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夜行江都(中)

人们依旧沉浸在节日欢乐的气氛中,殊不知江都城一角悄然的上演了一场屠杀。

后半夜,整座城终于安静下来,街道上只剩下打烊收摊的伙计和摊贩。池鸢盘坐于城中的一座高塔之上,她头上高悬着一轮下弦月,漆黑的夜空中再也看不见其他星芒。突起的大风呼啸而来,携着一卷乌云渐渐将残月给笼罩住,像是有一张黑幕在遮掩着一切,清冷的月光也逐渐消失了。

池鸢盘腿打坐了一会,起身时大风翻卷起灰袍,猎猎作响。灵兮剑需要七个满月夜的月光来修复,其灵力才能足够唤醒休眠的剑灵,也能恢复成剑的形态,而池鸢的内伤虽然于月光下打坐有所收益但杯水车薪,必须要内功深厚的人帮她调息方可痊愈。

池鸢凝视着下方如棋盘般大小的屋舍和街道,似乎瞥见了什么人影,突然双臂一展,纵身跳了下去。

沈黎被挤得一头汗,当他们发现池鸢不见的时候,想停都停不下来了,人潮不断的把他们往前推,好不容易到了个僻静的地方,再想回头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此时他们正坐在湖边的石桥墩上歇脚。灵泽问道:“我们就在这等姐姐吗?”沈黎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街市:“这里视野开阔,姐姐顺着人群过来就能看见我们。”

湖边大青石上,琅琊正把玩着手里的莲灯,他听言摇扇笑道:“依我看可不定,或许池姑娘早就把你们扔下自己走了。”

灵泽愤懑起身,回头怒视着琅琊:“你胡说!姐姐才不会扔下我们一个人走的。”琅琊唇角上扬:“你们这么些个拖油瓶跟着她,她不累我都累了。”“林哥哥,他胡说对不对,姐姐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是吗?”灵泽摇着林砚的胳膊,乌黑的大眼俨然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林砚伸手摸上灵泽的脑袋,笑着安慰道:“不会,池姑娘答应会送我去南浔求医,你且安心。”

琅琊跳下青石,折扇一收轻轻拍在左手心。“原来你们要去南浔呀,如此说来,只要我跟着你们,倒也不怕池姑娘不回来。”

林砚瞅着琅琊的方向笑得不置可否,灵泽恍然大悟指着琅琊道:“你好生可恶,定是你跟着我们,姐姐才离开的!”琅琊挑眉道:“池姑娘为了躲开我离开你们...这可是你说的啊。”灵泽听言气呼呼的上前去捶打琅琊,只可惜他像一只被猫逗弄的老鼠一般,让琅琊耍得团团转。

沈黎叹了口气,他制止住灵泽,对琅琊道:“琅琊公子,且不论你跟着姐姐有何目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她,不瞒你说,姐姐身上有伤,也无银钱投宿客栈,沈黎实在是担心她的安危。”

琅琊收住笑,见沈黎神色不似作假,拧眉问道:“池姑娘的伤势严重吗?”沈黎犹豫了会,他知道不该这么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但是目前只能利用他去找池鸢。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姐姐她运功不当时会偶尔吐血,也不能与人动武。”

琅琊听了神色颇为疑重,“你们待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寻她。”说完便施着轻功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为何相信他?”林砚开口问道。沈黎摇头:“直觉,此人虽然不简单,但可以利用。”

池鸢提气跳跃于黛瓦青檐上,才跟了几息,便感觉气血不顺,只好站在翘檐上看着前方飞纵而去的一大批黑衣人。她深吸一口气,坐在墙角调理内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池鸢抬起头,好似察觉到呼啸的夜风中夹杂着其他细微的声音,池鸢伸手向前一指,一粒细小的石子便急射而出,咚的一声闷响,正中不远处飞来的人。

“池姑娘这欢迎人的方式真是特别呢。”琅琊站在对面的屋檐上,他望着打坐的池鸢,笑得没脸没皮的。池鸢暗自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那群黑衣人折路而返。

琅琊见池鸢低着头只顾调息,摇扇的右手一收,纵身跃到她身旁,小心问道:“你怎么了?”“关你何事?”琅琊一怔,眼中刚刚露出的一丝担忧之色渐渐隐没,他摇扇笑道:“本公子这不是怕你跑了嘛,哎,不枉我辛苦找了大半夜。”

池鸢站起身,神色莫名的看着琅琊,琅琊对上她的视线,笑容有些挂不住,微微正色道:“他们都在瑶湖石桥边等着,随我来。”说完就跳下屋檐,池鸢默默跟上去。

深夜只有更夫在行走的街道上,他们二人一前一后静静走着。路边的树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树影像鬼爪一般在石板地上向两人慢慢靠近。琅琊沉默的走在前面,他回头看了一眼心神不宁的池鸢,小心的放慢脚步,让她能跟上。

二人到达湖边时,灵泽已经窝在林砚怀中睡着了。林砚和沈黎坐在大石墩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当沈黎看到池鸢时,瞬间回神,迎上前道:“姐姐你可回来了。”池鸢一脸疲惫:“去找间客栈住下吧。”沈黎应了声,跑去叫醒灵泽,几人随后便在瑶湖边的小客栈中暂时歇脚。

第二日,整个江都城都震惊于楚氏一夜被屠之事当中,大堂内食客议论纷纷,沸沸扬扬的吵闹声不绝于耳,池鸢推开门,只闻声旁有人道,“池姑娘早。”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琅琊站在门边向她挥手,池鸢微微颔首,倚在栏杆处望向楼下众人。

“真是惨呐,楚氏上下一百多号人全死了,上到耄耋楚老太,下到襁褓玄孙,连借住的门客都没放过。”一个络腮胡子的黑脸大汉叹道。他对桌的蓝衣青年接话道:“听说都是一刀毙命,打更的李大爷都吓傻了,见人就喊,白衣女鬼,白衣女鬼!”着一身黑衣的矮个刀客啪的一声放下酒碗冷哼道:“那分明是风雨楼的手笔!”“风雨楼!江湖第一杀手组织。”“这楚氏遭此横祸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池鸢收回心神,发现琅琊同她挨得极近,脸上挂着一股神秘的笑,正兴致勃勃的听着楼下众人议论。

沈黎和灵泽从隔间走出来,灵泽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嘟嚷道:“发生什么事了,这般吵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沈黎侧耳听了一会:“这个楚氏可与那楚怜有关系吗?”琅琊回头道:“当然有关系,可怜那楚美人呀,恐怕已经魂消玉殒,哎可惜可惜。”灵泽好奇道:“他们都在说风雨楼,琅琊大哥风雨楼是什么?”琅琊笑着摸了摸灵泽的头叹了句真乖,接着道:“风雨楼只是个做生意的地方,你出钱,他们便帮你杀人。”灵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用过早膳后池鸢便回房间打坐疗伤,这间客房的窗户正对着瑶湖,湖上飘着十几只小舟,微风徐徐吹过岸边的杨柳,有几名衣着精致的女子正执伞站在岸边。

这三名女子气质不凡,站在最中间的那位白衣女子更是贵气难言。另外两人其实只是她的丫鬟,一个为她撑伞,一个摇扇。

湖中不知何时飘来一座画舫,正向岸边缓缓驶来,画舫上站着五六个华服少年。谢离站在最前首,他看见岸边的白衣女子,笑道:“齐三,你家姐姐亲自来接你了呢。”齐晏正坐在船内给流光君弹琴,听闻此言,琴音不断,也不回话。

谢离倒是丝毫不意外他这个反应,毕竟齐晏这般冷淡的性子也只对流光君一人言听计从。

“谢七郎,这位大美人是谁?”谢离身后的少年问道。谢离挑眉一笑说:“这是齐三的姐姐齐霜,金陵第一美人,王昃,比起你家那位天仙妹妹如何?”王昃远远的打量着站在岸边的齐霜,犹豫道:“论姿色两人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倒是前几日见过的那位池姑娘,那姿容气度才叫人难忘。”谢离听到此面色有些难看,直转过身走向船尾。

“谢七郎你说...,咦,奇怪,人呢?”王昃正说得眉飞色舞,回过神时谢离已然不见了。

齐霜看着画舫靠岸停稳后,便移步走向前浅浅一礼,笑着说道:“各位公子,可见过我家晏弟。”

王昃身旁的少年道:“妹妹多礼了,齐三公子就在舱内,待会便可一见。”齐霜掩唇一笑,问道:“还未请教各位公子名号?”

“在下花潇,这位是王昃...。”王昃垂首低咳一声,花潇立即住了嘴。原来是船舱内有人出来了,最先出来的是两名白衣抱剑少年,其后便是流光君。流光君身着淡蓝衣衫,长发半挽,白玉一般的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泛光,他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轻轻闪动,一副给人刚睡醒的慵懒模样。

“流光君!”“流光君。”众少年纷纷颔首行礼。流光君眼眸轻轻抬了抬,扫了一眼身侧的谢离,便移步岸边。

齐霜垂首向流光君行礼道:“齐霜见过流光君。”流光君步伐一顿,侧首看向她:“你是何人?”齐霜一怔,回道:“金陵齐氏齐霜。”流光君垂下眼眸,抬步便走,他身侧跟着的齐晏则留了下来。

齐晏与齐霜虽是亲兄妹,但其关系十分疏远,而他也从未和这个姐姐说过几次话,“不知家姐寻齐晏有何要事?”齐霜望着流光君远去的背影,眸光闪烁,淡然道:“无事,只是家母拖我转告你,你始终还是齐家的人。”齐晏皱眉冷着一张脸道:“说完了?”齐霜终于将视线移回来投在齐晏脸上,见他如此态度,毫不在意的柔声说道:“嗯,说完了,你且去吧。”齐晏莫名的看了齐霜一眼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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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月凄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