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还来不及细想他话里的意思,见以之走上前欲要拿走食盒,忙伸手一把抢过来,转眸瞥见流光君促狭的笑容,红着脸嘴硬道:“既是送给我了,岂有收回的道理?之前只是与你开玩笑罢了,你是贵客,我怎敢以粗茶淡饭相待?但我确实不擅做菜,所以就由以之来代劳吧。”
“噗。”站在流光君身后的空闻没憋住笑,才出声就被身后的为从踢了一脚,好在此刻流光君心情极好,没与他计较。
池鸢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将里面的果子全都摆出来,回身喊薄薰一块品尝,可薄薰经过刚才那一吓,哪敢再到流光君近前待着,池鸢知她害怕流光君,便端着一碟果子送了过去。
“池鸢,我看你那位客人在外独坐了许久,为何不将他请进来一同说话?”
经流光君一提,池鸢似是才想起琅琊,遂招手让薄薰去将他请进来:“你不说我还真将他给忘了。”流光君闻言笑了一声,目光穿过木窗落在亭中人身上,打量间,眸色不断沉浮,似有什么潜藏的情绪在酝酿。
待薄薰将琅琊请进屋内,池鸢便上前介绍道:“流,流光……这是我的朋友琅琊,琅琊,这位是流光君,你应该听过他的大名吧?”池鸢之前差点脱口喊出流光君,之后索性将错就错喊着流光,而当流光二字脱口而出之后,却又觉得浑身别扭不自在,所以她都避免叫他名字,直到非说不可之时,流光二字又觉得格外绕舌。
听见池鸢喊出的那声名字,琅琊拱手行礼的动作蓦然一顿,抬首时,见流光君目光扫来,琅琊轻挑眉峰,撑扇笑道:“方才我还在猜,这位气度不凡的贵客究竟是什么来路,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流光君,失敬失敬。”
流光君微微抬首,昂起的下颌弧线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傲慢,两人目光交汇之时,隐有暗流涌动,流光君一言不发盯着琅琊,眸中光芒冷如刀刃,似有警告意味,琅琊挂着一脸无谓笑容相对,亦然不惧,见此情形,就连池鸢都瞧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
“你们认识?”一句试探的话立马打破了二人的对视,琅琊笑着摇头道:“我一介风流红尘客,岂会识得才望高雅的流光君呢。”
池鸢也是随意说说,并未真的那般觉得,遂上前拍了拍琅琊的肩,请他入座,“说的也是,就你这纨绔模样,与流光相比,天差地别,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流光君蓦然笑出声来,那声笑直把池鸢勾回了头,淡淡日光斜照在流光君飞扬的黛眉间,暖金光芒晕染了他眼眸里荡漾的冷月色,他这一笑,便是那花月之貌,倾国倾城的女子都不及他三分容色,如此稀罕的盛景自是将池鸢看呆了去,直到流光君止了笑,抬眸瞬间,池鸢才匆匆移开目光,随后,又忍不住偷瞧了好几眼。
琅琊脸上的笑容顿然垮了下去:“池鸢,你,你真这样想?”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不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虽玩世不恭,但仍有可取之处,比如你更平易近人,脾气好能容忍,如此品性,他是永远比不过你的。”
“嗯,这还差不多。”琅琊摇扇连连颔首,“这一点他的确比不上我,池鸢,能得你一句夸赞,也不枉我将你心心念念记在心头……”琅琊说完转眸瞥了一眼流光君,笑得一脸古怪,原来是这样,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池鸢狐疑的盯着琅琊,还说两人不认识,一般第一次见流光君的人岂是他这种反应?
面对池鸢逼视的眼神,琅琊连忙撇开话题道:“对了,薄薰丫头呢?我坐了这么久,她怎么还不前来上茶?”
薄薰此刻正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上茶的确是她的活,但无主人发话,闲杂旁人的呼喝差遣她才不理呢,“你谁呀?为何要给你上茶,哼,我是主人的仆人又不是你的,要喝茶自己倒去。”薄薰说完目光移到上座案前,那地方说什么她都不愿再去了。
“的确如此,薄薰只是我一人的仆从,无需听从外人的命令,想喝茶自己动手去。”池鸢并未去细想琅琊的异状,而是转身回坐到案前专心吃果子,可手刚刚探出,就碰到了流光君伸来的手,池鸢猛然缩手,纳闷道:“作什么?自己送出的果子还要与我抢?”
流光君低眉俯看她:“难得听你说几句顺耳的话,但不知方才所言有几分出自你的真心?”
“真心?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琅琊自是无法与你相比,不过他也有他的长处,比不得你心思别扭难猜。”池鸢复探手去拿果子,不想流光君再次出手袭来,而这一次出手极快,池鸢反应不及直接被他扣住了手腕,“喂,你抓我手作什么?还让不让人吃了?”池鸢皱眉抬头,可一对上他看来的惑人眼眸,冒出的丝丝心火瞬间失了底气。
流光君盯着池鸢看了一会,低敛的眉峰尽数透着无可奈何:“我的心思别扭难猜?池鸢,你果真是个蠢的,而且蠢得无可救药,也罢,此事急不得,我们来日方长。”
“你才蠢呢,真是莫名其妙,还不快松开我的手!”池鸢轻轻挣扎了几下,试图脱开流光君的禁锢,但流光君却固执的不松手,炙热的指肚微微颤动,与她冰冷的肌肤几度离合相贴,池鸢被激得浑身酥麻,想使力挣脱也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的手腕翻转过来探上脉门。
“受伤不轻居然还敢只身犯险,还说你不蠢?”
“你也懂得诊脉?”池鸢挑眉看他,却不知自己眉梢带着一抹红霞,也不知是奋力使劲逼出来的,还是因为身体本能的应激反应,如此难得的娇软之态,让流光君猝不及防,他怔然看了几许,复又将眸中情绪深藏,随后缓缓收手道:“鄙人不才,世间之事都略知一二,略懂一二,昨日,你与王安下棋胜了几局?”
一提到这事池鸢就不开心了,但她极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故作高深状:“你既知晓此事,那也应知晓结果才对,不如你来猜猜,我和他孰胜孰负?”
流光君轻轻眨动双眸,似在掩饰笑意,欲开口之时又假作沉吟之状,片刻才道:“据我所知,你甚少与人对弈,若不是兴致索然,便是不擅此道,我觉得,你极有可能是后者,所以,那场对弈,你输了,不知我说的可对?”
池鸢闻言乐道:“错,大错特错,其实是我赢了!”流光君语气含笑:“哦,原来是你赢了?如何赢的?我还真是好奇的紧。”
池鸢随手拿起一个果子,一边吃一边道:“唔,这是秘密,我才不说呢!”流光君唇角弧度上扬,施手拿起一个果子递到池鸢身前:“不如我们来对弈一场如何?我也想领教一下池鸢姑娘的高招。”
池鸢接过他手里的果子,一把塞进嘴里,边嚼边含糊着应道:“好啊,但我这里没有棋具,怕是……”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流光君抢了去,“无妨,空闻,你将马车上的棋具取来。”
池鸢哑口无言,本想推脱,谁曾想流光君是有备而来的,看来他早已计划此事,就等着自己出丑呢!池鸢探手摸向袖中的药瓶,不知这云家的**药对流光君能否起作用,毕竟,他能抵御离魂魔曲的侵扰,如此定力,怕是难料。
琅琊坐在下首的位置上吃茶,因之前逞口舌之快让池鸢起了疑,之后他便一直缄口不言坐在旁边看戏,正看得兴致勃勃之际,忽见流光君身后的空闻走了过来,空闻径直路过琅琊的位置,没有出言却抬手做了一个动作,那动作琅琊自然能懂,可堂上两人互动实在有趣,他不想离开,正磨蹭时,流光君一记冷眼扫来,琅琊瞬间了悟,遂编了个理由与池鸢请辞,随后拂袖潇洒离去。
流光君目送着琅琊离开,神色淡淡,未曾表露出一丝异样,稍许,他转眸看向池鸢,突然问道:“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你可否解惑?”
“何事?”池鸢匆忙掩住袖口,还好衣袖处在桌案死角,这些小动作才没被流光君注意到。
“你素来不会在着装上多花心思,那为何……你要在自己额心点上花钿,观其形态,似与云家族徽大同小异,莫非当真与云家有关?”
池鸢静了静心,老实回道:“对,你猜得很对,不过,这不是花钿,而是一道印记,是……是云兮慕打上的。”
流光君眸光一沉:“哦……折芳君?没想到你与他之间关系也甚密。”
看着他陡然变冷的眼色,池鸢一脸莫名,兀自吃着自己的果子随意道:“就见过几面吧,也不算太熟,跟你比起来,他更是让人毛骨悚然,如此比较下,我应该和你更熟才对。”
流光君神色一顿,眸中寒意渐消,沉默片刻,只闻他一声轻唤:“池鸢……”
池鸢舔了舔唇边残留的糕屑,疑惑看他:“又有何事?”
流光君眸光下移到她唇上,喉结滚动,一时风情无量:“无事……只想唤唤你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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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185.惊涛卷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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