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酝酿在山间的云雾逐渐向江都城靠近,一场风雨说来即来,让路上行人全淋成了落汤鸡。
忽地,雅间的门被人轻轻敲响,薄薰扬声道:“进。”
然而推门进来的却不是酒楼伙计,而是一身白衣的秋玉彦,池鸢察觉回头,眼眸倏然睁大,怔怔看着他:“琴石……你怎么来了?”
秋玉彦掩好门,转身望着池鸢笑得温润,薄薰见到他,问了声好,自觉地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他退至一边。
秋玉彦施然落座,轻轻拂袖,“我来是向你赔罪的,上回怪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想着,你既生气定然不会来找我,所以我便来找你,总的不能因为这些事,让我们的关系生了嫌隙。”
池鸢眸光微动,她发现他的发尾有些潮湿,想必是冒着大雨特意来找她的,想到此,池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琴石他何至于此……
“都是朋友,不必这么客气,况且我也没怪你。”
秋玉彦轻声笑着:“那就好,我也知你不会生气,其实我今日是特意来找你。”说完眸光扫到池鸢身上华丽的衣裙,看到衣袖上的图案以及那独特的绣纹,秋玉彦脸上笑意一顿,清澈眸光逐渐暗了下去。
池鸢毫无察觉,好奇问道:“特意找我,为何?你的事忙完了?”
秋玉彦很快收拾好情绪,目光重新落回池鸢脸上:“嗯,这次来江都本就是想来找你的,奈何事情繁杂难以脱身,早知如此,也该让兄长跟着一起来,这样,我也能有更多时间陪你一起玩。”
池鸢给他倒茶:“玩?我哪玩了,琴石想陪我一起玩什么?”
秋玉彦含笑接过:“你喜欢的,我都会,你想玩的,我都可以奉陪,如果可以,我想,陪你游历江湖的大概是我,而不是谢离了。”
池鸢目光怔然,他这是怎么了……
随即秋玉彦又接话道:“只可惜,没有这个如果,池鸢,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有些羡慕谢离……方才的那些话,你也可以当作没听到。”
池鸢抬手饮茶,丝丝热气缭绕在她眉间,她明白他身居高位的身不由已,但她不明白他怎么就对自己起了心思……
“你……”池鸢想得深了,不小心被滚烫的茶水烫到舌尖,她也不吐出来,直接咽下去,舌头和喉咙当即烫得红肿,秋玉彦察觉有异,急声询问:“怎么了,是烫着了吗?”
池鸢运转真气,用冰霜之气覆住红肿之处,“不用担心,我没事。”池鸢说是没事,但那声音明显是变了。
秋玉彦直接起身,走至池鸢身前,扶着她的手,心疼道:“怎的如此不小心,既是被茶水烫着了,为何不吐出?”说着就向门外候着的玄吩咐去取冰块。
池鸢摆摆手,低咳几声,吐出好几口雾气,“不用,我没事,你当我是娇弱的凡人么?”
秋玉彦蹙眉看着,却不愿松开她的手臂:“我知道你异于常人,即便如此,那你就不会心疼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池鸢听出秋玉彦变换的语气,抬头瞧去,正瞧见他眼里来不及褪去的复杂眼色,“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秋玉彦神情讶然,池鸢几时会说软话了,她当真是变了……秋玉彦细细揣度,默默放开池鸢的手,坐回席位上,“嗯,你没事就好,对不起,我也有错,我刚才的语气有些冲动了。”
“公子。”门外玄在叩门,秋玉彦应声让他进来,玄端着一个匣子放到案前,随即退下。
秋玉彦打开木匣,拿出帕子包好冰块递到池鸢面前,池鸢嘴里伤势早好了,但她又不好推拒秋玉彦的好意,只能顺势接过,装装样子敷在喉咙处。
秋玉彦看出她的敷衍,伸手扶额笑了起来:“好了别装了,既是伤好,拒绝我便是,何必接过?”
既被识破池鸢也不装了:“哼,你以为我想呢,若不是考虑你的心情,我才不会做这些假惺惺的事。”
听到池鸢这句话,秋玉彦似极为高兴,他抬手掩面,转眸看向窗外的雨景,喟叹道:“池鸢,明日我就要启程回洛阳了。”
池鸢惊道:“这般快?”
秋玉彦望着檐下掉落的雨珠,语气藏着万千不舍:“嗯,这次一别,它日再见就不知何日了。”
池鸢看着他的侧脸,想了想直道:“难得你今日有空来找我,既是明日便要走,那琴石,今日我们就痛快的玩一场,如何?”
秋玉彦瞬间回眸,期盼又惊喜的看着池鸢:“好啊,你想如何玩?”
池鸢看了秋玉彦一眼,又瞅了瞅身后站立不动的薄薰,“跟我玩可以,但你必须守我的规矩,保证今日不管遇到什么都听我的!”
秋玉彦眉眼笑意柔和:“好,今日都依你。”
池鸢唇角一勾,起身向秋玉彦伸出手:“不许反悔!”
看着池鸢伸来的手,秋玉彦起初不解其意,随后才又惊又喜的将自己的手伸过去,“嗯,我不反悔。”
池鸢一把牵住秋玉彦的手,拂袖扫开挡在窗前的桌案,带着秋玉彦就朝窗外跃去,“薄薰,记得结账!”直到两人身影消失,薄薰才回神,压住嘴角的笑,打开门,与同样是一脸惊怔的玄一起下楼。
池鸢带着秋玉彦冒雨在飞檐之间来回跳跃,秋玉彦也任她牵着,即便浑身被雨淋透,可那种久违的自由又轻松的感觉,让他从繁杂的桎梏中脱离出来,一瞬忘了心中烦恼,也忘了那份小心珍藏的心意。
两人在雨中奔逃,速度极快,几乎是用了半个时辰就横跨偌大的江都城,只是雨势越来越大,为防秋玉彦染上风寒,池鸢寻了一处无人的亭台落脚。
池鸢给自己烘干衣物,随后去帮秋玉彦收拾,秋玉彦笑着推拒道:“不用的池鸢,你忘了我会武功,而且我都说了出来陪你,所以你也不必顾忌我。”
池鸢狐疑地看了秋玉彦一眼,迅速扣住他的手把上脉,池鸢探了一息,在秋玉彦含笑的眼眸中,板着脸道:“哼,我还不是担心你,没想到你功力还不错,是我小看你了。”
秋玉彦依着美人靠坐着,眸光静静睨着池鸢:“我对你一直没有什么隐瞒,只是你从不在意罢了。”
池鸢皱眉瞧他:“谁说我不在意了,我只是没仔细探过,当初在花家,我就知道你轻功很好,至于其他的嘛,你既没显露,我又何从得知?”
秋玉彦微微侧首,坠着白玉的发带划到他眉宇,“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池鸢不解:“嗯,知道了,只是琴石你才多大,为何功力就这般深厚了?”
秋玉彦低头轻声笑了:“我不过大你两岁而已,你能如此,我又为何不能?”
池鸢再次扣上秋玉彦的手:“说的也是,你有如此功力,要么天赋异禀,要么是所练功法特殊的缘故。”
秋玉彦垂头看着池鸢扣住他的手,眉眼笑意越来越浓:“都有吧,但即便如此,跟你相比,还是差得远了。”
池鸢得意的哼了一声,“那是当然,我练的可是仙家功法!”
秋玉彦低低笑了一阵,语气突然正经:“那池鸢,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其实,有的人深藏不露也会武功,而且他的武功只高不低,你可千万小心。”
池鸢好奇问道:“你说谁?”
“你自己猜猜?”秋玉彦轻轻摇头,“猜不中也没关系,迟早你会发现的,池鸢,我对你从不隐瞒什么,而他呢,才是最值得提防的人,一直以来,谁都看不清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秋玉彦模棱两可的话让池鸢越听越糊涂,“琴石,你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啊?还说你不隐瞒,既是不隐瞒,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他是谁?”
秋玉彦看着池鸢,轻叹一声:“有些事,说透了,就没意思了,池鸢,这件事要你自己去发掘,不然我说了再多,你也不一定会信。”
池鸢轻轻蹙眉,了悟地点点头,但她没有想太多,见亭外雨停,拽着秋玉彦的衣袖道:“雨停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看热闹。”
当池鸢带着秋玉彦大摇大摆的从知府大门进去后,秋玉彦才明白她要带自己看什么,其实池鸢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不过知道归知道,那些听到的消息永远不及真正看到来得有趣。
秋玉彦身份高贵甚少在外露面,也因此整个知府无一人认识他,少了那些繁文缛节,秋玉彦倒乐得轻松自在,他跟在池鸢身后徐徐走着,一路上所见仆从,见到池鸢仿佛老鼠见到猫一样,别说行礼了,跑得比什么都快。
“池鸢,你究竟做了什么,让知府的下人都这般怕你?”秋玉彦明知故问。
池鸢神秘的冲秋玉彦眨眨眼,“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过琴石,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秋玉彦掩嘴清咳,“这天下事,我若一桩桩一件件都知道,那岂不是得累死。”
池鸢也没怀疑,“说的也是,快走吧,看完这边的热闹,我还要带你去更多好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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