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四使都在,她们的万象剑阵十分危险。”
鱼莲舟摇头,何霏儿正待开口,却见他在坟前拜了拜。
“莲舟师兄,你拜他作甚?”
何霏儿咦了一声问道,鱼莲舟微微一叹,眼眸复杂地看向新立的石碑。
“不管怎么说,裴谷主都曾与家师有金兰之情,如今人死,过往恩怨也该一笔勾销。我作为后辈,理当参拜。”
说罢,鱼莲舟看了眼周围一片狼藉,叹道。
“走吧。”
何霏儿不解地看向鱼莲舟几人的背影,嘟嘴道。
“什么嘛,这就走了?妖女也不追了?”
宁怀素无奈一笑,揉了揉师妹的脑袋道。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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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过后,孟柯终于将体内的真气吸收。此时他只觉身轻如燕,五感更胜从前。
望着掌心呆看了半晌,孟柯压下心中悲痛起身推门而出。
“阿柯,怎么样?”
见他出关,沈听澜心中终于一松。
“大哥,我没事了。”
当日他昏昏沉沉被带上了玉华山,没想到沈听澜竟会一直守在外面。
兄弟二人正说话间,凌波过来传话道。
“既然没事了,便随我来吧。”
孟柯知道云蘅在等着他,三人转过长廊上了阁楼,孟柯终于又见到了云蘅。
这个师父临终前曾嘱托过的女子。
“教主。”
孟柯张了张嘴,口中称呼几经转化,还是选择如此称呼。
“陆离的武功我试过,裴朗不可能败给他。起码,他们应该是平手才对。”
三日来,云蘅不眠不休,脑中一直在想当日的事。
虽然陆离的确胜过她与江自流,但裴朗,他的内力有多强她知道。
二十年前,他便有七十年的功力,如今二十年过去,不可能会败给陆离。
这也是云晞想不明白的事,当日他们便已经计划好,由她将陆离引入扶风谷,再由裴朗出手将他擒获。
那匹红马也是她故意留下的,老马识途,由它带路,陆离便能进入扶风谷。
可是没想到,裴朗竟会死。
他选择将内力尽数传给孟柯,必然是因为他命不久矣,必须这样做。
否则,他不可能不撑到云晞她们赶回去,不可能不见云蘅一面。
几双眼睛齐齐望向孟柯,而他想起当日发生的事,不觉指尖微颤。
“七绝散。”
云蘅眼瞳一缩,“你说什么?!”
孟柯看着她,咽喉处好似被棉花紧紧堵塞。
“陆离与师父交手之时,用七绝散偷袭师父。”
七绝散是没有解药的。
而中了七绝散的毒后,会在一刻钟内毒发。
裴朗必须在毒发之前将功力传给孟柯,否则,毒素会沿奇筋八脉扩散。届时,若他将功力传给孟柯,也会将毒过给他。
这些都记录在武林盟内的藏书中,江自流知道,所以裴朗云蘅也知道。云晞将武林盟中的藏书一一翻阅,自然也知道。
云蘅身形一晃,跌坐在椅子上,不觉可笑。他们二人都中了七绝散之毒,曾经她以为的,江自流下的毒。
如今明白了一切,她只觉自己愚蠢。江自流怎会给她下毒呢?他们是义结金兰、同生共死的朋友啊!
情绪波动,加之连日来精神不济,内伤又未愈,云蘅忽的呕出一口血。
毒发提前了。
“师父!!”
云晞大惊,匆忙翻出紫金丹要喂云蘅服下,却被她拒绝。
“师父,你快吃啊!”
鲜血沿着龟裂的肌肤很快便将云蘅的衣裙浸湿,云晞眼眶一红,要将紫金丹塞进云蘅嘴里,却被她推开。
“不……不……”
云蘅呢喃着,凌迟般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自己身体里空荡荡的,感受不到自己,也感受不到那些疼痛。
血淋淋的身影在云晞怀中颤栗、扭曲,鲜血浸湿了二人衣物,沿着地面缓缓流淌。
云晞浑身发抖,不知是云蘅的,还是她的。
温热的血在她的掌心,透过浸湿的衣物贴在她的身体。
血,好像春日融化的冰雪,好像要从云蘅体内全部流出。
恍惚间,云晞好似又回到了从前。她也是这样抱着云蘅,也是这样的无力。
“师父……师父……”
云晞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吃药,正是因为知道,她才觉得更加无力,无可奈何。
这是云蘅对自己的惩罚,却在无意间狠狠捅在了云晞心中。
孟柯第一次见到七绝散毒发的样子,望着那似血做的人,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云晞那样偏执。
一时间,房内只剩下女子断断续续的呢喃呻吟。时间,好似也慢了下来。
终于,好似过去了百年之久,云蘅终于再一次熬了过去。
云晞几人小心翼翼地为云蘅清洗,更换衣物,将人安置好后,悄声离开了房间。
血腥味挥之不去,面前的少女好似从血海中走出来一样,血做的似的,恍惚一呼一吸都带着血的腥甜。
“去换件衣服吧。”
云昭低声道,拉着云晞就想回房,但她的双脚却像扎了根一样,两只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白疏雪。
“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你与陆离究竟是什么关系?告诉我。”
沙哑的声音飘忽,这几句话好似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云晞一直知道,白疏雪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她似乎对幽冥谷很感兴趣,得知陆离是幽冥谷谷主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更是没有逃过云晞的眼睛。
她想过很多可能,比如私仇,但是她都不曾探究过。白疏雪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她不想说,云晞也不会深究。
但这次的事却让她不得不去想,为什么呢?白疏雪与沈听澜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赤红的桃花眼带着诡异的暗芒,像是伺机待发的野兽,一旦猎物露头便咬断她的咽喉。
白疏雪看着她,仿佛那个彷徨无措的孩子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女子的声音缥缈,连白疏雪自己也怀疑,那声音竟是从她口中说出的。
也许是方才云晞的样子让她想到了自己,也许是云蘅的眼睛让她想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白疏雪继续说道,“他是我血缘上的父亲。”
“我娘,叫白苏,是云隐谷谷主之女。”
“她爱上了一个骗子,一个觊觎九曲归元丹的骗子。”
那是一个二十四年前的故事。
情窦初开的白苏爱上了一个男子,他花言巧语哄骗白苏盗走了谷主珍藏的地图,寻找九曲归元丹的地图。
彼时的白苏并不知晓他的目的,只以为自己与他两心相悦,纵然伤了母亲的心,却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白苏发现他的目的之时,是在她发觉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
白苏一片真心,满心以为自己是因为爱而逃离了云隐谷。却没想到,一切都是他的利用。
伤心欲绝之下,白苏想要一死了之,却不忍心一条生命随她而去。
思量再三,白苏最终诈死逃离。而陆离当时只得到了一半的地图,发现白苏并没有死后,便一直暗中寻找,欲得到她手中的另一半地图。
白苏自觉无颜再见母亲,便隐姓埋名,藏在天枢的一个小村子里。生下白疏雪五年后,郁郁多年的白苏,忽然一病不起,就这样没了生息。
白疏雪自此孤苦无依,早慧的她知道,母亲留下的一半地图必有秘密,可不想女儿陷入那些阴谋争斗中的白苏从不告诉她当年发生的一切。
之后,白疏雪被一古怪妇人收留,传授武功。十年来,她刻苦练武,她猜到当年伤害白苏,害她隐姓埋名的人必定与生身父亲有关,待学有所成,白疏雪便拜别恩师下山寻找生父。
为从碧华宫寻找线索,白疏雪成为了赏金猎人,也因此认识了沈听澜。
但白疏雪也只知道了手中地图的秘密,对于生父,却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也因此猜到,二十年前放出谣言的人定然就是那个害了她母亲的男人。
白疏雪看向云晞,“在你查到陆离便是当年策划这一切的真凶之时,我便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的确有我的目的,但是却与你是相同的,你想他死,我也想杀了他。”
白疏雪忽然一笑,“如此,我在你面前也没有隐瞒了。”
既然目标一致,那便是朋友。
僵硬的眼眸动了动,云晞问起那张地图。
“九曲归元丹真的还存在?”
白疏雪微微摇头,“我不知道,那张地图其实是通往忘川谷的地图。”
“百余年前,白云遥手中的九曲归元丹并没有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而是落在了徒弟白幽兰手中。”
“之后,白幽兰将丹药交给了忘川谷的主人,瑶光的九公主与驸马。”
“我想,如果九曲归元丹还存在,便还在忘川谷中。”
云晞不由与云昭对视了一眼,忘川谷如今的主人,便是秦熙。
“倘若九曲归元丹真的存在,那么我们便更有胜算了。”
云晞喜道,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中的喜意不由散去。
“在除去陆离之前,我要先救师父。”
手刃仇人这样的大喜事,怎么能少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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