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作为最大的嫌疑人，珀洛刻斯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认命一般任由守卫搜擦。
什么凯撒遇刺封锁皇宫，想刺杀那个疯女人？做梦吧，凯撒作为一个女人能坐稳皇位跟元老院的贵族们掰扯就不是善茬，是手里实打实的兵力打出来的。
至于阿芙洛特，一个在祭祀团和元老院都不受待见的谕女，在凯撒手底下摇身一变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光爵，对凯撒忠心耿耿。
一个敢血洗元老院祭祀团的疯子，一个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的猎狗。
反正珀洛刻斯对她们都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只求能快点远离是非。
不过……
珀洛刻斯只觉得头隐隐作痛，大概是抽血的后遗症，刚刚注意力在别处没空注意，这下子疼痛涌上来挡都挡不住。
他放慢脚步，保持仪态。
太阳高悬在头顶，珀洛刻斯却觉得有点冷。
马车很颠簸，颠的他眼神都有些涣散。
卡托斯在神庭里四处游荡，一转身就看见珀洛刻斯，脚步虚浮，强撑着不摇晃。
这是怎么了？
“教授？”
珀洛刻斯像听不见一样，自顾自往前走，
卡托斯上前两步拉住珀洛刻斯的手，像冰一样，他被拉得向后踉跄一步，反应很慢，撞到卡托斯身上才缓缓抬起头。
脸色很不好，白的发灰。
手指大概测了一下脉搏——
这是有点失血过多了，这……教授干什么去了啊？
卡托斯当机立断抱起珀洛刻斯扭头送去医院。
“嗯……？放我，下来。”珀洛刻斯好一会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说话一字一顿的。
“啧……您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卡托斯语气有些重，教授去做什么了他大概也能猜到，本身身体就不好了还放这么多血，如果卡托斯没发现的话过一会可能就要休克了。
“嗯？”珀洛刻斯现在像脑子里有一团浆糊，反应不过来，被抱起来双脚离地的感觉很陌生“放我，下来。”
卡托斯垫了垫手，教授此刻反应像按了暂停键，乖顺的像只兔子，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带去医院，失血过多可不是闹着玩的。
医生有些诧异的盯着卡托斯，这个古怪的疯学者隔三差五就得来医院，都是自己一个人，偶尔是他旁边的助理陪着，这位是……
“我是他的……学生，我看教授回来的时候状态很不好。”
医生应了一声把珀洛刻斯推进治疗室，关上门，卡托斯看不到里面。
教授……
卡托斯靠在门外，他已经长高，长壮，不再是个孩子，看着教授也逐渐从仰视变成俯视，但是教授还是跟以前一样，他承认刚刚他是有私心的，借着教授反应迟钝时抱他。
记忆回到他还可以仰着头看教授的时候。
最后一个学期，要考虑一下毕业考试了。
卡托斯一点也不慌，现在是什么课？好像是……神学？
水课，不上也能过，翘了。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溜出教室，校服外套拿在手上，这样的天还是有些热的，要是能在有制冷器的房间里待一会，有一杯葡萄苏打水就再好不过了。
去哪呢？当然是教授的实验室咯。
不过这个点实验室门是锁的，教授肯定在开会，开完会还要上课……哎，教授好忙。
翘课出来神庭里没什么人，怎么晃悠都是在熟悉不过的地方。
拍拍屁股在树荫下坐着，细碎的光在阴影里摇曳。
躺在草地上，抬手挡住枝丫间漏下来的阳光，很舒服，春困秋乏夏打盹，正是适合睡觉的好时机，尽管是上午第一节课……就当睡个回笼觉了。
就……眯一会儿。
就一小会儿……
……
“卡托斯,睡着了吗?”
斑驳的光吵醒卡托斯，迷瞪瞪睁开眼，是一缕茶色的卷发垂落在视线里，继而往上，是教授的脸，眼镜还没来得及摘。
“昨晚没睡好吗，在路边都能睡着。”珀洛刻斯站起身，替他拍拍身上的草屑“我记得你这个点是有课的，不去上课吗。”
卡托斯像只大金毛一样扑在珀洛刻斯身上，搂着他肩：“诶嘿，神学有什么好上的，都是些子虚乌有糊弄人的东西，我这么多年也没见神给我们什么恩赐呢。”
珀洛刻斯象征性弹他一个不痛不痒的脑瓜崩：“嘘……”
他推着教授往前走，一头黄毛蹭得乱糟糟的。
“下来，成何体统。”珀洛刻斯轻斥一声，揉揉他的头“你已经是大孩子了。”
卡托斯松开手，拿过教授手里的教案抱在怀里顺理成章地跟在教授身后。
珀洛刻斯能不知道卡托斯心里的小算盘吗，翘课没出去来他这儿打发时间呢。
“嘿嘿，教授，我是在你这儿做实验对不对，快毕业了要赶课题咯。”卡托斯眨了眨眼睛，坐在实验室的沙发上搂着抱枕，制冷机的凉气很足，又不至于冷。
“是是是，别捣乱就行。”珀洛刻斯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在桌前批改作业，由着卡托斯摸鱼。
天赋又高，成绩又好，还懂得讨老师欢心，这样的学生偶尔放纵一下无可厚非。
只有一个在神学教室里的老头吹胡子瞪眼罢了。
教授的书房里乍一看都是些让人头大的厚厚的典籍，但是内里暗藏玄机，比如——
卡托斯掀开好几本大部头，后面放着当季最热门的小说。
全是往届学长学姐和革命战友的馈赠。
教授真的是很好的人啊，经常有学生在书房待着，查阅资料，完成作业，或者跟卡托斯一样，单纯来打发时间，所以书房有专门的零食柜，都是给学生留的。
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放了很多抱枕。
很舒服。
隔壁的小实验室里好像有其他学生在做实验。
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的鸟鸣风声。
卡托斯伸个懒腰，偶然间瞥见书架上有一卷手稿，纸页已经泛黄，看起来颇具年代感。
是《万物本源》的手写稿。
炼金术最具影响力的书籍、珀洛刻斯的著作之一。
哇哦，这哪怕在图书馆都很难借到，借阅的人太多了。
这还是卡托斯第一次见到名著的手写稿。
“教授！您的手稿我可以看吗！”
“拿去吧，小心点。”
卡托斯心扑通扑通跳，摊开稿纸——
教授的字迹很规整，跟他批改作业时的花体字不一样，还有红笔修改的痕迹，角落里藏着些精灵语写的小字、便签。
像是一片新大陆一样。
第一卷是炼金术的基本方法和概念，卡托斯都倒背如流了，珀洛刻斯写得也简略。
中间有一张小便签，让教授写详细点，太简略了看不懂。
教授回复：这么简单的东西还要写吗？
真是杀人诛心。
尽管倒背如流了，但卡托斯还是想再看一遍，教授的字真好看。
第二卷是珀洛刻斯理论的重要部分，阐述了能量波的结构与性质，还有推论。
这里面直言不讳地强调神充其量只是能量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没必要过度解读，追求，更别把所谓神谕当作自己的人生信条。
从此以后珀洛刻斯就多了许多类似“疯学者”“渎神者”一类的称呼。
第三卷……
这是卡托斯第一次看到第三卷的内容，不知为何第三卷是禁止出版的。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翻开泛黄的纸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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