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鸢神色平静,眸底的那片淡红和眼眸深处的霜色慢慢融合,她动了动指尖,暗自蓄力,体内流转着两股力量,一个是她本身的寒霜内力,一个是从桃花金印处流泻出的暖流。
“哦,饶我不死?就凭你们,未免太妄自尊大了些。”
“你——”螣蛇被池鸢狂妄的话噎到,它走下台阶,露出上半边身子,幽□□火下,它的脸似人非人,似蛇非蛇,宛如带了一个蛇头面具,与脸上的皮肤嵌合得天衣无缝,裸露在外的皮肤,流动着血红的纹路,像滚动的岩浆,时明时暗,神秘无比。
螣蛇将灵兮剑扔到身后的青铜桌上,对池鸢冷笑道:“嘴硬,很好,吾倒要看看你会嘴硬到何时!”
螣蛇抬手一挥,池鸢身下的地台顿时迸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白光过后,三十六个人祭和薄薰便出现在地台之上。
薄薰一睁眼看到倒悬在空中的池鸢,神色一惊,刚想冲过去,身体像被抽空了力气,重重栽倒在地。
“主人,主人!您怎么了?您有没有受伤?”
除了苏醒过来的阿枣和阿牛,其他小童依然处于昏迷状态,阿枣两人也看到头顶上被锁住的池鸢,惊声叫唤:“池姐姐,池姐姐……”
池鸢对两个小童露出安抚的笑,转头去看薄薰,薄薰看懂了池鸢的眼色,焦急情绪瞬间退去,与她传音。
“主人,您没事吧?”
“当然没事。”
“您……不是出去探路了吗?为何被抓到这里来了?”
“我们太过轻敌,其实在我们落入此地的那一刻,便被螣蛇和磎鼠的神识锁定,无论在哪它们都一清二楚。”
薄薰顿了顿,“也就是说,这两个魔使之前是假装没看到我们了?”
“嗯,可以这么理解。”
“可恶,居然敢戏弄主人!等等主人……您方才说什么,这魔使是螣蛇和磎鼠?”
“嗯。”
薄薰微微抽气,语气满是不可置信:“这,这这这……这小小一隅凡界,怎么招来这两个可怕的东西?”
池鸢微微思量:“我猜,或许和此地结界有关,能让神族人亲自动手,想必此地祭坛,是压制魔族的关键要地。”
“早知道祭坛有这两个怪物,我、我就不该这般鲁莽行事了……”
池鸢轻叹一声:“你这话说的,听着倒像是在说我。”
“没有没有,我哪敢呀!若不是之前我鲁莽行事,岂会让那……啊,原来上面那石像的一缕神识就是它们的,难怪难怪……”
“不是它们,它们是魔使,不敢将神识寄于魔神雕像上。”
“不是它们,那又是谁?”
池鸢沉默许久:“……那股力量难以估量,我也感觉不出,不过我觉得不太像是魔神本尊的力量……”
就在主仆二人传音时,高台上的螣蛇和磎鼠也在默默打量她们。
螣蛇目光从薄薰身上扫过一眼,只一眼就看穿了薄薰的本体:“哦?居然是一株四百年的地仙,当真是意外之喜了。”
磎鼠走下台阶与螣蛇并肩站立,它抬手撩动金黄色的须发,饶有兴趣地看着薄薰:“这确实是意外之喜了,只是年份太小,不适合当药引子。”
薄薰横了磎鼠一眼,恶狠狠地道:“小老鼠,你说谁年纪小!?”
磎鼠殷红的眼睛闪了闪:“吾兄你看,虽说年份小了些,但极有活力,嗯……它似乎还吃了风雷石,倒适合留在身边将养着,待以后年份足了,再作药引下锅。”
“你、你敢拿本姑娘下锅!”薄薰气得胸口微微起伏。
然而,在螣蛇和磎鼠的眼里,薄薰像是一株会说话的仙草一样,完全无视了她的张牙舞爪。
螣蛇摆手道:“不行,它和那个凡人女子结了血契,她若死,它必跟着一起死。”
“嘶——这可难办了……”磎鼠微微皱眉,瞥了池鸢一眼,“也罢,将她们全部献祭上去,也是一桩美事。”
螣蛇冷哼一声,手一挥,锁链凭空出现,将薄薰也倒挂了起来。
薄薰奋力摇晃一下身子,刚要咒骂出声,却发现自己转过来的角度,正好与池鸢面对面,顿时,薄薰涨得满脸通红,有气愤,更有羞愧。
“主人,对不起,都怪我没用,说好的保护您,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不必自责,两个远古神兽,不是你我能应对得了的。”
池鸢微微垂眼,看向地上闪动的法阵,除了最中心的饕餮图腾,最外圈还有一行魔族文字,想来,这阵法是封住灵气之用。
至于捆住她的锁链,也有相同的效用,在薄薰与螣蛇它们斗嘴时,池鸢一直在默默推算周围的法阵,地台上的法阵她暂时看不出破解之处,但这锁链上符咒却是有办法破解的。
想罢,池鸢又抬头去看青铜台上的灵兮剑,符咒可解,但锁链是千年玄铁,只有灵兮剑才能劈得开。
看来眼下,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找寻灵兮剑封灵的缘由了。
就在池鸢沉思之际,螣蛇目光再次朝她扫来,对磎鼠道:“言归正传,吾还要问清她那柄剑的来历,这献祭时辰还未到,待会再议。”
螣蛇走下台阶,对池鸢厉声道:“原本这些凡人幼童可不必白送性命,但现在不同了,若你不说出那把剑的来历,吾就将他们一个个,慢慢放血献祭给魔神大人。”
不等池鸢回答,螣蛇一卷袖袍,缩在人祭堆里的阿枣就被一团黑气带起,将她悬空在铜鼎之上。
阿枣惊叫一声,额头便被一道无形利刃割开了一处伤口,涓涓血流顺着她的头发,径直流淌到铜鼎之中。
“阿枣,阿枣,妖怪,你放开她,你快放开她!”阿牛被法阵力量压制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奋力朝螣蛇嘶吼。
池鸢看了阿枣一眼,神色平静:“阁下莫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
螣蛇冷哼一声,挑眉道:“什么赌约,吾怎么不记得?”
池鸢唇角一勾,笑容讥讽:“嗯,居然是不记得了么?想不到阁下这般身份,也会在意,被人打败说穿痛处之事。”
螣蛇眸光一震,咬牙大喝:“休得胡言!你不过打败了吾的一缕神识便洋洋得意,不知天高地厚了?”
池鸢动了动脑袋,凌乱的长发从她眉间滑落,将她眉心印记掩住:“天高地厚我当然知,不过阁下这般没有担当的作风我倒是第一次知晓。”
“你——哼,随你如何想!若你再这般拖延时间下去,那小童可就保不住性命了!”
空寂的石殿中,清晰回荡着血滴掉进铜鼎的清脆声响,铜鼎内已蓄了浅浅一滩血色,其上魔族符字被血气激活,慢慢滚动出红色的光芒。
阿枣脸色苍白,渐渐退去神采的眼睛直溜溜地望着池鸢:“池、姐姐……不、不必管我……你一定要将……将阿牛和他们都救出去……这样……我的死也算值得了……”
阿牛眼睛急得通红,抽泣不住:“不,不要……要死也是我死,妖怪,你有本事就冲着我来,不要伤害阿枣!”
“怎么样?你可想好了,再不说,她可真要没命了。哦对了,不止有她,底下那些孩童都要为你陪葬,他们都会因你而死!”螣蛇抬起手,一道黑雾在它手心翻涌,渐渐汇聚成蛇头的模样,而蛇头正冲着阿枣的位置凶厉地吐着信子。
薄薰蹙起眉,担忧地看了池鸢一眼,气冲冲地反驳螣蛇:“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因主人而死,主人又没做错什么,都是你,你想挑弄人心,故意让人心生愧疚!”
薄薰说完,又立马向池鸢传音:“主人,您不可听信它的话,那些凡人死便死了,绝不能向它们透露灵剑的来历!”
池鸢轻叹一声:“来历不重要,告诉它们也无妨。”
“主人……”
“不必担心,我自有应对。”
螣蛇耐心极差,见池鸢一直不说话,便将手里的雾蛇朝阿枣扔去。
“且慢!”池鸢出声制止。
雾蛇游出的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咬住阿枣的脖颈,竟在关键时刻被螣蛇召了回来。
“呵,怎么,终于愿意说了?”螣蛇笑着走到地台边缘,一对血红的蛇眼冷嗖嗖地盯着池鸢。
即便被倒悬大挂,池鸢表情依然淡然无畏:“你想知道它来历,是想寻它的真正主人吗?”
螣蛇笑容一顿:“真正主人……这剑不是你的?”
“你不是想知道它的来历么,它是我师父赠予我的。”
“你……师父是谁?”
池鸢唇角微抿:“我不能随意说出师父的名讳,若你真想知道,附耳过来。”
“附耳?哼,不必麻烦!”螣蛇随手落了个结界,将周围的人隔绝在外,只余它和池鸢。
“说吧,吾设了结界,其他人听不见。”螣蛇的声音像是蒙着一层布,雾蒙蒙的听得不太真切。
螣蛇落了结界,其他人既看不见他们,也听不到他们说话,如此正方便了池鸢,只要拖住螣蛇一人视线便可。
“我的师父,是灵界一位仙人……”池鸢一边说,一边轻转手腕,她的指尖对着锁链细微地摩挲了两下,随即,从她指尖流过的红色符字便褪去了颜色,这些螣蛇毫无察觉,只待池鸢说出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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