头,鼻息里尽是酒气,喃喃答:“倒不是因为口渴,而是……”她的手掌盖在前额,眼神向白公子的位置瞥了瞥,却不敢多看,待绸桑明白了意思,她立马将目光收了回来。

“嗯?”绸桑探着身子往那头儿看了又看,“哦?就只是这样?”说罢,笑意不受控制飞上了脸,“这不是件寻常事吗?”

“这!”少白一脸震惊,“这是件寻常事吗?!哪里寻常?!”

“男女之事还不是寻常事?”绸桑摩挲着酒碗,克制笑意问道。

少白虽没有经历过,但也不是完全不懂,林子里多得是筑巢下蛋成双成对的鸟儿,却从没见过白公子这般张扬多情的,“我只是不喜欢他这种……”少白寻思了一阵儿,没找到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白公子,是虚情假意?却又是你情我愿,总不好说是骗。

“不喜欢……”绸桑敛了面上愉悦神情,转而替自己斟了一碗酒,一饮而尽之后拿了块做成菊花样子的芸豆糕递给少白,“那这个喜欢吗?我吃起来觉得甜得腻人,猜测会是你爱吃的,左的也是来白吃白喝,莫亏了嘴。”

少白将信将疑,起初只咬了一小口,芸豆泥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菊花香气。

舞姬们扭动着身躯如似藤蔓上开着姹紫嫣红的花儿,有许多深眼窝高鼻梁,亦有许多柳眉杏眼瓜子脸,有肤如凝脂,亦有肤似熟麦,或纤细或丰腴,总之各有各的美。

少白一边儿吃,一边儿欣赏,眼瞧着一个身着赤色舞衣的舞姬蒙着面扭动婀娜身姿,在地上打着滚转着圈磨蹭到绸桑面前,先是抛了个媚眼,纤纤玉手撩起蒙面轻纱,衔着一只酒碗,一伸手环住绸桑脖子,扬了扬绝美脸蛋儿,只等他回应。

少白刚咬了一口芸豆菊花糕,被糕点呛了个正着:“咳咳咳……咳咳咳……”

她咕噜噜将绸桑早先递来的那碗酒倒进了肚子,眼睛却是盯着那主动倒进绸桑怀里的舞姬。

美人玉指轻抚绸桑脸颊,另一只手勾着他的腰带迟迟不肯放开。

绸桑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似是枯木一般直挺挺,斜着眸又给少白递了一碗酒,却对那美人儿说:“还真是不大凑巧,在下酒量着实不济,怕是饮不得了,实在不好意思。”

少白见此情景只好想办法帮解围,抢先一步接过舞姬口中的酒碗,一股脑灌进自己肚子,临了还擦了擦嘴,讨好般笑着说:“好酒!果然是好酒,漂亮娘子递来的酒确实比寻常的酒好喝些。”

“方才饮得,到妾这碗就饮不得了?”蒙面舞姬不愿放过他,虽用词不大受听,腻着嗓子倒也不像是质问。

“怎么会呢?只不过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昨日非今日,上一碗亦非这一碗,总是有些区别的。”绸桑假笑挂在脸上,身子如似打坐一般,这么长时间过去仍纹丝未动,自打那美人入怀,便是连衣袍上的褶子都没变过。

少白连忙帮着打马虎眼,说:“是好酒,不过他确实喝了不少,我可以作证,这一碗算我替他的。”同时用胳膊肘戳了戳绸桑。

身旁之人极其敷衍,他嗯一声,一并强扯出一个假笑,如此温柔之人竟也会不解风情,还真是鲜有。

舞姬的脸被轻纱遮住,也不晓得表情会不会难看得紧,反正少白是给足了她面子,即便明知是逢场作戏,绸桑也寡着一张脸,反倒是少白频频点头飞眼好生滑稽。

那舞姬转身离去之前,一双眸子流连婉转,似乎是恋恋不舍,葱葱玉指一寸一寸抽离,终若飞燕离巢渐渐远去,而绸桑依旧目不转睛看着少白,完全未把那舞姬当回事。

不过想来也是,他本就生得俊秀,五官即便是与那些个美人相比不但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可以说是更胜一筹,虽然北禺向来喜爱魁梧的男性,可谁又能保准人人皆是如此呢?倘若放在南邵一众文人堆儿里,再配上个像样的家世,处境与现在相比定是天翻地覆。

少白故作深情留恋不舍,那蠢样子直瞧得绸桑忍俊不禁,低声调笑道:“你倒是个多情种,男女通吃。”

此时此刻少白像是个登徒子,占尽美人便宜之后四仰八叉坐在垫子上,摸着逐渐圆润的肚子,拍了拍绸桑的肩:“左的也是白吃白喝,莫亏了嘴。”

“可你方才……”绸桑指了指远处的白公子,满面不解,这难道还有说一套做一套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是不喜欢?莫不是转了性?这就又喜欢了?”

她一脸能奈我何的模样,攥着一把南瓜子,一边儿剥壳一边儿摇头含糊说道:“还是不喜欢,可我又不是男子,对那舞姬而言算不得占便宜,我不喝她就不会走,难不成你想在这儿被抱一宿?难道要怪我坏了好事?”

绸桑半晌哑然,全然没想到所谓先天有缺竟有如此泼皮无赖油嘴滑舌的一面,伸手敲了敲少白的小脑瓜。

少白捂着脑袋一边躲一边说:“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还有下一句。”绸桑端起酒碗笑颜看她,“动起手来横着走。”

“嗯?”少白想起他被那黑衣人打伤的那夜,横着走?难不成是横着被抬出去?

“你面前的可未必是什么君子。”他将手中酒碗里盛着的酒一饮而尽,落碗之时笑意未减。

不多时,十几个汉子抬着一口更大的缸走了进来,缸身粉绿蓝三色,周身是鱼戏荷叶纹,嵌以贝母,像是以特殊工艺打造,灯火辉煌之下闪着七彩光耀,少白心里叹着这缸真大,即便是跳进几个人戏水也不是问题。

她指着那口大缸急忙扯了扯绸桑,耳边乐曲声忽而急促,先头那个壮汉直接将上衣脱了半边儿,露出比舞姬腰还要粗的臂膀,鼓点像是奔跑的马蹄落在地上,少白正这样想着,突然从缸里钻出个人,吓得她赶紧躲了起来。

缸中钻出的女子妖娆艳丽,衣着清凉,浑身金光闪闪,外面罩着各式宝珠串成的珠衣,这若是旁人少白顶多感叹一句:“真美!”可这人若是浊姬呢?少白环抱住绸桑的腰躲到他袖子后边儿,心里叨念着完了完了。

那缸里并非是普通泉水,而是盛满了美酒,浊姬此时香甜诱人,哪怕放在一众舞姬里也是最为出挑的一个,美得动人心魄,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聚拢在她身上,好似恨不得将浊姬溺在他们的眼波里。

一条红带从上坠下,浊姬整个人徐徐飞起,像是古画上的仙子,落下时赤足踏在缸沿,身上金珠子随着舞步叮铃作响。

只不过这都是外人瞧来,至于少白嘛……早已化作鸟身躲进绸桑怀里去了,还说了句:“就躲一小会儿!”

她越想越不对劲,若是绸桑一早知道白公子在花楼夜宴,又晓得浊姬不在半更雪,难保说他不知道浊姬会来这宴会上献舞,少白昂头只能望见绸桑的下巴,气鼓鼓问:“你是不是一老早就知道浊姬会来。”

他笑着低头轻语:“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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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夜归人
连载中李居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