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酒肆前的几个江湖客走上前询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几人喘得厉害,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不、不好了……北、北街那边出事了……突然来了好多杀手……将、将附近几户人家,全…全都灭口了……”
“我,我们几个算是跑得快的……还有几个弟兄……只、只是路过……也遭之黑手……”
“真是吓死人了……”
几个江湖客面面相觑,皆是一惊:“对方多少人?什么来头,可看清了模样?”
“嗐,性命攸关,谁敢留下来看……不要命了……”
“大、大概有二十几个人,黑衣蒙着面……其他的没怎么看清……”
北街……那不是黑木头住的地方吗?池鸢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对墨暄道:“走,我们去北街看看。”
北街位置最偏,都是挨着城墙那一片,还没靠近,就见一大批黑衣人飞檐走壁,速度极快地飞上了城墙,转眼就消失不见。
池鸢落在一间破败的瓦房上,墨暄稍慢一步从伞上跳下。
“池姑娘,你之前说黑木头住在这里,不会那么巧吧?”
池鸢微微沉眸,贴着墨暄耳畔道:“跟紧我,这里还有人在盯梢。”
墨暄神色一怔,低声回复:“好。”
两人紧挨着从屋檐往街区深处走,池鸢脚步很轻,走在瓦檐上几乎没有声音,墨暄的身法也很妙,落脚轻盈,不细听也不会有动静。
北街的房子有很多是荒废的,有人住的屋宅也很是破落,一间间屋子窄小无比,院墙相连都没有过道的空隙。
一路走来都没看见一个活人,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偶尔的树叶簌簌声都让人心跳加速。
忽然,池鸢脚步一顿,她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气。
见池鸢停步,墨暄也跟着驻足:“怎么了?”
“就在前面。”池鸢牵住墨暄的手,轻身一跃,转瞬就飞出好几丈。
一间破了个大洞的屋宅院前,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尸体,他们身上刀痕遍布,衣衫透血,冲天的血腥气熏得人头晕发胀。
池鸢细细检查地上的尸体,巡看一番,还好,暂时没发现黑木头的身影。
“池姑娘!”墨暄轻唤一声。
池鸢立刻走去:“怎么了?”
墨暄指着树下的一具尸体道:“你看他胸口的这一刀,很像之前与我打斗之人惯用的招式。”
说着,墨暄挽起裙摆俯下身,找了根树枝挑开尸体胸口被刮得破烂的衣物。
衣物之下血肉翻红,几道刀伤横亘整个上半身,墨暄低头细看:“这里刀伤深半寸,都是侧面入体,果然很相像。”
墨暄挑起衣物,又去瞧尸体脖子上的伤,就在这时,池鸢突然拽起她的胳膊,将她往后拖了一下。
咻的一声,一支寒森森的利箭从墨暄眉梢骨擦过,锋利的箭头削断了她额前的碎发。
这道暗箭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十分惊人,许是他躲藏得好,池鸢竟未第一时间察觉,等箭射出,循着源头找去,那人气息已散,显然射出箭就立马换了位置。
“小心,这里还有杀手蹲守,时刻保持警惕。”
“好。”墨暄站起身,从伞柄中拔出剑。
池鸢环视一圈,从满地尸身踏过,进到屋子里搜寻。
屋内亦是狼藉一片,看上去像是从屋里打到屋外,最终不敌被乱刀砍死。
一连找了几户人家,全是如此情况,就在池鸢要离开时,一间屋子的角落突然传出细微的响动。
池鸢与墨暄对视一眼,即刻赶去。
房间内,翻倒的木柜下,慢慢爬出一只手,听见池鸢两人进门的声音,那只手立刻又缩了回去。
池鸢微微顿足,跨过脚下的尸体,慢慢向墙角靠近,走到木柜前,放轻呼吸。身后的墨暄见状守在门前不动。
稍许,木柜下的那只手再次伸了出来,颤抖着向外摸索,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一点点渗进地面的灰土中。
池鸢默默看着,待手指不再爬动,就道:“别害怕,我不伤害你,你能说话吗?能说话就动动手指。”
池鸢话音刚落,那只血手就剧烈颤抖起来,他费劲地抬起,无力地用手背撞击上面压着的木柜。
池鸢立刻抬起木柜,许是动作太急,被压在下面的人哇的一下吐了好大一滩血。
“你……”池鸢刚想开口,趴在地上的人突然抬起了头,看到他的脸的那一刻,池鸢神色直接震住。
“黑木头……”
听到池鸢的声音,在门口守着的墨暄也赶了过来,“真是黑木头,怎么伤成这样了?”
黑木头脸上全是血水和灰土,他动了动发白的唇,想说什么却已是进气没有出气多。
他背上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身上还有多处剑伤,肋骨像是碎了,一直往外吐血。
池鸢伸手给他诊脉,可惜伤势太重已经无力回天,之所以还撑着一口气,是因为他不想死,也不甘心死。
犹豫一会,池鸢抵住黑木头的天灵,向他输了一口自己的真气。
接着,黑木头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出淤堵在胸腔的黑气,他才慢慢缓过气息。
见黑木头想爬起身,池鸢连忙按住他:“别动……这口气保不了你太久,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帮你报仇。”
黑木头虚弱地点点头,他也知自己身体撑不了太久,想起身也是不想池鸢一直蹲着和他说话。
“前辈……在下……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前辈不必为……为我报仇……”
“在下,却有心愿未了……”黑木头颤着手,从破碎的衣袖中摸出一包染血的绢布,“这、这里面有、有在下攒的……银钱,求前辈……把它转交给……我的小侄女……”
“她在……镜城胭脂巷……找严、严娘子……”说完这句话,黑木头脸上才起的血色再次褪去。
“还有……”黑木头抬起头,看着身前的池鸢:“在、在下答应……前辈,要带前辈……去喝最好的……酒……”
池鸢疑惑道:“上次在云梦轩不是已经喝过了吗?”
黑木头咧开嘴,露出一个凄惨又温暖的笑容:“那不算……最好的酒……在暗街……”
“是不是我手里的这个?”墨暄探出身,朝黑木头晃了晃手里的酒壶。
看到酒壶上写的白字,黑木头笑了,露出一嘴渗了血的白牙。
“是……就是它,看来前辈……已经喝到了……咳咳……还、还有卤水鸭……最好的卤水鸭……在下还没带……前辈去吃……”
池鸢眉头微蹙:“好了别说了,这些事做不到我不怪你,你快说是谁对你动的手,这对我很重要。”
黑木头眼睛慢慢垂下,里面的神采在一点点涣散:“……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是上次,和前辈……说的那些人……”
说完这句话,黑木头声音越来越小,就连听觉过人的池鸢都听不清楚了。
没一会,黑木头的手指就不动了,趴在地上的脑袋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一双眼睛彻底没了光亮。
池鸢沉默一阵,心绪复杂的拿起黑木头手里的那包绢布。
墨暄微微叹了口气,帮黑木头睁着的眼睛合上:“池姑娘,他说的那些人,是不是你之前说的,追杀我师兄的人?”
“是他们。”池鸢将绢布收好,将黑木头背起来,准备带到城外安葬。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咻的一声,又一道利箭穿廊而来,但这一次的目标是池鸢。
池鸢背着黑木头侧身躲过,凝神探去,蛰伏在周围的人似乎变多了,而那个射箭的人再次换了位置。
这些人蛰伏不出,只是一次两次的射箭警告,显然对方似乎知道她们的身份,不敢轻易冒出头。
池鸢冷哼一声,懒得动手清理这些杂鱼,眼下先将黑木头带出去安葬,之后再和他们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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