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连连道歉,说事情紧急,迫不得已才闯进来,路西法歉意地冲米迦勒颔首,在好几把枪的保护下提前离开。
可恶。米迦勒面无表情地想。
他在房间里找到一份报纸,上面印着舞会的报道,标题是——致A城不灭的传奇路西法。
不灭的传奇吗……
那就拭目以待吧。
烛光晚餐拉开刺杀的帷幕,那次之后,米迦勒尝试了无数次暗杀,结果无一例外是失败。
每一次,路西法要么被中途出现的下属“劫走”,要么就是出现各种意外——比如脚滑,扭头,突然转身等——导致他躲开了匕首。
这是什么运气?米迦勒不懂,又一次失败后,米迦勒阴阳怪气道:“先生,天主真是青睐您。您一定经常去教堂吧。”
“抱歉,我不信上帝。”路西法委婉道。
“你想说,你只是单纯的运气好?”
“运气好?亲爱的,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路西法不可置信,“我刚刚差点被绊倒!”
米迦勒:“……”
他刚刚因此没能割断路西法的喉咙。
他终于感到棘手。
难不成真让路西法成为“不灭的传奇”?father肯定会不高兴的。
不等他制定新的计划,路西法邀请他去骑马。
马场上,路西法率先发问:“亲爱的,你听说过‘血荆棘’吗?”
米迦勒对他故意称呼“亲爱的”已经习以为常,他不动声色道:“当然,A城很有名的传说。”
“传说?有意思的说法,你觉得他并不存在,对吗?”
“不然呢?先生,没人见过他,甚至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倘若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他肯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我倒是可以说上几句。”
米迦勒的眼神暗了暗,摸上袖中的匕首。
路西法继续道:“我们假设他真的存在,那么,他应该是一名身材纤瘦的少年,身高近似高挑的成年女性,善于易容,比起枪术,更擅长体术,而且非常受雅威喜爱。”
米迦勒的手心溢出细密的汗珠。
“你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吗?”
“先生,您怎么知道的?”
“不告诉你。”
“先生……”
“好吧好吧,我说,别露出那种表情,亲爱的,”路西法笑道,“这都是我的猜测。”
“血荆棘能出没于各地,却不留下一点痕迹,除了本身技术高超外,他一定有一个不引人注意,能混入人群的体型,以及一张泯于众人的脸。但再普通的脸,被看见的次数多了,总会留下些许印象,所以血荆棘选择了易容,借助体型优势,他可以顺利伪装成女性。”
“传闻血荆棘出没,神鬼不觉,而哪怕是装上了消音器的枪,发动时也不可能毫无声响——最重要的是,我去过不少传说里血荆棘动手的地方,那里的血迹形状可以证明,他喜欢用匕首。”
“至于受雅威喜爱……哈哈,我若是他,一定也会喜欢血荆棘,”路西法顿了顿,装若无意地补充道,“毕竟,这么得力能干的手下可不多见。”
“你很聪明,先生。”
不知不觉,米迦勒已经落后半步,匕首悄然滑入手心,直直刺向毫无防备的后背。
“砰!砰!砰!”
一颗子弹射中马的大腿,马被惊得嘶鸣,横冲直撞,险些将米迦勒甩下去。待稳住身子,米迦勒双腿发力,跳下马,躲到掩体后。
一同躲过来的,还有路西法。
他一来,先检查“凯瑟琳小姐”有没有受伤,米迦勒任他摆弄,一门心思想着这场突然的袭击来自哪方势力。
恍惚间,他的余光瞥到一抹亮眼的银色。
那是……雅威。
father从未干涉过他的行动,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米迦勒僵硬扭头,望着路西法担忧的面容。
其实不需要疑惑,不是吗?
他感到心跳加速,一手锁住路西法的脖颈,匕首高举——
“你要杀了我吗?血荆棘?”路西法平静地问。
米迦勒顿了一下。
动手吗?他应该动手。
可为什么,他的手在抖?
*
米迦勒失败了。
他又没能杀掉路西法。这个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米迦勒仿若幽魂般撤离现场,回到雅威身边。
“你有什么想说的?”雅威的声音,随着冰块撞击杯壁的叮咚声响起。
他将酒杯递给米迦勒,自己靠在软椅上,啜饮另一杯。
米迦勒垂眸,盯着酒液中的倒影:“很奇怪,很诡异……”
“简而言之,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败,”雅威道,“我一直在注视你,你完全有机会割断他的喉咙。但你没有。”
“……是的,father。”
雅威静静地望着他,眼底弥漫着晦涩的情绪:“你还有别的话想告诉我吗?”
“任您处罚,father。”
房间回归寂静,良久,一声轻叹搅乱了空气。
厚重的毛毯有很好的收音性,但米迦勒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窸窣声,并且瞬间计算出距离。
他并不抗拒即将到来的惩罚,早在十三年前,雅威将他从野狼群的嘴里救出来的时候,他的性命就属于他了。
“我很失望,米迦勒。但不是因为任务失败,你明白吗?”
米迦勒的眼睫猛地颤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被强行从地上扯了起来,雅威的眼睛近在咫尺:“回答?”
“我……”
“我……不明白。”
那时胸腔中翻涌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他不明白。
无法回答father的问题,是他的错。
卡在咽喉处的手逐渐收紧,窒息和干呕感迅速侵蚀感官,眼前一片朦胧,雅威的金色双瞳在夜色下闪现出冰冷的金属质感。
“砰!”
他被扔在床上。
*
一场愤怒的情事过后,米迦勒被雅威软禁了。
他没有逃离的想法,离开雅威,离开Mafia,他又能去哪呢?
这段时间雅威很少回来,偶尔几次还是深夜,米迦勒一睁眼,就看到雅威坐在床边,幽幽地望着他,眼里流露出些许杀意。
米迦勒没有反抗。
father静默片刻后,又自顾自地离开了。
有时候,米迦勒想问问路西法的现状,但雅威一听他提起路西法就不悦,其他人也守口如瓶。
好在,他很快就亲眼见到了路西法。
凌晨的月光凄厉苍白,雅威捏着他的后颈,将他从被窝里提溜出来。
他穿着皱巴巴的睡袍,稀里糊涂地跟着雅威来到教堂顶部的房间。
A城很多人出海前习惯来教堂祈祷,因此最初的建造者将地址选在了临近码头处,从顶部可以俯瞰整个近海。
雅威推开窗户。
月光倾泻而下。
伴着接连不断的火光。
恐怕那位神父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这个聆听圣音的神圣之地,会变成一场杀戮戏剧的最佳观众席。
米迦勒死死盯着被团团围住的身影,敏锐捕捉到路西法身上溢出的血迹。
下一刻,他们对上视线。
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覆上他的双眼,雅威强硬地掰过他的头,吻住他的双唇。
米迦勒不知道路西法是什么表情。
因为当雅威放开他的时候,他只见到了路西法坠海时溅起的水花。
*
那场围剿过去了数年,路西法坠海时溅起的水花像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时常将他拉入梦魇的深海,直至在梦中窒息。
米迦勒偶尔会怜悯他,因为这种死法很可怜,很低效,如果由他动手,路西法就不必遭受这样漫长的折磨。
但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他没能下手,路西法才会落得这种结局。这点他只能怪当初不知道犯了什么傻的自己。
也有人曾偷偷问他,有没有怪雅威。米迦勒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father当然是……没错的。
连绵的阴雨天过去后,A城迎来了难得的晴天,很多人都选择外出散步,享受稀有的阳光。米迦勒也不例外。
他坐在咖啡馆的角落,大半个身子沐浴在暖阳里,手捧的咖啡却是冷的。窗外行人来来往往,吵吵嚷嚷,米迦勒看了片刻,准备离开。
街道上,有个不长眼的家伙撞到了他的肩膀。
米迦勒皱了皱眉,偏头的瞬间,那人轻声道——
“好久不见。”
米迦勒猛地回头。
他瞥见黑色风衣扬起的衣摆,消失在街巷拐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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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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