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淮淮

江淮准微微点了下头,算作回应,随即回到座位继续写卷子。林行止没得到回应倒也不恼,就笑吟吟地看着他做题。

他被林行止盯得很不自在,于是转过身问道:

“你看我做什么?”

林行止先是愣了一下,下一瞬笑弯了眉眼,他说原来你就是江淮淮啊。

『江淮淮』说实话,江淮准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他的记忆变得模糊,越来越不真切。

大多的阳光被窗帘挡住了,只有一些细碎的光透过缝隙倾洒在桌面上,留下点点光斑,江淮准面朝着窗,看着林行止。

刺目的阳光让他微微眯着眼,眼前的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光晕,少年背对着太阳,笑容却比阳光还要灿烂,渐渐的,少年的身影变得模糊扭曲,逐渐和另一个小少年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七年前,桐临——

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屋里闷热得让人烦躁,一个黑发少年推开窗趴在窗台上,他的下巴枕在胳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远处那一大片向日葵。

“好想去那边看看。”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几阵雷声响起,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随着风吹进屋内。风吹得屋内紧闭的门嘎吱作响,门外模糊地传来外婆的声音。

“小淮啊,是不是下雨了?把窗户关上吧。”

“哎,知道啦!”

江淮准回答道,一边说着一边把窗户关好。

刚刚刮进来的雨打湿了桌子上的画纸,在纸上晕开了一大片金灿灿的黄。

一连几天的阴雨绵绵,天空中不是飘着雨丝就是压着乌云。他其实是喜欢这种天气的,但就这个相对陌生的环境来说,他还是更喜欢晴天,蓝天白云和向日葵很搭。

而那个有着浅栗色头发的男孩的出现,仿若拨开厚重的乌云,倾洒而出的阳光,毫无保留得全部洒在他身上,温暖、明媚。

男孩总是悄悄留下一枝向日葵,在被发现后笑着叫他『江淮淮』。

“江淮淮,明天去公园吧?”

“淮淮我还想吃饼干!”

“我就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嘛淮淮?”

……

“江淮淮,我要回家啦…”

——

即使过了这么久,江淮准依然记得那个少年,那个总是眉眼弯弯叫他『江淮淮』的少年。

林行止看着他转回去继续做题,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许,稍长的额发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睛,也挡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恶意?

其实林行止也不太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意思,又是因何而生,但看到他对自己如此冷淡,莫名有些不爽,想做些什么,扯破他淡然的面具。

最后一节晚自习时,江淮准正在纸上验算着一道数学题,笔尖在洁白的草稿纸上划过,留下一串数学公式。晚风吹过,带走了些许闷热,他听到旁边轻快的哼歌声,声音不大,但他听得很清楚。他拿笔在纸上刷刷画了几笔,笔尖擦过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是向日葵吗,你画的好好哎”

江淮准的手抖了一下,在纸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赔你一幅吧。”

江淮准说了声不用,又把注意力放回题上。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有人戳了戳他的胳膊,偏过头看见林行止递过来一张纸,纸上赫然是一枝向日葵,是和江淮准截然不同的画风,阳光有活力。

“虽然你画的也很好看,但是向日葵还是画的阳光一点嘛……”

少年眉眼弯弯,望着他时,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

『江淮淮,江淮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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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与向日葵
连载中子曰子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