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没有知情人,还有知情鬼呢

在白府门口,辛夷与锦衣卫分道扬镳,临走前,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白府上空仍是阴风阵阵,煞气缭绕,她掐指算了算,不由眉头一皱,满是困惑,犹豫着是否返回与白家人提个醒,可一抬头就见张不疑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目光相撞,隐隐有些莫名的缱绻旖旎,辛夷颇感不自在,移开了视线,转身离去,至于其他的,也只能暂且作罢了。

张不疑注视着辛夷的背影,心潮起伏,神情恍惚。杨永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提醒道:“想什么呢,走啦……”

张不疑回过神来,喃喃道:“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可是怎么也想起不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杨永笑道:“兴许在梦里见过。”

是夜,黑漆漆的,一如他的梦一样,一望无际的黑暗,孤寂又诡异。

梦里,张不疑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怎么走都走不到完,四周只有数不尽的黑暗,可黑暗之中又好像有一双眼睛悄无声息地窥视着他,他看不见,但却感觉得到。

张不疑不喜欢这种被监视被观察的感觉,他大声地质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可除了一声声的回音,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敌暗我明的处境,神经高度紧绷,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一触即发。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什么人在喊他的名字,声音好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拂过耳畔却徘徊不散。张不疑闻声望去,黑暗深处影影绰绰的,一个淡黄色的身影隐约可见。他同以往的很多次一样,走近它,想把它看清楚了,可之前的每一次,无论怎么走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都没有变化,无一例外地白费力气。但这次不一样,随着他的步伐,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呼吸相闻,他终于看清楚了,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所措。他还未来得及理清错综复杂的思绪,她便一头扎进他的怀中。张不疑只觉得胸前一阵滚烫,像抱着一个巨大的火炉,炙热难耐。他应该一把推开,可又舍不得怀中的娇柔绵软。

张不疑醒来时满头大汗,喉咙干涩的有些发疼,他跳下床,抓起桌上的茶壶仰头猛灌了几口。凉茶入喉,驱散了心口上的燥热,他才觉得清醒了些。

怎么会是她?明明在昨夜之前,他们没有见过。明明同样的梦,之前那么多次都没看清楚,可他们见过了之后,那张脸就变成她的模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不疑联想起辛夷在白府的一连串举动,她善岐黄通玄术,此事八成与她脱不了干系。可是她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呢?难道是为了……勾引他?这个大胆的猜测光是想想,张不疑就窘得耳根子发红。

近来,锦衣卫的日子有些不太平,尤其是北镇抚司,被白老大一纸御状告到了驾前。锦衣卫历来都是圣上的心腹,不过白老大为人子女,讨要母亲尸首入土为安,实属人之常情,所以圣上即便有心偏袒,但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遂以白老夫人之死有疑,令北镇抚司彻查,但以十日为期。若十日之后,锦衣卫一无所获,北镇抚司上下一律罚俸一年,以儆效尤。对此旨意,白老大尽管心存不满,但圣意难为,也只好领旨谢恩了。至于北镇抚司,那更是要全力以赴,一为俸禄,二为颜面。

经仵作验尸,白老夫人是毒发身亡,至于是何种毒药,因搁置的时间太久了,已经检查不出来了。不过既然是中毒,非怪力乱神所为,那白府的人嫌疑最大。

张不疑带了一支锦衣卫直奔白府,一是调查案情,二是送还白老夫人的遗体。去白府的路上,杨永忍不住问道:“那天在白府,所有人都认定白老夫人之死是鬼怪所为,只除了你有所怀疑,不惜得罪侍郎大人也要将白老夫人的遗体带回来验尸,你是怎么察觉到不对的?”

张不疑正在想事,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显得有些散漫,听见杨永这么问,微微怔了怔,道:“我只是不经意间看见了白老夫人的手腕骨呈黑色,那是中毒的迹象。”

杨永了然地点了点头,心里暗想:白老夫人的尸体早就腐烂的不成样子了,而且当时裹得跟粽子似的严实,即便如此,也能被张不疑眼尖地发现端倪,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说话间,他们到了白府,只见门大敞四开着,门上挂着灵幡,悬着白纸灯笼,院里的人素衣白帽正在服丧。见此情景,张不疑和杨永都面面相觑,大感意外。

几日不见,白老大清减了许多,灰头土脸的,没半点精神气,整个人好像突然之间老了几十岁,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张不疑下了马,走上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老大唉声叹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今儿是我二弟伏三,不知张大人此时到访所为何事?”

张不疑道:“今日不请自来,主要是送还白老夫人的遗体,顺便问一些事情。”

白老大听说他们是来送遗体的,先是一怔,随即叹道:“那正好,丧事一起办,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不知为何,张不疑听了这话,只觉得古怪,却想不出怪在哪里。将白老夫人的遗体交接完,张不疑等人并未就此离去,毕竟是奉旨办事,白老大再是不满,也不能抗旨不遵,只好说:“进去烧一炷香吧!”

死者为大,张不疑也不好推脱,就让杨永随同进去拜祭,其他人在外候命。此举颇受白老大好感,态度也较之从前和善了些。

从灵堂里出来,白老大就引他们二人到书房里说话。张不疑落座,便开门见山,直接说道:“白府新丧,按道理不该叨扰,不过有皇命在身,只好得罪了。经仵作验尸,老夫人是中毒身亡,我等奉命调查,还请侍郎大人配合。”

“什么?中毒?”白老大惊得差点从座椅上摔下来,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我母亲分明是被那厉鬼吓死的,那日你们也是亲眼所见的啊。”

张不疑放下茶碗,道:“侍郎大人慎言,那日我们亲眼所见府上闹鬼,这确实不假,但亲眼所见老夫人被鬼吓死,那这话就不知从何说起了。难道是侍郎大人亲眼所见,亦或是另有其人?”

“这……”白老大被怼得哑口无言,默了默,随即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

张不疑抿了一口茶水,道:“不是有人下毒,就是自己服毒,侍郎大人,你觉得呢?”

白老大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母亲吃斋念佛多年,虽说早已看透生死,但也绝不会轻易赴死,况且连一句交代都没有,这俨然不是母亲的性格。至于有人下毒……母亲平时是有些严厉,也责打过几个不听话的小厮和丫鬟,不过下人嘛,有几个没被主子打骂过,这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倒也不至于就因此毒害母亲。下人不会,我们这些亲人就更不会了。”

张不疑也没指望从白老大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老夫人生前都是谁服侍的?”

白老大想了想道:“母亲的贴身大丫鬟黄鹂和翠柳,再有就是刘管家了。”

杨永客气道:“那烦请侍郎大人传她们过来问话。”

白老大轻叹道:“她们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八成已被那女鬼所害。至于刘管家正在主持丧事,一时半刻脱不开身。灵堂那头还有些事等着我去办,我也先失陪了。”

白府之行收获甚微,只除了将白老夫人的遗体送回,其他的一无所获。杨永不免有些失落,道:“这可怎么查?知情人不是不知所踪就是避而不见,侍郎大人说话更是滴水不漏,反正不管问什么都是女鬼所为。我看不如就如他所愿,就此结案算了。”

张不疑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把弄着鞭子,闻言,笑了笑,道:“没有知情人,还有知情鬼呢。”

杨永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张不疑甩着手里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马镫,“侍郎大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往那女鬼身上推,兴许那女鬼确实知道些什么。白老夫人生前最后接触的人都不见了,那就只能查他死后最先接触过的了。”

“死后最先接触过的?”杨永思索片刻,灵机一动,惊呼道:“那个女鬼?”

张不疑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个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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