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尘劫余烬,玉壶孕光

承京城在史无前例的剧震与冲天的烟尘中哀鸣。大地如同被巨兽蹂躏,留下无数狰狞的伤疤。曾经繁华的街巷化为瓦砾,哭喊声、求救声在废墟间回荡,与呼啸的寒风交织成一首绝望的悲歌。西城玉壶春的巨坑、城东勋贵区塌陷的地宫遗址,如同大地上两处溃烂的疮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与残留的阴寒。

皇宫,乾元殿前的广场成了临时的指挥中枢。玄甲卫的铁骑穿梭于废墟,搬运伤员,维持秩序。官员们面无人色,仓惶奔走,传递着混乱的信息。恐惧如同瘟疫蔓延——天罚?妖邪最后的反扑?胤朝的天……塌了吗?

“肃静——!”

一声如同虎啸的怒喝,裹挟着狂暴的玄罡,猛地炸响在混乱的广场上空!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哗!

一身玄甲染尘、面色铁青的萧炽,拄着镇国剑,立于丹陛最高处。他身形挺拔如孤峰,尽管左腿的旧伤在剧震中隐隐作痛,尽管眼底深处藏着对皇兄与谢珩的滔天忧虑,但他的眼神却如同出鞘的利刃,扫过下方惊惶的人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力量。

“地龙翻身,妖邪余孽作祟!已被陛下与镇国公联手,于地底深处彻底诛灭!”萧炽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此乃劫难,亦为新生之始!妖氛已散,天佑胤朝!”

他猛地举起手中那枚象征着监国最高权力的金印,声音陡然拔高:“传本王令!”

“一、京畿卫戍营、五城兵马司,全力救灾!疏通道路,搜救生还,扑灭火患!有懈怠者、趁乱劫掠者,立斩不赦!”

“二、太医院、惠民药局所有医官,即刻分赴各坊,救治伤员!所需药材,由户部即刻调拨,不得延误!”

“三、工部、将作监,速速勘察损毁,规划重建!征调京畿民夫,以工代赈!”

“四、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联合玄甲卫,彻查此次地震中趁乱散布谣言、行凶作恶者!凡有妖言惑众、扰乱民心者,严惩不贷!”

“五、开内库,放皇粮!设粥棚于四城,赈济灾民!着顺天府统筹安置无家可归者!”

一条条指令,清晰、果断、充满力量,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即将崩溃的朝局与民心。恐慌被有序的行动取代,绝望中透出了一丝希望。萧炽那铁血刚毅的身影,在废墟与硝烟的背景下,成为了此刻胤朝最坚实的支柱。

“臣等领命!”群臣如梦初醒,齐声应诺,慌乱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主心骨的光芒。

**龙泉别苑·帝息如缕**

暖阁内,死寂依旧。浓烈的药味掩盖不了那淡金色的血腥气。萧彻静静地躺在帝榻上,面色灰败,如同蒙尘的金器。心口处,那几道深可见骨的焦黑裂痕触目惊心,仿佛被地狱之火灼烧过。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裂痕边缘细微的颤抖,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裂。眉心那点微弱的金芒,如同风中的烛火,摇曳欲熄。

孙院判在副手的搀扶下,强撑着病体,枯槁的手指搭在萧彻腕间,感受着那几乎断绝的脉息,老脸上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本源枯竭,心脉重创,空间之力反噬留下的裂痕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最后的生机。回天乏术……真正的回天乏术!

影卫统领如同石雕般跪在榻前,双目赤红,布满血丝。他将体内最后一丝真气度入萧彻体内,却如同泥牛入海。他能做的,只有守在这里,守着陛下最后的气息,直到……最后一刻。

**镇国公府·寒渊沉眠**

寒玉床上,谢珩的气息微弱得如同消失。身体冰冷,若非胸口那片灼痕还残留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温热,几乎与尸体无异。灰眸紧闭,再无半分神采,那点曾燃烧的金芒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刘太医的金针扎在他周身大穴,如同刺在朽木之上,毫无反应。灌入的参汤顺着嘴角溢出,无法下咽。

魂火沉渊,生机尽锁。他仿佛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力都封入了灵魂最深处那点不灭的烙印核心,陷入了比死亡更深沉的自我保护的沉眠。何时能醒?无人知晓。或许……永远不会。

影七守在床边,冰冷的铁面下,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与一丝执拗的守护。国公爷交代过“守诺”。只要这具身体还有一丝温度,他便守在这里,直到天荒地老。

**玉壶冰心·微光孕生**

然而,在那死寂的表象之下,在无人能够窥探的灵魂与血脉最深处,变化正在极其缓慢地发生。

* **龙泉别苑:**

萧彻心口那焦黑的裂痕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蕴含着空间法则本源的**银白色光屑**,如同新生的星尘,正从枯竭的灰烬中顽强地析出、凝聚。它贪婪地吸收着影卫统领度入的那微薄真气,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地脉灵气,更隐隐与枕边那方光芒黯淡的赤金帝玺产生着微弱的共鸣。每一次共鸣,都让那银白光屑壮大一丝,缓慢地修复着裂痕边缘最细微的损伤。速度慢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真实存在。

* **镇国公府:**

谢珩灵魂沉沦的寒渊最深处,肩胛烙印核心那点沉寂的洪荒战意,与胸口龙鳞印记残留的淡金帝威,在血契那根仅存一丝连接的微弱光丝牵引下,正发生着玄奥的**循环交融**。战意不再狂暴,帝威不再外显,两者如同阴阳鱼般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温润而坚韧的**生命原力**。这原力如同最精微的春雨,极其缓慢地渗透、滋养着谢珩濒临崩溃的魂体,修复着被圣主意志撕裂的伤口。同时,也反哺着胸口那片灼痕,让其残留的温热,始终不灭。

**乾元殿·砥柱擎天**

震后第三日,承京依旧满目疮痍,但秩序已然初步恢复。粥棚的炊烟升起,救援的号子声在废墟间回荡,工部的官员带着图纸和民夫开始清理瓦砾。

乾元殿内,气氛凝重。萧炽端坐于监国王位,下方是劫后余生的文武百官。他面前堆积着如山的奏报:伤亡统计、房屋损毁、物资缺口、重建规划……每一项都关乎国本,沉甸甸地压在他肩头。

“……西城玉壶春遗址,残留影毒侵蚀严重,需以生石灰混合朱砂、雄黄,深挖填埋,立碑警示,百年内不得动土!”

“……城东地宫塌陷区,残留空间裂隙波动,已命钦天监与玄甲卫联手布下‘镇龙桩’法阵,暂时稳固,后续需持续监测!”

“……户部存粮仅够半月赈济,需急调江南漕粮!然运河部分河段因地震损毁……”

“……吏部奏报,震中殉职官员七十三人,伤者逾百……其中,都察院左都御史李严□□邸塌陷,阖府……无人生还。”

最后一条奏报念出,殿内一片死寂。李严正,张龄之的铁杆门生,昨日还在乾元殿上咄咄逼人。如今,却与家人一同葬身废墟。天威难测,世事无常。

萧炽面无表情,只是放在镇国剑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声音沉凝如铁:

“殉职官员,从优抚恤,录入忠烈祠。伤者,全力救治。”

“运河损毁,命工部即刻征调工匠,由漕运总督亲自督办,不惜一切代价,十日内疏通关键河段!延误者,斩!”

“江南漕粮,八百里加急传令!着沿途州府全力护送,有胆敢克扣一粒赈粮者,诛九族!”

“其余诸事,依前议,各司其职,全力施为!本王在此立誓,必带领胤朝子民,重建家园!天塌不下来,胤朝,也绝不会倒!”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意志,穿透了殿宇,传遍了承京。恐慌在铁腕与希望交织的指令下,逐渐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坚韧所取代。

**尾声·玉壶孕光**

夜幕再次降临承京。寒风依旧凛冽,吹过断壁残垣,呜咽如泣。

龙泉别苑暖阁,萧彻心口焦黑裂痕深处,那点银白光屑又微弱地壮大了一丝,与帝玺的共鸣似乎也清晰了一分。

镇国公府内室,谢珩灵魂深渊中,战意与帝威交融的生命原力循环,悄然稳固了一丝,胸口灼痕的温热,仿佛也恒定了一毫。

乾元殿的灯火彻夜未熄。萧炽埋首于案牍之间,批阅着如山奏章,玄甲卫统领低声汇报着各处进展与隐患。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孤独却坚定。

废墟之上,新的地基正在规划。冻饿的灾民,捧着温热的粥碗,眼中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襁褓中的婴儿在母亲的怀抱里发出微弱的啼哭,那是生命最原始的顽强。

玉壶虽历劫,冰心未改。寒渊虽沉眠,锋芒犹在。帝星纵黯淡,光屑微芒。承京的尘埃尚未落定,希望的火种,已在劫后的余烬与守护者的掌心之中,悄然孕育。

风雪依旧,长夜未央。但破晓的曦光,已然在地平线的尽头,孕育着穿透阴霾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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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弈寒渊
连载中雪妄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