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解

话音刚落,黑衣人从屋顶跃下,一把美人刺弹出,直接从苏九娘和林下泉二人中间削过,生生劈出一条路来。

趁着二人未曾反应过来,黑衣人直接从中掠过,奔着江婉而去。

林陌见状,拔刀而出,与黑衣人纠缠起来。

苏九娘与林下泉迅速上前,吸引住黑衣人的注意力,给林陌等人争取离开的机会。

二人各挡一把美人刺,苏九娘对这武器很熟悉,当初与红雀第一次发生正面冲突时,也差点被削。

她转头道:“她是冲着江小娘子而来,快带她们走。”

林陌忙拉着江婉和阿翁破门而出。

黑衣人见江婉被带走,想要摆脱纠缠去阻拦,又被苏九娘和林下泉挡住去路。

马车一路向着城门而出,本以为会受盘问,哪知顺利得很。

阿翁年事已高,经不起太大的颠簸,这才刚出城就有些晕头转向吃不住了。

江婉拍着他的背顺气,撩开车帘子说道:“林陌,要不慢一点吧。”

林陌略微回头看了一眼,慢慢降下速度,“今夜还是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我看那贼子是冲你而来,是不是江家派来的?”

马车摇摇晃晃,江婉的身子和思绪也跟着摇晃起来,须臾后摇头道:“我不知道。”

林陌也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忙道:“我带着你离家出走,江家人肯定是会着急的,寻些江湖人来找你也实属正常。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和阿翁的。”

江婉微笑着点头。

一条旧巷里,黑衣人蜻蜓点水般从屋顶旋落,端端站定在一顶马车车篷上。

苏九娘与林下泉紧跟其后,落地后见到那辆马车互相瞧了一眼,便下意识提高警惕性。

“我当是什么样的人物敢插手我江家的事儿呢,原来是两只不起眼的蚂蚁。”

从马车内传出的声音冷淡又浑厚,苏九娘听得刺耳,只道:“你看不起蚂蚁,是因为你不知道蚂蚁凝聚起来的力量。”

“哦?是吗?”江至海发出一声讽笑,瞬时收敛神情,冷声道,“哑雀,给我杀了他们。”

声落,哑雀从车顶掠下,两把美人刺直削二人面庞,苏九娘与林下泉灵活闭闪,一阵潮闷的夜风起,掀起车帘子的一角,林下泉神情陡转,目露惊诧神色。

须臾后,他站定在哑雀的正前方,视线却直接穿过哑雀,落在车辇上。

“是你。”

苏九娘闻声,看向他,问道:“师傅,你在说什么?”

往事是一道疤痕,在今夜彻底撕开。

林下泉恨然道:“八年前,我奉命运送一批兵器到边关,半路兵器被人劫走,如此大事应当有朝廷派人前来查明的,却有人私自做主,将那盆脏水泼在了我的身上,将我打的半死,丢在了荒郊野岭。”

“我那时不过是个小小差役罢了,自然见不到坐在高位上的人,可是我记得他的声音,昏死之前见到过那半张脸。”

林下泉挥刀指向车辇,“江尚书,我们的命就那样贱,你一句话就可以剥夺我们活下去的权利?”

江至海听完外头的话后仔细回想了一番,八年前好像是有那么一桩事,可是那个人是谁他怎么记得清楚。

他揭开帘子的一角,朝林下泉的方向看去,只见对方脸上有一道骇人的疤,从鼻梁斜贯至面中。

片刻后,他轻笑一声说道:“小民之命,蝼蚁草芥之命罢了。”

林下泉被彻底激怒,拔刀就要向着江至海挥去,哑雀抵挡在前,林下泉近不了他的身,于是看向苏九娘。

苏九娘握刀,借着街道旁废弃的木头桩子,一脚跃起,朝江至海刺去。

江至海将车帘子彻底掀开,坐在车内一眼不眨地看着那把尖刀向自己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从空而降,一脚踹在苏九娘心口,苏九娘重重摔在地上,胸口钝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徒弟。”

林下泉放弃缠斗,将苏九娘扶起。

二人抬头看去,苏九娘嘁一声笑了,有些吃力地讲道:“师傅,他是江照身旁最得力的走狗,你上次也是栽在他手上吧。”

林下泉看清对方面容,这才发现那是当日在寺庙后山重创自己的男子。

他啐了一口,愤恨说道:“就是他,害我在榻上了躺了半月。”

苏九娘道:“看来我们真是天生的师徒,都在同一个人身上吃了亏。”

苏九娘被林下泉搀扶起来,那一脚没要她命,也伤她不轻,现下连站着都有些吃力,可是紧要关头,怎能在敌人面前示弱露怯。

他悄然拨开林下泉的手,努力让自己站稳,紧了紧手中的横刀,看向哑雀,“你呢?还有必要戴面罩吗?”

哑雀爽利地扯下面罩,苏九娘愣了愣,很快笑道:“你还真是个白眼狼啊,我救你两次,你在大理寺反咬我一次,今日又咬我一次。”

心口一处一阵一阵地疼,苏九娘将刀杵在地上做支撑,目光扫过对方三人,说道:“既然这棋盘上的棋子都已经明了,那我们不妨就在今夜把事情说清楚,省的大家死的不明不白,到了地府不好找阎王爷伸冤。”

搏鹰是奉命前来保护江至海的,本不想与苏九娘二人多说,准备速战速决的,江至海却拦下他,说道:“小娘子倒是个心直口快之人,那便你先来说说吧。”

苏九娘揩去嘴角的残血,挺直背脊向江至海问道:“六年前,常青宫金丝楠木一案中,江尚书可是那背后主谋之人?”

闻言,江至海忍不住发笑,嘲讽道:“今夜怎么尽翻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啊。”

他摸了摸下巴的胡茬,仔细想了想,问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关心一件连大理寺都懒得审理的小案子?”

“因为死的那个人,是我的阿爹。”苏九娘眼眶里氤氲出了泪花,在街旁的残灯之中,显得有些灼目。

“竟是这样,可是你阿爹以次充好,本就有罪,被发现后畏罪自杀,你难不成还想为他翻案?”

“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不是江尚书和其他朝廷官员说了算,要大理寺查了,审了才能下结论。”

江至海有些不耐烦地睨她一眼,“六年过去了,你阿爹早都成了一把黄土了,你让大理寺怎么给你审?”

苏九娘心中的怒火烧得越来越旺,咬牙道:“这么说,你承认那桩案子与你有关了?你、柳崇然、许洛,沆瀣一气,残害无辜,罪该万死。”

江至海不怒,摆手道:“此言差矣,小娘子若要这么倒打一耙的话,那我也有话说。”

苏九娘盯着他,听到他说:“听闻张少卿才接手许洛案不久,就被御史台参了两次,其中一次是说他带了个妓子回家,我见过那妓子的画像,同小娘子长得一模一样。这么看来,张少卿与当街刺杀朝廷命官的小娘子也脱不了干系了。”

苏九娘霍地举刀,对准江至海,怒斥道:“你无耻。”

江至海并不理会她,只问搏鹰,“她是不是就是郎君说的那个琴师,芙蓉坊的舞姬?”

搏鹰道:“正是她,她还有个师弟,江小娘子也是她师弟劫持走的。”

“这么说来,这二人还真是贼子了。”

林下泉实在听不下去,咒骂道:“江至海,你这个颠倒黑白的无耻之徒,连自己女儿都不愿意留在你身边,真是可悲之极。”

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女儿,江至海勃然大怒,命令道:“杀了这二人。”

两方方要刀兵相见时,车辇后方响起了阵阵马蹄声,明晃晃的火把将暗巷照得亮如白昼。

“听说这里有人闹事?”

马蹄声靠近车辇,一个脑袋低下来,朝车内张望两眼,当即惊讶问道:“这不是江尚书吗?这么晚了还没归家?”

江至海不情不愿地掀了眼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薛大将军啊,我也想回家啊,可偏有胆大包天的贼子拦路,要不你帮我处理了?”

“噢?贼子?”薛习看过去,目光在苏九娘身上短暂逗留了一瞬后,勒马走向一旁,冷言道,“既有贼子,那我便帮江尚书抓了,送去大理寺好好审审吧。”

“大理寺?哼,薛大将军今夜前来,莫不是受人之托吧?”

薛习最不喜人拿鼻孔看他,偏偏这江至海就是这样一个目中无人,狂妄之极的人,他回赠了一道凌冽的目光,不咸不淡地答道:“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是受圣上之托,江尚书莫不是连圣上的旨意也要质疑一番?”

听闻对方把圣上都搬出来了,江至海更是不悦,干脆玩赖,说道:“可是这两个贼子当街行刺我,就算薛将军是按照圣上旨意办事,那也该给我一个说法吧?”

“江尚书这是不信任金吾卫,还是不信任我大理寺?”

又一道清朗人声传来,夹杂着不急不缓的马蹄声,在长夜中竟听得苏九娘格外安心。

一匹通身雪白的马从马车旁边缓缓行过,随后停留在正前方。

张舟横跨在马背上,并不打算下马,而是居高临下对着江至海说道:“金吾卫与大理寺向来合作融洽,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江尚书这番质疑可有些无理了?”

江至海冷笑起来,看看张舟,又看看薛习,连声道好,慵懒地靠在马车里,漫不经心道:“看来今夜这动静的确闹得大了些,惊动了薛大将军不说,连张少卿也不睡觉,大老远跑来这么个鬼地方,你们又是为了那番?”

他用下巴指了指张舟身后二人,“为了那两个贼子吗?若是的话,那张少卿可要带回去好好审理了,来日好给本官一个说法。”

张舟微笑颔首,不卑不亢说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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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夜归人
连载中橙如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