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人也不知道跟了庄郁思多久,才终于等到主路上没什么人。
风一吹,树叶子“唰唰”地响。
庄郁思看着面前这一伙学生,为首的那个样貌和陈秀莲不要太像。
真是,老登来了小登来。
-
宋时远今天提前关了小卖部,在窗口伸个懒腰,叼着根雪糕往茶水摊去。
这些天学的太紧,他想着放松放松。
宋奶奶老远就瞧见,当即脸色一沉,她丢下手上的活计,拔腿就往外面外面冲。宋爷爷追到门口,大声喊:“慢点,慢点跑!”
宋时远被宋奶奶的动作吓到,连连后退,他手挡在身前:“奶奶,你这是干嘛?!”
“臭小子,”宋奶奶巴掌说着就要往人身上抽,“雪糕是这个季节吃的吗?你什么身体自己不知道啊,还敢吃雪糕?是嫌家里钱太多,还是医院去的次数不够?”
宋时远不应宋奶奶的话,“这雪糕能卖那肯定就是能吃的!”
“还贫嘴是不是?”
“哎,吃完了,”宋时远直接一大口塞完,然后咧着嘴笑,宋奶奶没好气,背身道:“下星期零花钱减半。”
宋时远顿时觉得天塌了,他渴求且后悔地看向宋奶奶:“奶奶!我错了!”
“不要啊,求你!”
“免谈,”宋奶奶转身往回走:“我好好和你说你听了吗?”
宋时远叹一口气,心想没事,反正他家是开小卖部的,零花钱减半就减半吧,死不了。
宋奶奶听见身后无所谓的轻叹,兀自笑了笑,臭小子以为和他闹着玩,等着吧。
“奶奶,我找我哥去了。”宋时远打完招呼也没等宋奶奶回话,拿着手机一溜烟上了桥,然后在桥上跟他们挥手。
宋奶奶用胳膊肘宋爷爷:“晚点你和时远说不用他看小卖部。”
宋爷爷心一抖,知道宋奶奶这是要动真格的,时远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少背着我给他塞钱,时远不知道轻重你也不知道吗?”宋奶奶心知肚明睨宋爷爷一眼,又说:“还有他哥,你也给我好生敲打,再敢怂恿时远冬天吃雪糕我让他洗一辈子碗。”
宋爷爷心想,这惩罚可太重了。
而另一边,宋时远戴耳机听着歌,无比悠闲地走在路上。
忽然间,他好像隐约看见前方围了一群人。
豁。
宋时远赶忙贴着马路边角走路。
这是碰上社会上打群架了?
赶紧走赶紧走。
等走近了,宋时远越看越不对劲,这不是他们学校校服吗?
宋时远捡了一片叶子挡脸,偷偷摸摸藏在树后面,想看看是谁,他认不认识。
结果。
豁。
宋时远心里又是一惊。
这不是他班上的人吗,陈东亮,那谁,陈秀莲他儿子。
宋时远这下再看,陈东亮对面那漂亮姐姐还能是谁,他用头发丝都能猜到。
完了。
不行,他不能一个人冲上去,陈东亮带了好几个人呢。
他俩在班上关系也一般,宋时远没把握自己能劝住人。
幸而这路口离宋时让摆摊的地方不算远,宋时远心一横,立马抄近道要去搬救兵。
“哥哥哥!完了完了!”宋时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回事?”薛红楼本来给自己烤了一根火腿肠,见状忍痛割爱将火腿肠递到宋时远面前:“没有什么是一根火腿肠解决不了的事。”
宋时远:“……”
这次火腿肠还真解决不了。
他焦急地看向宋时让,“就你们说的那个漂亮姐姐,她被陈东亮带人堵了。”
薛红楼笑容瞬间收敛,“让哥,郁思姐有麻烦。”
“在哪儿?”宋时让快速洗了个手,问得着急。
宋时远说:“就肠粉店对面。”
“知道了,”宋时让接着说:“时远你留下和老谢一起看摊位,红楼和我走。”
宋时让和薛红楼是抄近道跑过去的,听着耳边猎猎风声,宋时让只觉得自己在和时间抢人。
那种心吊到嗓子眼的惊恐从宋时远话脱口那一刻起,迅速遍及全身。
路灯光线昏黄,却照亮了脚下的路。
宋时让从满是黑暗的巷子里狂奔而出,紧接着大喊了一句:“庄郁思!”
风将人的情绪吹散,又将担忧和焦急切成一块一块,于万籁俱寂中,反反复复送进同一个人耳中。
庄郁思本来坐在路边垂着头,听见喊声猛然抬眼,就见宋时让和薛红楼从巷子里先后出来,又过了马路来到她身边。
男人因为刚跑过来所以气息不稳,说不清明的氛围下,庄郁思觉得宋时让望过来的目光过于炽热,被他眼睛看过的皮肤如同火烧。
这里差不多在新区和老区的交界,离宋时让摆摊的地方不远但也有些距离,庄郁思下意识问:“你们怎么来了?”
宋时让没说话,只将她上上下下扫过一圈,像是在确认什么。
薛红楼担心道:“郁思姐,你没事儿吧?阿远刚跑过来和我们说陈东亮那厮找人来堵你,我和让哥急都急死了,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
“我没事,”庄郁思刚才不小心崴了脚,但不想让人知道,于是催促说:“快回去吧,今晚上生意不错,摊位谢佳希一个人忙不过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庄郁思见人不动,声音稍微急促。
宋时让不语,只回头对薛红楼说:“你先走,我把人送回去就来。”
“是该把郁思姐安全送回家,”薛红楼边说边点头,“那我先走了。”
庄郁思看向宋时让:“那小孩儿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们不会再来了,所以我一个人可以。”
宋时让忽然偏头笑起来,路灯光线让他下颚和脸部轮廓更加立体,庄郁思眼神稍动,只觉得宋时让隐匿在暗色中的半张脸神情很淡,还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但此刻。
说实话庄郁思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从宋时让眼中瞧出来一丝气恼。
宋时让垂眸,漫不经心道:“我问你,为什么坐着?为什么我叫你之前一直低着头?手又在揉什么?”
“就走累了,”庄郁思面不改色抬头,“不行吗?”
“行,”宋时让看着人眼睛好笑道:“当然行。把我骗走,不知道明早上能不能走回去。”
庄郁思被当场拆穿一时怔愣,稍显局促的同时一双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挣扎一番只能默默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装模作样说一句:“那应该也不至于。”
宋时让:“我看至于。”
庄郁思忽然有些生气,不知道宋时让在阴阳怪气什么,崴脚的是自己又不是他。说话这么直白,她不要面子的吗?
她扭头,不想再看宋时让。
然后庄郁思就听见空气中微微一声叹息,像看不见的羽毛温柔拂过面颊,星星从天空坠落而光芒曾亮眼底。
宋时让站到台阶下,蹲在庄郁思身前,又才回头看她。
或许是出来得急,宋时让没穿厚外套,加绒卫衣伴随蹲下来的动作勾勒出腰线,也隐隐显出并不清瘦的身形。
宋时让双膝一上一下,和半跪的区别就在于另一个膝盖没落地。
“过来,我送你回去。”宋时让说。
“不然…你还是扶着我回去算了,”庄郁思犹豫道。
“扶你?”宋时让想象到可能的场景没忍住笑出声:“靠你一瘸一拐走回去都几点了。”
“行了,少废话,能不能拿出你骂人的架势来……”宋时让话说到一半停了,因为庄郁思已经将手搭在了他脖子上。
“…我起了,”宋时让说。
“嗯。”
庄郁思的回答在路灯下渐行渐远,最后被呼吸声打散。
第一次离宋时让头发这么近,庄郁思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最后还没忍住摸了一把。
宋时让“啧”一声,“再乱动把你扔下去。”
庄郁思才不信,又摸了一把。
还挺软。
“我真扔了,你信不信?”宋时让说着手上力道也跟着卸了卸。
偏生庄郁思不为所动,“你扔了我也能自己走回去。”
宋时让不知道该说庄郁思什么好,又觉得他自己简直是没苦硬吃。
“嗯,你厉害,谁能比得过你。”
“少阴阳怪气。”
“没阴阳怪气,”宋时让低头笑了笑,庄郁思正好从上方看见他扬起的唇角。
过了会儿,庄郁思突然出声:“你多高?这个视角还挺新奇,和我以前看到的都不一样。”
宋时让回答她:“187。”
“这么高啊?”
回应她的是一声轻嗤。
“宋时让。”庄郁思叫了声,等听见人答应,她又才继续说:“我好像有点困了。”
宋时让稍微侧头,但依旧没能见到庄郁思脸上神情。属于她的气息环绕,宋时让看向前路缓声道:“睡吧。”
庄郁思睡之前将脖子里的围巾取下,从宋时让身后给他绕了一圈小心围好,才垂头靠在他肩膀。
围巾里余温尚在。
路灯下,宋时让脸上神情换了又换,刹那呆滞在他心口却好像成为永恒,可以在今后数年被反复回忆。
爬楼梯的时候庄郁思醒了,宋时让以为人还睡着,上到二楼才准备叫人。
庄郁思一开始以为宋时让听八卦应该知道自己住在几楼,结果后来发现人在二楼就停了下来,她于是说:“我住三楼。”
等看见林月露家大门,庄郁思赶紧说:“放我下来吧。”
宋时让蹲下又起身,“我看着你进去。”
“行,”庄郁思站稳后利索开门,转身准备道谢,便见宋时让手搭在围巾边沿,她当即说:“戴着吧,外面挺冷的。”
宋时让其实并不需要这样一条围巾,可那天夜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答应下来,“谢了。”
“该我跟你……”
“好了,”宋时让无语看向庄郁思:“差不多行了,我不想再听见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
庄郁思仔细一想,她这两天同宋时让说这两个字的次数貌似是有点多。
“那下次请你们吃饭,”她于是改口。
“下次是多久?”宋时让不客气问。
庄郁思思考后说:“看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到时候把你弟弟也叫上吧。”她记得薛红楼说过,是宋时远跑过去叫的他们。
“知道了。”宋时让说完就要走。
“等会儿,”庄郁思半靠在门口:“留个联系方式,免得你回去又瞎琢磨我请吃饭是不是在哄你们。”
宋时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