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后院看看。”池鸢说完足尖一点掠上枝头,薄薰正要动身跟去,耳后花丛中突然传来阵阵窸窣声,薄薰甩袖而去,变幻出的藤枝直接将那鬼鬼祟祟的东西拖拽过来,定眼瞧去,却是一只张嘴吐舌的大黄狗。
大黄狗看见薄薰,吓得浑身抖个不停,薄薰敛了杀气收了藤枝,笑眯眯的盯着大黄狗,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大黄狗缩头夹尾伏趴在地嘤嘤叫唤,显然是怕极了薄薰,薄薰瞧着无趣,冲它挥了挥拳头,随后扬长而去。
宅子后院是仆役干活的地方,东侧墙边的花丛旁有一间破旧的柴房,柴房不远处就是一口水井,几个丫鬟蹲在井边忙着洗衣晾晒,还有几个仆人正为院里的花草修剪松土,一切看似平常,然而,视线看不到的隐蔽处却潜藏几个暗桩,如此布局在一间普通宅院中显得极为不平常,更何况这宅院名义上的主人还是个牙婆。
“主人,是这里吗?”薄薰贴着池鸢身旁的枝桠落脚,池鸢轻轻颔首,视线落在墙角的柴房处,薄薰跟着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柴房里面关着好些人,柴房后面好像还守着两个护卫,如此阵仗,看来这房子的主人来头不小啊。”
“我也这般觉得,想来这个张牙婆是有靠山的,既找到她的老巢,那便不必出去寻了,在此等着吧。”
她们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暮色一沉,藏在柴房后的两个护院便明目张胆的走出来,粗壮的身量颇为唬人,更别提他腰间挂着的大刀,白日在井边干活的丫鬟到了天黑也换了一身短打衫,她们每人端着一盅汤药往柴房这边走,护院见了立刻开门让她们进去,半柱香后,这些丫鬟就捧着空盅出来,全程没有一人说话,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像木头一样冷漠僵硬。
直等到月上中天,前院才隐隐有人声传来,听到张牙婆那熟悉的低哑声音,池鸢基本可以确定,当年她被关之地就在此处。
张牙婆随同一批仆婢浩浩荡荡地朝后院而来,然而,走在前面的却是一个中年男人。张牙婆跟在男人身后,一边赔笑一边向他汇报院里的情况,以及她最近出手的货,男人默默听着,直走到柴房前就站定不动,张牙婆见状,赶忙挥手让护院开门,门开后,候在一旁丫鬟纷纷上前,将柴房中的少女一个个背出来,依序摆在空地上,供男人挑选。
“老爷,人都在这了,您看看可有喜欢的,若是没有,下一批货三日后就到,老奴保证,绝不会耽误老爷的大事。”
张牙婆亲自为男人掌灯,佝偻的腰弯成一张弓,脸上褶子都挤成沟壑,唯恐有怠慢之处,男人看着地上躺着的少女,神情淡然,目光平静,就像是在挑货物一般挑着少女。
池鸢站在树上默默看着,烛火跳跃之间,这男人的面貌似有几分眼熟,只觉最近好像在哪见过他。
男人看了一会,挑了两个少女,张牙婆立刻派人将少女打包送走,“老爷,就只要两个?”
男人扫视一圈,眉心紧蹙:“嗯,这批货没什么亮眼之处,你且多多物色一些好的,若总是这种货色,那边的人迟早会怪罪下来。”
张牙婆忙俯身回应:“是是,老奴定派人去寻,保管下回老爷来,一定能看到让您满意的货。”
张牙婆将男人送走,折身又回了后院,此刻,地上那些少女已被丫鬟背回柴房,张牙婆进去点了点人数,脸色有些难看,身边的丫鬟小声道:“主子,要不,奴婢去舫里找几个身家清白的美人来凑凑数?”
张牙婆闻言直皱眉:“万万不可,舫里的美人都是被调教过的,即便装得再清纯,也瞒不过上面的人,那些府院里的大老爷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使这伎俩不是找死么?”
张牙婆说完思忖片刻,又道:“这样,你去别的婆子那里看看,若是有抢眼的就直接买过来。”
“是。”
漆黑的夜色中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雾气,月如悬勾,晦暗无光,院中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声在此起彼伏,柴房前的护院还守着,那群丫鬟都跟着张牙婆一起走了。
看着楼上亮起的灯,池鸢有些犹豫该不该动手,她是想找这老太婆报仇,但很明显,她上面有人,若是现在动她势必会打草惊蛇,但不动她,池鸢又忍不下这口恶气。
“薄薰,你说我该将她狠狠打一顿呢,还是将她抓来的人都放走比较解气?”
薄薰听了捂嘴乐道:“主人,不如都做了吧,既给您出了气,又能让那老太婆气得不轻,我之前还说了,要让这老太婆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所以,打她出气这事换我来做吧,保管她死不了,又疼得几日都下不来床。”
“也好,那我去放人,你去找她吧。”池鸢说完轻轻弹指,两道劲气无声无息的打中柴房前的护院,摇曳的烛火下,两人嘴角溢出一行乌血,靠着柴房门沿缓缓倒下,直接没了生息。
院中其他暗桩,池鸢也以同样的方式肃清,但她只处理了护院和暗桩,后院里的仆人和丫鬟都被她点了睡穴,待四下真正安静下来,池鸢便堂而皇之的打开柴房的门,将少女都搬出来,正愁该如何带走时,刚巧在后门外看见一辆破旧马车。
等池鸢将人都搬上车,薄薰也神清气爽的回来了,“主人,我做完了,您要不要进去看看我的成果?”
池鸢回头看去,只见薄薰脸上沾着几滴血珠,衣袖口也染了一片血,指尖还闪动一丝微茫,那是使用法术残留的余光,看来薄薰确实是动真格了。
“人死了?”
“没有,我只会让她生不如死。”薄薰爬上车看了一眼,接着道:“我还在她肚子里种下了藤枝,每到月初十五便发作,到时她的肚子就涨大数倍,痛如分娩。”
池鸢没说什么,坐上马车挥动鞭子,薄薰跳上车,偷偷看了池鸢一眼,小声道:“主人,您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有些过?”
“没有,这些人罪有应得没什么好顾忌的,不过,我倒忘了件事,想着你既对她严惩,也应该借此机会从她口中问出方才男人身份之事。”
薄薰轻吁一口气,嘿嘿笑道:“主人想知道这个不难,我已经记下那男人的味道,等下次见到,或在附近闻见,就一定能将他找出来!”
主仆二人驾马车带少女们回客栈,本来池鸢没想这么麻烦,但这些少女都被灌了迷药,随意扔在路上,指不定下场更惨,既是救人,那就好人做到底,将她们带回去,等醒了问清来路再定夺去留。
时近二更,街上行人稀少,瑶湖这边更是清静无人,远远的,池鸢望见回头客栈前好似堆放了很多木材,整座客栈也围建了一圈木架,正值深夜,客栈门前竟有好多人在忙碌的进进出出。
等马车靠近,才看清那进出的不是客人,而是一群统一着装的工匠,瞧见有马车靠近,客栈小二从人堆里挤出来,一边挥手一边对马车喊叫:“客官,客官,本店近日修缮,工期不定,您还是去别的地方投宿吧!”
薄薰听了横眉喝道:“什么?修缮,我们还住着呢,你这小二怎么可以赶客?”
小二听到薄薰的声音,神情一变,立马跑过来,瞧见车前坐着的池鸢和薄薰,赔笑着躬身行礼:“客官,原来是你们呀……客官放心,你们可以照常住店。”
薄薰看到客栈新换的匾额,疑声道:“为何?你这客栈不是要修缮吗?我们住着岂不是很不方便?还有,你这客栈破破烂烂的,还修缮作甚,不如退掉重建!”
小二慌乱摆手道:“客官,可不兴乱说的,如今客栈的东家换人了,东家说了,在客栈保持原状的情况下进行修缮,咱这客栈小是小了点,但也没您说的那般不堪,您看,客栈主梁和结构都还是好的,修缮之事,也只是改变外观和各房间的布局和陈设,估摸着三两日就能完工。”
薄薰跳下车,侧身往大堂里瞧了一眼,“哦,那我们的房间呢,还在吗?”
“在,都在,已经入住的客官,我们都一一通知了,就你们二位不在……”小二说着忽然顿了顿,见池鸢和薄薰都看着他,小二咽了咽口水,继续道:“那个,两位客官,修缮之事,其实是从你们房间开始的,不过客官不用担心,房间里的东西小的都派人好好保管着,保证不会丢失,所以……今晚那房间肯定是住不了人的,但小的为你们准备了别的房间,你们看……如何?”
薄薰没说话,回头望向坐在马车上的池鸢,池鸢看着客栈新修的门头匾额,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何修缮要从她的房间开始?还有客栈怎么突然换了东家?这东家……和她房间,难道是流光君……
“谢离呢,谢离可回来了?”池鸢向小二询问。
小二愣了一刻,随即回道:“啊,尊客说的是那位住在您对门的公子吧,小的记得……他今日好像没回来。”
池鸢眸色一沉:“既如此,那我也不必进去休息了,小二你自己忙去吧,不必管我们。”
见池鸢如此说,小二也不敢多言,俯身行礼就告退。
薄薰折身回到马车上,问池鸢:“主人,那我们去哪,还有这车里的人怎么办?”
池鸢扬鞭驱马,“能怎么办,先找个能掩人耳目的地方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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