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程栎侧过身直面程瑰柔,他至今都不同意程瑰柔与禾姬婉的关系,但他更明白,他这个女儿向来是不受控制的。

程瑰柔像是刚从血池里捞上来般,脸被鲜血抹的看不出原样,发丝凌乱,有几缕胡乱的粘在脸上,程栎忍了忍,最终选择偏过头。

他目光淡淡的向前看,安静片刻,还是从袖中掏出了一方手绢递到她面前,语气却少见的带着讥讽,“与其担心她,你不妨多在意一下自己,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够蠢。”

程瑰柔:“……”

自从她不顾死活的要与禾姬婉在一起后,程栎对她的嫌弃可谓是摆在了明面上,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她对程栎的嫌恶素来也是不加掩饰的。

她从程栎手里扯过手绢,动作随意的往脸上擦了擦,无视与他的嫌隙,冷声道:“我不像你,我一直都是这样,为了阿婉我可以放弃一切,所以,你最好让他们老实点,反正我疯起来是什么样子,想必你比谁都清楚。”

程栎短促的笑了一声,“就你现在的样子,能护得住谁?”

程瑰柔嗓子发痒,忍不住低头咳了两声,她喘了几口气,平静的说道,“你费那么大劲把我抓来,目的不就是去抓阿婉吗?”她强撑起身子,站直看着程栎,目光里含着狠戾,“怎么?是得手了吗?”

程栎这次没有再嘲讽她,却让她心里直接塌陷一片!

意料之中,却还是忍不住的慌乱,程瑰柔使劲攥紧着手,强迫自己情绪稳定下来,努力压下内心狂涨的暴戾,可偏激想要杀戮的情绪还是快要将自己淹没。

她低头笑了一声,随后目光淡淡的看着程栎说:“爹,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贪图名利的人,可我现在却发现,你的城府当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这么多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不计一切代价爬上魏国的高位,他的贪婪明明白白的摆在她的眼前,可如今改朝换代,他作为支持禾楚的那一方权臣,想要的一切都在唾手可得的地方,但他却放弃了这里的一切,转头去当名叛国者。

程瑰柔蓦然清醒,原来自己从未看透过自己的父亲。

“爹,”程瑰柔一字一句顿的说,“那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程栎低垂眼眸看着地面,其实程瑰柔猜的不对,他就是冲着她去的,禾姬婉只是顺带的一环罢了。

但从全局来看,程瑰柔猜的也对,毕竟那人确实是打算用禾姬婉来牵制禾楚,有程瑰柔在,他也的确打不了禾姬婉的主意。

只能说,一环扣一环,真相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他顺从了那人的计划,就已经让一切变成了事实。

程栎:“禾姬婉自有人看管着,我不会动她,你就老实待在这里,等一切结束,我会放你们离开。”

程瑰柔一个字都不信,“这就不劳烦父亲了,阿婉我会亲自看着,毕竟您当初将我跟娘独自扔在府里的时候,不也没想过会发生那些事吗,所以,除了我自己,谁我都不信。”

外面突然传开一阵阵爆破声,程栎这次正眼看向程瑰柔,却是轻蔑的冷笑一声:“我说了,就你现在的这副身子,走两步都困难,还能去干什么?老实给我在这里呆着,禾姬婉那里不用你去操心。”

程瑰柔简直要气笑了,她不操心谁操心?合着被抓走的不是他老婆。

程栎没有再去理会她本就花里胡哨的脸,转过身朝外走去,边走边吩咐:“宋衔,把人给我看住,不要让她踏出这里半步。”

站在一旁的黑衣人立刻恭敬的朝他做了一长揖:“是!”

只可惜在他还没有踏出门的时候,一道声音自屋内响起,在一片死寂的氛围中格外突兀:“让柔儿走!”

程栎将踏出门的半只脚收回,慢慢的转过头去看站在角落里的褚溶,眼神在暗处显得有些晦暗不清。

褚溶握紧手里的刀,将它架在脖子上,冷眼回望。

程栎视线偏移,看了眼站在褚溶前面的程瑰柔,后者缓慢的对着他勾起唇角,无言中挑衅的看着他。

程栎:“给自己母亲递刀?”

程瑰柔笑道:“这还是跟你学的啊,你忘记了吗?当初,你就是这么把刀递给季词雨的啊。”

他把刀递给季词雨,以整个天式庄为要挟,让她自戕。

同时,以季词雨为要挟,让天式庄庄主彻底归顺于自己。

在季词雨死后,天式庄紧跟着被灭,一座庞然大物,轰然倒塌,到最后被吞噬的连渣都不剩。

褚溶不在意程瑰柔的利用,如果她的命真的可以换来柔儿一生的幸福,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刀锋没入皮肉,带出一道血痕,褚溶的手泛着抖,倒不是说有多怕,她只是恨透了,也早就厌恶透了,疲倦裹挟着无力感,她行尸走肉般走了一年又一年,可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女儿也保不住,让她受了一次又一次的伤。

所以她绝不会再妥协,今天要么她死,要么放柔儿彻底离开。

房间昏暗一片,程栎看了眼外面,叹了口气,最终沉默着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

程瑰柔没忍住笑了一声,程栎这人没谁能把他彻底猜透,但他的软肋,从来都是那么明显,至少在她面前,他从未掩饰过对褚溶的上心,只可惜,褚溶早就不需要这份假惺惺的情谊了。

转过身,褚溶对上她的眼睛,朝她安抚的笑了笑,示意她离开这里。

眼眶有些发热,真心的告别,程瑰柔曾经说过事成之后就不向她告别了,这次虽然是意外,但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褚溶在程栎这里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更何况今日之后,惠王那边应该会想尽办法将母亲接走,她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程瑰柔点了点头,转身想朝外走去,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如今是个筋脉全断的废物,还没走两步,全身撕裂的痛,让她的脚步僵在半空,两条腿不协调,整个人趔趄着直接摔倒在地,砰的一声,空气骤然凝固,一瞬间鸦雀无声……

程栎:“。”

站在一旁想扶不敢扶的宋衔:“……”

拿着刀防止被人抢去的褚溶:“……”

程瑰柔咬着牙从地上爬起身,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卜梓渝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幸好那人已经走了,不然自己恐怕要被他笑半年。

程瑰柔站起身还是受不住的弯了弯腰,随后朝后摆了摆手,跟褚溶表示自己没什么事。

重新适应了自己这副残躯,直起身再次朝外走去,路过程栎的时候,对方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觉得有趣,轻声朝她说:“既然阻止不了你,那人你就自己去救吧,提醒你动作要快点,不然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程瑰柔猛然顿住身形,声音冰冷的问:“你说什么?”

程栎:“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既然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我就不帮你了。”

程瑰柔脸色难看起来,无视全身的疼痛,朝外拼命的跑去。

待人影消失后,程栎收回视线,冷着声音缓缓说:“追上去。”

宋衔:“是。”

程栎看着褚溶欲言难止的表情,说,“不想她真的死在外面,就让宋衔跟着,当然,也可以把人叫回来。”

褚溶垂下拿着刀的手,不再吭声,转身坐在床边,不再理会程栎,倒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

春来将禾姬婉绑在了清河岸旁的一颗大树上,他手里拿着把剑,如果不是旁边有人监视着,他想,禾姬婉早就该下去给魏澜陪葬了。

远处传来嘈杂声,春来冷漠的抬起眼皮,看着不远处踉踉跄跄跑来的一道身影。

来祥只感觉浑身血液冰冷,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春来身后的人举着火把,而禾姬婉的周身堆满了干柴。

“春来,”来祥感觉自己的嗓音发着抖,“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春来看起来很镇定,实际上早就疯了。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是他并不是很能理解来祥的心安理得。

“你这话应该问你自己,来祥,你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平心而论,皇上他对你这么好,如今他死了,你却一点都不伤心,看来新主子没少给你好处吧。”

他说的咬牙切齿、语气咄咄逼人,胸膛内的火把理智烧的干干净净,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他只想赶紧送禾姬婉去地狱赎罪。

来祥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春来的情绪很不对,可他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春来步入歧途:“皇上的死是他自己选择的,你我服侍皇上多年,你难道看不出他有多痛苦吗?春来,你还不明白吗?皇上他根本就没想要再活下去,他太累了,我们放过他吧。”

来祥有些哽咽,自从魏澜身死,他想了很多,那个在冬天跟他一块捡垃圾吃的孩子,长大了也没尝到一点甜头,那就不要再这么苦下去了。

“更何况,你难道不知道禾姬婉在皇上心里是什么地位吗?皇上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让禾姬婉走出皇宫,你今天杀了禾姬婉,是想让皇上他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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