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没藏他。”
“你就是藏了。”
杳杳气鼓鼓地越过老者下了床,穿上鞋子就要出去找人。
老者捉住杳杳的手,厉声阻止道:“不许去找他。他这几日作死作得忒厉害,爷爷得让他彻底学乖。”
杳杳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他已经很乖了。”
老者冷冷一哼:“那是假象。他若是真的乖了,就不会一再跟踪爷爷。爷爷已多次手下留情,换作从前,他早被爷爷给宰了。”
“阿爷……”杳杳目光里透着乞求。
老者安慰道:“放心吧,他死不了。爷爷只不过是让他在外面待一宿,吹吹冷风反省一下。”
“不能让他回洞里反省么?”
“不能。”
“可外面好冷呀。”
“冻不死他。”
“哼。”
杳杳赌气了,但又不敢当着爷爷的面跑出山洞,只能钻回被窝里,蒙头假睡。
等听到老者打呼噜的声音,杳杳才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悄悄掀了一角被子,轻手轻脚地跨过老者,穿好鞋,径直拿着一个火把去找左夜亭了。
他不知道爷爷将左夜亭困在什么地方,只能举着火把一处一处地找。
几乎把地面上能找的地方全找了个遍,就连草丛都扒开来看了,杳杳始终没寻到人影。
……
天就快亮了。
杳杳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把左夜亭找出来,心里十分泄气。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洞里问爷爷。
杳杳加大脚步往山洞疾奔,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他刚刚路过的地方有点奇怪,像是有人在他头顶上飘荡。
他倒退几步回去,一仰起头,就看见一个吊在树上的……鬼?
“——啊!”
杳杳吓得赶紧跑。
刺耳的叫声惊醒了左夜亭。
他被吊在杳杳刚经过的那棵树上。
昨夜,呼啦啦的大风吹个不停,将左夜亭的一头墨发吹得凌乱至极,盖住了他的整张脸。
此时,左夜亭晃了晃脑袋,抖开头发,露出脸来,只觉视线一片模糊,半晌才变得清晰。
瞅见小野人奔跑的背影,左夜亭很想叫住他,可惜嘴被堵住,喊也喊不出声来。
幸好,小野人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又匆匆折返。
杳杳站在树下,仰起头看了左夜亭一会儿,吐气道:“我就说,天都蒙蒙亮了,鬼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左夜亭:“……”
杳杳怜悯地道:“是我阿爷把你吊在这里的么?”
左夜亭无语,这还用问?
杳杳抿了抿唇,毅然决然地说:“别怕,我来救你。”
左夜亭是被吊在一根树桠上的,这根树桠是横着的,很细。正因为这样,左夜亭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树桠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突然断掉,而他又被吊得这么高,摔下去一定会很惨。
杳杳抱着树干便往上爬,还没爬到多高的位置呢,就已抖成一个小刺猬。
左夜亭眼皮跳了跳。
小野人这么笨,待会儿会不会将树桠坠断?这根树桠承受他一个人的重量已是极限,要是再加上一个小野人,那绝必要断的……
“唔唔——”
左夜亭拼命发出声响,冲小野人猛摇头,不想让小野人爬上树来救他。
杳杳抖缩成一团,却依然坚持往上爬,还将左夜亭的意思理解错了:“你别着急,再吊一小会儿,我马上来救你。”
左夜亭:“……”
下一刻,小野人一脚踩到了树桠上,努力伸长手臂去解绳索。可他手太短了,够不着。加之他全身抖得太厉害,腿一软就差点掉下去。幸亏他机灵,双手抓住了树桠。
这下,一根纤细的树桠上就吊了两个人。
小野人貌似恐高,紧张得不行,两条小细腿在半空中乱蹬,就快要哭出来——
“阿爷救命啊!”
咔嚓——
树桠开裂了。
杳杳动得更加厉害,整根树桠都随之抖了起来。
左夜亭:“……”
此时此刻,垂吊在树桠上的左夜亭和杳杳像极了两条鱼。——一条垂死挣扎的活鱼和一条悲伤绝望的咸鱼。
左夜亭心拔凉拔凉的。
咔——
树桠断了。
左夜亭生无可恋地闭眼,早知道最终是以这种方式落地,他又何必小心翼翼地在树桠上吊一整夜?
“杳杳,让爷爷看看,没伤着吧?”
左夜亭孤单地摔在地上,砸出一声巨响,一抬眼就看见小野人被老野人稳稳接住,横抱在怀里……他苦笑,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阿爷,我没事。”杳杳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左夜亭,皱眉道:“可他好像有事。”
老者将杳杳放下来,瞟了眼地上的人,冷血地说:“他没事。这小子耐摔,再多摔几次也不打紧的。”
左夜亭:“……”
原以为老家伙吊了他一整晚就算是解气了,可未曾想,这仅仅是一个开头。
想来他是彻底将老家伙惹毛了。
一回到山洞里,老者就把杳杳打晕放回床上补觉,左夜亭则又被吊了起来。只是这次双脚能够着地,比吊在树桠上好受些。但他的两条手臂都快失去知觉了。更糟糕的是,他都这副模样了,老家伙还想拿鞭子抽他。
老者揪着头发逼他抬起头:“说,你以后还敢不敢跟踪老子?”
左夜亭笑:“不找到出路,我誓不罢休。”
老者怒道:“你真当老子不忍心杀你?”
左夜亭还是笑:“要杀早杀了。”
“……”
老者怒极,甩出鞭子就是一顿狠抽,左夜亭险些破相。
倏然想起杳杳最稀罕左夜亭的脸,老者便避开他的脸往别处打。
等杳杳醒过来,左夜亭已被老者打得遍体鳞伤。
杳杳刚要走过去看看左夜亭,老者就坐在饭桌前叫他:“过来吃饭了,杳杳。”
“阿爷,你坏!”
见到爷爷把他的人打成那样,杳杳心疼得不得了,气愤地责备了老者,将那个“坏”字咬得特别重。
若是以往看到杳杳这个样子,老者定会好好哄他,可现下,老者却是一反常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面上的碗筷都晃动起来。他还吼杳杳:“爷爷叫你过来吃饭!”
杳杳吓得一哆嗦,走到饭桌前坐下,端着碗,眼泪啪嗒啪嗒地往碗里掉。
“杳杳,你再哭、再不好好吃饭,爷爷还得抽他。”
见老者又要拿起桌上的鞭子,杳杳哭都不敢哭了,只闷着头吃碗里的饭。
到了半夜时分,确认老者已进入熟睡状态,杳杳便偷偷摸下了床,拿了个凳子垫脚,将吊着左夜亭的绳子松开。
扶着左夜亭到石榻上坐下,杳杳又接着帮他解开手腕上的绳索,看着那一圈圈深可见骨的勒痕,杳杳打了个冷颤,忙找来药粉和纱布给他包扎,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道:“你不要再作死了。”
左夜亭:“……”
作死?
一定是老家伙经常说这个词,所以小野人也学会了。
左夜亭忍着疼,无奈道:“我这叫顽强,不是作死。”
“你是作死的顽强。”
“……”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