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的生活有点过于寒酸,即便过习惯苦日子的贾仪也有点不适应。
“每天八钱?”贾仪怏怏地捶着床板,“他们真做得出来!”
贪墨粮草屡见不鲜,陆机在祁连山的军粮,都要自己掏钱买,可见各地官员**成风。这边少三钱,那边偷一两,到陆机手上的粮车十乘九空。
“你呆着,我去找找有没有白糖,明天烧粥可能有用。”
陆机起身理理衣裳,将显得有点破落不堪的布条用手拢一拢,朝着贾仪说话。
贾仪玩味地看他:“你是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吗?”
还没抬腿的身影一个踉跄,险险扶住了门框:“不是,我没有,你……”
等陆机转头看清了贾仪的表情,才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这位伤员没有一点自觉,只会一天天的惹人发火。
“你……”陆机刚想放点狠话,但转念一想,不知道哪根筋搭对了,凑过去亲了贾仪一口。
“你……”贾仪目瞪口呆,手愣愣地托着下巴,像是被剥夺了语言功能。
这一来一回,却勾起了陆机心底的一丝邪火,他近乎强迫地把贾仪按在了床上。床板吱呀一声,表达着抗议。
“我不喜欢跟你在一起?”两人的鼻尖都要相贴,口中呼出的白汽在空中交缠。
贾仪不敢开口,别扭地把脸转开,陆机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咬着嘴唇把他的脸扳正。
与上次的感觉不同。
贾仪的脑子快炸了。
山洞里的那次,突兀而强烈,是一种不由分说地叩关而入,是在心房失守后的激烈安抚。
这次却是完全不同的,温柔但强势,靠着全身的燥热,和脑海中早已不知道断了几次的弦,一点点地将他包围。他试图固守,但在过度的刺激中,自愿将最后一片领地拱手交出。
白糖是九重天外的事情,现在看见的,听到的,触摸到的,感受到的,充斥了所有的感官,将跳跃的那颗心放大、再放大。
“陆公纪……”两人的唇齿依旧相依,贾仪的声音被牵着,听起来含含糊糊,对陆机来说更像是撒娇。
他顶着满脸的潮红,和分明意犹未尽的神色,说出来的话也没了生气的意味,反而像是**:“陆公纪,非正人君子也。”
陆机抬手讲他嘴角晶莹的水光擦去:“近朱者赤,你欠我的。”
贾仪心里悄悄算了一笔账,从他出生算起,到如今他廿二岁有余。这二十多年的他欠陆机的,都得还完?
算完心里咯噔一声,要是这一年年一天天的都算上,自己明天是真的别想下床了。
不过,偶尔服个软,陆机一定会放过他的吧。
“我错了,陆机哥哥……等等,你干什……么?”
————
第二天,大太阳地儿。
工匠们一大早便被传唤到了襄阳城外三十里处。此处身处山谷,冬暖夏凉,秀美静谧,是个建造行宫的好地方。
陆机一个人站在人群中,贾仪被认定为“无用的刖者”,削去了本就捉襟见肘的口粮,给他气得下不来床。
以上是贾仪自己供述的理由,最真实的情况还是两位当事人最清楚,陆机的脸上也不免升起了一片红晕。
“实在是太放纵了啊。”
陆机在心底一遍有一遍念着清心寡欲,让贾仪那消瘦的身体不断浮现在眼前,看着看着,竟看出一丝楚楚可怜来。
陆机摇摇头,将这过于放荡的形象塞回心底,这正与**殊死一搏的时候,肩膀却被拍了一拍。
“陆公子?”
陆机一口气杵在嗓子眼,差点气机逆行经脉迸裂,一辈子在修行上顺风顺水的陆机,今天差点死于走火入魔。
好不容易平息了小腹的邪火,陆机才转头看向罪魁祸首。温听云叫贾仪贾公子,这“公子”的称呼也便这样叫了下来。
怎料陆机一低头,却看见一双浓得深沉的黑眼圈。
“钟馗?”陆机连退两步,扶了扶不存在的头冠,疑问脱口而出。
温听云气极,提了提衣裳,捋了捋袖子,卷了卷头发,还是没能骂出口。正是眼前这位“正人君子”,昨夜面带诡异笑容地把他丢出了门,结果他不得不和那个傻的共处一室!
温听云怎能不怕,他一介江湖说书的,不怕会动嘴皮子的,就怕楞的和傻的,一个不听你的道理,一个根本讲不通道理,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自己嘛。
可怜的说书人一晚上战战兢兢,紧紧缩在墙角,留意着那傻子的声音,做好了情况一有不对立马跑路的觉悟。
奈何傻子睡的挺好。
毛忠明沐浴着阳光,感觉神清气爽,终于不用每分每秒目睹,陆机对他的小情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了。美中不足的是似乎那书生似乎失眠了,经常悉悉索索地搞些小动静,可与陆机和贾仪接吻的动静相比,那简直算是天籁。
他回头,看见陆机和温听云正在看自己,便饱含着清晨的阳光明媚,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温听云寒毛直竖,他扯着陆机的袖子,指着毛忠明:“你看你看!他一定想杀我,你得帮帮我,千万记得救我一条狗命啊……”
“四钱。”陆机开口。
“啥?”温听云愣住了。
“曹史每天给你八钱,”贾仪每天的日俸被扣了,他不仅得节流,还得开源,“给我四钱,我保他不杀你。”
温听云仿佛第一次认识陆机一样,连脚步都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你……”
他结巴着,陆机没空理他,前面曹史已经在宣读任务,他得仔细听一下。
“怎么,不愿意?那你自己去和那傻子求情吧。”
“不不不!”温听云一听就怕了三分,要他去和一个傻子说话,他才不干。“四钱就四钱,说好的,他不会来杀我。”
“一言为定。”陆机眼里全是正气,看不出一点对钱财的贪婪。
“你们,你们,还有你们。”曹史随意点着场上的人,“你们去搬那根横梁,嚯!”
曹史看着眼前走来的健壮男子:“你也去搬横梁。”
陆机才刚走过来,就被点到了名字,不觉一愣神。
“磨蹭什么!”曹史不乐意了,扬了扬手中的鞭子,作势要打:“还不快去。”
陆机乐得早点离开,可以有时间探索这片地方,便一言不发地跟上了大部队。
温听云刚刚被诈骗了一半日俸,心里正不痛快。何况自己也没什么力气,要是干一天重活,别说被那傻子杀了,就是被累死都有可能。
见着曹史颐指气使,便如同找到了大腿,蹬蹬蹬三步,走到他面前。
曹史正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呢,被人打断了,有点恼怒:“你干什么的,怎么不去干活!”
“老爷别急。”温听云又是作揖又是陪笑,“小的会看风水,算命也是一绝。”
“江湖骗子罢了,竟敢蒙到老子头上?”曹史大怒,马上要打。
温听云不停摆手:“哎呀哎呀,我算出您有一个儿子!”
曹史手势稍微缓,还不完全放心:“全城人都知道我有一个儿子。”
“非也非也。”温听云装模作样地整理衣冠:“我还算出他最近帮你解决了一桩烦心事。”
“先生真是神算子!”曹史讶异地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敬佩来,“先生也懂风水?”
“略懂略懂。”温听云一副高人风范,心里把眼前这曹史损了八百遍,这么笨的人是怎么当上官的?
“好!”那曹史抚掌大笑,“我许你在这里随意行走,你便在这里勘探风水,若是发现宝地,第一时间通知我。”
温听云捻着没几根的胡须:“那是自然,老爷放心。”
陆机运完一根横梁,趁着周围人唉声叹气地时候,看见温听云从江湖说书人,摇身一变变成道教高人,也不由得乐出声。
“也不算一无是处。”
1.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元代小令《醉太平·讥贪小利者》??
2.古代工匠的社会地位较低。例如,明朝将普通民户分为三等,“曰民、曰军、曰匠”,匠户处于社会的最低层??。工匠被要求世代为匠,不得改业,也无法通过科举入仕脱籍??。
3.根据《九章算术》的记载,汉朝雇佣一个人一年的工资大约是2500钱,日薪大约在7、8钱左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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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襄阳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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