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姑娘?”阴江雨笑声一顿,奇异又惊喜的看向池鸢,“已经许久不曾有人这般叫过我了,十年了,小姑娘,你还是第一个。”
池鸢抬眸看向阴江雨,“十年?你骨龄不过三十,也就是说二十年前,就没人叫你姑娘了?”
阴江雨收起双剑,缓缓踱步绕着池鸢和尸体来回走动,“是呀,奴家在二十岁的时候就没人叫过我的名字,更别说唤我一声姑娘。”
“既不叫你姑娘,又不叫你名字,那别人如何称呼你?”
阴江雨掩嘴而笑:“他们呀,喜欢唤我阴三娘,或者阴阎罗,呵呵呵……小姑娘,你说难听不难听?”
“确实难听。”
池鸢的直言让阴江雨十分顺耳,她跨过刀客的尸身,贴身凑近池鸢,“小姑娘,你很对我的胃口,也难怪裴长老那般护着你,这样如何,我大你几岁,若你不介意,唤我一声江雨姐姐,而我就叫你鸢妹妹。”
池鸢没有犹豫:“甚好,我对江雨姐姐也很是喜欢。”
“真的?”阴江雨勾手搭上池鸢的肩,正要更进一步,池鸢手中的剑突然银光大作,吓得阴江雨瞬间蹦到一丈外,等反应过来才咯咯笑了起来,“鸢妹妹,不好意思啊,本能反应,本能反应……”
池鸢收剑入鞘:“应该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你我姐妹相称,指不定哪一天也能剑锋相指呢。”
阴江雨眸光一凝,讪笑几声:“鸢妹妹可真是会说笑,若说剑锋相指,今日我们已经指过了,相信以后不会再有了,鸢妹妹剑术如此厉害,姐姐我哪敢向你挑战啊~”
池鸢笑了笑没说话,阴江雨这人防备之心还是很强,池鸢本想套她的话,却被她直接无视掉,与一个不知根底的杀手姐妹相称,真是天大的笑话。
“诶,鸢妹妹,你要上哪去?”见池鸢扭头就走,阴江雨紧随其后。
池鸢跃上飞檐,看向北街方向,“闲来无事,四处看看,江雨姐姐没有事吗?”
“事情已经办好了,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姐姐想陪鸢妹妹一起欣赏这夜景。”
“好啊,那就一起。”池鸢音落身动,她轻功速度极快,直打得阴江雨一个措手不及,只闻身后长啸一声,阴江雨施着轻功就追了上来,但同池鸢比,她还是慢上许多,池鸢本有机会甩掉她,但不知怎么的,池鸢速度突然慢下来,停在一处墙檐后,俯身看着前方的街道。
阴江雨轻身落定在池鸢身后,探头跟着去瞧:“鸢妹妹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池鸢没说话,静静等着,阴江雨虽没瞧见人,但她深知池鸢的本事,遂也跟着静心沉气。
幽静的街道上,风轻轻吹动碎叶,哗哗声响,莫名听着有几分瘆人,两人都放缓了呼吸,终于,黑暗中行来一顶软轿,抬轿人是两个灰衣人,观其行止步伐,像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
沁凉的夜风将轿帘一角吹起,暖红的轿帘在一片夜色中格外抢眼,也格外诡异,轿帘飘起的一瞬,露出轿中人几缕青丝,还不容多看几眼,软轿就咯吱咯吱的走向另一边的黑暗,软轿速度看似很慢,但实际速度却很快,两个抬轿人像是脚不沾地,平稳的抬起轿子过街而去。
阴江雨看着软轿离去,面露深思之色:“这轿子好像在哪见过……”
池鸢回首看她,故意不解:“不过是寻常的轿子,哪都可见,有什么好奇怪的?”
阴江雨看了池鸢一眼,轻轻摇头:“不对,这轿子的形式和颜色的确普通,但有几处细节让我有些印象,只可惜我想不起来了。”阴江雨冲池鸢笑了笑,又道:“还是鸢妹妹厉害,竟能隔着老远察觉,姐姐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池鸢淡淡回笑:“既是忘了,那就跟上去瞧瞧。”
“啊?啊!”阴江雨惊讶一声,见池鸢已经飞走,赶忙追上,“鸢妹妹,你这想法真是想一出做一出,哎~姐姐老了,已经跟不上你们这些小年轻了。”
池鸢没管阴江雨调侃的话,追着软轿去了北街,她其实很清楚,那顶软轿里坐的人是谁,前阵子,齐霜就是这般出现在她窗下,如此挑衅之举,让她怎么可能忘掉,上回喜宴的事池鸢本想算了,但既是又撞上了,岂有放过的道理。
池鸢远远跟着轿子一直追到齐府角门外,齐霜深更半夜出来,还知躲避眼线不走正门,可越是这样就越显得可疑。
池鸢停在檐上没有跟进去,阴江雨笑着道:“哎呀,鸢妹妹,怎么不追进去了?姐姐我还想看看轿子里的人是谁呢……”
池鸢看向阴江雨,眸光幽深难测:“还能是谁,当然是齐府的人了。”当日喜宴,她几经闯入,就已经摸清齐府的暗桩位置,但夜里不同白日,守卫只会更多,布防也更加严密,毕竟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七族门阀,若当真松懈到任他们这些江湖人来去自如,那世家门阀养的门客就不用活了。
“哦~齐府的人呀,嗯……原来是齐府的人呀,我说呢,难怪眼熟。”阴江雨自说自话的沿着瓦檐行走,一身黑衣与树影掩映得严丝合缝,教人难以辨认,反观池鸢,还是一身显眼又华丽的红衣,虽是很合身但若想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她这行头还是很碍事的。
池鸢没有追问阴江雨没说出的话,她向檐下看了一眼,这里是东门,是正院之地,且去西门看看,后宅应该是布防最松懈之地。
阴江雨跟着池鸢来到齐府西门,“鸢妹妹,你这是目标明确呀,这齐府与鸢妹妹你,是不是有些过节在,如此才使得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踩点?”
池鸢也不掩饰:“正如你所想,我的目标就是齐府的人。”
阴江雨眼眸闪动,嬉笑一声,伏趴在檐上探头往里瞧:“哦~原来如此啊,那姐姐可要提醒你一句了,这齐府护卫不少,妹妹只身探入,可一定要小心!”
“是吗?那你方才怎的不劝我,还要让我追进去?”
阴江雨掩嘴一笑:“呵呵呵呵……没有没有,姐姐那是与鸢妹妹开玩笑呢,世家府门,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姐姐吃过这个苦头。”
池鸢轻哼一声,盘坐在门檐上默默看着,不再同阴江雨说一句话,阴江雨见她不言,便自说自话地调笑,直到此刻,池鸢才察觉阴江雨的脾性与常人大有不同。
忽地,府院内传来人低低说话声,池鸢探声望去,阴江雨也不说笑了,认真趴在檐上看着。
等声音靠近,就能辨认是三个仆人的说话声,其间还有断断续续的拖拽声,像是在拖着重物行走。
漆黑夜色,檐下烛火渐渐熄灭,三个齐府的仆人鬼鬼祟祟地打开角门,一齐将两卷草席从院里拖出来,三人好不容易拖到门外,一阵风猛烈窜来,刚巧将灯笼吹灭,霎时,冷风灌体,吓得三人一阵怪叫。
“哎呀呀,鬼呀,有鬼!”
“灯灭了,是她们冤魂索命来了!”
“别抓我,不是我干的,不是我!”
三个仆人抱作一团瑟瑟发抖,边怪叫边说着胡话,如此滑稽模样将阴江雨逗得咯咯直笑,许是笑得太大声,让檐下三人听见,更是害怕得不断喊救命。
阴江雨收了笑,小声骂道:“几个胆小鬼,不就是死人嘛,怕成这样还敢担这差事。”
池鸢也注意到那草席里卷的是死人,在三个仆人慌乱一团时,草席就被他们随意丢弃在石阶下,草席也没捆好,摔落中将里边的人都露了出来,两张惨白的脸歪倒在地上,长长的头发和脖颈缠在一处,凸起眼眶里,半睁的眼珠惊恐又绝望的瞪视着前方,伴着阴冷的风,让人看了不禁后背发凉。
阴江雨饶有兴趣的看着两具尸体:“有趣,一个是淹死的,还有一个是活生生被自己的头发给勒死的,咦,不对,这两人死前还受尽折磨,呀~如此凄惨的死法,比我这个杀手还残忍,这齐府好歹也是清流世家,怎么对付自己人,手段也这般残忍,啧啧,真是可怜~”
池鸢默默听着,突然,她觉得这两个人有些眼熟,定眼再瞧,正是之前喜宴见过的,一个是诬陷她推人落水的小丫鬟,还有一个是在石舫内,同妇人说道她坏话的婆子。
望见两人,池鸢不禁思量,这二人与自己是有过节,但她从未想过去找她们麻烦,没想到却有人帮她出了这口气,只是手法太过残忍,而且单单死了两个与她有过节的人,这岂不是会让别人一下就猜疑到自己头上么?
但池鸢不知,对世家而言,无端暴毙两个下人罢了,没人会在意,即便有人在意,在意的只会是谁做的,目的又是什么,能在齐家人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背后之人很明显是在敲山震虎,是故意给齐家人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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