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问得好没道理,池鸢蹙了眉,反问她:“我还想问你为何在此?”
桑柔眸光一动,盈盈转映着浅淡的月光:“池姑娘见谅,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好奇。”
池鸢轻哼一声:“是吗?可我觉得,你是在怪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那倒不会,池姑娘看就看了,就是再走近一些,都不可能怪罪。”说着,桑柔神色变化了一下,眼里的笑越发澄透。
池鸢听了只觉疑惑:“为何不怪罪?我不是风雨楼的人,你难道不怕我向他人泄露你们的秘密?”
桑柔掩笑询问:“……池姑娘真是有趣,好,那我问问池姑娘,你在此看了这么久,可发现了什么秘密?”
池鸢神色一怔,转开目光:“杀人算是秘密吗?”
“当然不算。”
“那树林中的那块石板呢?”
桑柔顿了顿,依旧笑道:“也不算。”
池鸢转眸瞅了她一眼:“你倒是好本事,何时潜来的,我竟丝毫未觉?”
桑柔掸了掸剑刃上的血,目光落向塔底:“不是池姑娘未觉,而是我一直都在这里。”
池鸢心头一惊,转身细细打量桑柔,这才注意到她的衣衫都是湿的,只有藏在兜帽下的脸和头发没有湿。
想起之前和她的那一战,桑柔会一种隐匿的身法,打斗之时,能瞬移,还能消失在她的感知之中,若她一直都蹲守在树林里,池鸢确实发现不了。
桑柔含笑站着,任池鸢随意打量,没有半分不悦,当然,在池鸢打量她时,她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池鸢。
此前,她就见识过池鸢的绝世灵剑,和那绝妙无上的剑术,但方才,在池鸢凝出冰棱向她攻击时,她就已经察觉到,池鸢此时的功力今非昔比,甚至可用进步神速来形容。
对此,桑柔好一阵思忖,觉得以现在的实力而论,她可能已经不是池鸢的对手了。
一阵静默后,池鸢率先开口:“慊溯呢,没和你一起?”
“池姑娘怎么还挂念他?……他很好呢,只是这次不是同我一起出任务。”
凉爽的夜风将瓦檐上的雨水吹干,桑柔单脚踩到檐脊上,目光往六个角檐下的惊鸟铃处扫过一眼,回头,见池鸢闲靠在檐角,不由笑问:“池姑娘很喜欢这地方?”
“嗯,风水不错。”
桑柔微微一怔,再次掩唇而笑:“池姑娘真是个妙人儿,难怪左护法大人对你青睐有加。”
“你说的是琅琊?”
“是啊,就是琅琊大人。”
池鸢抬眸看她,眸色宛如一面平静的湖,粼粼倒映着闪烁的星辰:“他是风雨楼的人,我知道,但你和他,还有裴澜,给我的感觉却是不同的。”
桑柔唇角一动,笑眸中露出一道精光:“哦?如何感觉不同?”
池鸢沉静又淡漠地注视她:“风雨楼的人我见过不少,但你和你带来的人,却让我感觉很陌生,无论是行事还是杀人的手法。”
“呵呵呵,池姑娘当真敏锐,不错,我带的人和裴公子带的人的确是两拨人。”
“哦,这样么。”
听着池鸢冷淡的回应,桑柔笑着追问:“池姑娘难道不好奇吗?”
“是好奇,但这是你们风雨楼的秘密,问多了,对我没好处。”
“呵呵呵,没事没事,池姑娘不是别人,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为何?”
“因为……”桑柔话音一顿,满含笑意地望着池鸢,“因为你可是楼主看重的人。”
“楼主?”池鸢微微凝眉,“你们楼主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桑柔抬起头,沉吟道:“别的我都能告诉你,唯独这件事不可说,并且,楼主的身份是整个风雨楼最大的秘密。”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池姑娘别生气,你可以问我别的事,只要不涉及楼主。”
“哦,但我只对你们楼主感兴趣,其他的我不想知道。”
“好,既然池姑娘这般好奇,那我回去禀报给楼主,看看楼主大人如何抉择。”
月色渐淡,桑柔看了看远处的天色,向池鸢拱手告辞:“池姑娘,天色不早了,桑柔还有要事在身,能和姑娘在此叙话甚感荣幸,待我问过楼主大人的旨意,会来给姑娘答案。”
说完,桑柔抬手按住剑柄,身子一倒,向檐下飞速坠去,消失在重重绿意中。
池鸢追出一步,只是片刻,她就丢失掉桑柔的气息。
看着塔下密不透风的藤蔓,池鸢轻叹一声,往另一个方向跃下塔。
天色亮得很快,进城的小路上陆续出现了一些赶着牛车的人,嗅着晨风中清透的花香,池鸢心情甚好,选择徒步走回去。
“姑娘,姑娘?”
池鸢回头,是一个驾牛车的老汉,见池鸢回头,老伯笑着挥手:“姑娘,是要进城吗?伯伯可以载你一程。”
拒绝的话想要脱出口,但见老汉关切的目光,池鸢点点头,上了他的牛车:“多谢,有劳了。”
“哈哈哈,不谢不谢,进城的路还有好几里呢,这么远,你一个姑娘家独自上路太危险。”
牛车上堆满了新鲜果蔬,池鸢挑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姑娘,你可是赶了一夜路?”
“嗯。”
“哎呀,那太辛苦了,进到城里估摸着还有一会,你可以在伯伯车上睡会。”
“不必,我不困。”
“姑娘,你打哪来啊?”
“后面那座塔。”
“啊?”老汉惊得手里的鞭子差点甩了出去,“姑娘……你当真是从塔那边过来的?”老汉转过头认真询问池鸢。
池鸢语气平淡,漠然看着他:“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呃……”老汉往远处的高塔瞥了一眼,神色有些不对,“姑娘且等等……”说着,用力挥舞手中长鞭,让牛车跑快了一些。
等那座高塔逐渐被淹没在树林中,老汉才迟疑着开口:“姑娘啊……你从那边来,就没遇到什么怪事吗?”
“能有什么怪事?”
“咳咳……说出来不是伯伯故意吓你,有塔的那个地方叫死人岭,本地人一般都不去,那边没有通路,外地人去的也少。”
池鸢皱了皱眉:“没有通路?不会啊,我看那山壁后面就有一条路通往别翠山。”
提到别翠山,老汉的神情更是惶恐不安:“哎呀,别翠山,那更是了不得了……那、那地方才最是邪门,姑娘,你该不会是从那山里面走出来的吧?”
看到老汉如此害怕,池鸢笑着安慰:“没有,我就去了塔上。”
“那就好,那就好……”老汉拍了拍胸口,继续道:“哎,姑娘算是命大之人,死人岭那地方,林子密,野兽多,只有被府衙悬赏的亡命之徒才敢往那里去。”
说到此,老汉目光一顿,上下打量着池鸢的衣着,“姑娘你……看着倒不像是坏人。”
“我确实不是坏人,当然我也不怕坏人,老伯不用担心我。”
“呵呵呵,姑娘本事大,伯伯就不多问了……”像似看出了什么,老伯突然闭了嘴,转头老老实实地赶车,途中没再找池鸢搭话。
到了北城门池鸢就下了车,本来想给老汉搭车钱,奈何袖中空空一个子都掏不出。
“姑娘别客气,伯伯不收你钱。”老汉礼貌地向池鸢拱了拱手,还不等池鸢回话,就忙不迭地驾车进城。
回到卧云居,薄薰就热情地扑上来,对着池鸢好一顿嗅闻:“主人,您身上怎么有股雷击的味道,该不会,昨夜那几道吓人的雷光是追着您去的吧?”
“不是我。”池鸢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角,脱了法袍,懒懒地靠在榻上。
薄薰依过去,贴心地为池鸢捏肩:“主人,您昨夜清修,没遇到什么事吧?”
“嗯,没什么事,你这边没出事吧?”
“没呢,一切都好。”
“嗯,我睡会,你好好守着。”
“是。”
池鸢说完,竟真的闭上眼睛睡熟了,不仅薄薰惊讶,就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这一觉池鸢睡的时间不长,但让她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梦里,她好似被沉在水中,视野里朦胧一片,没有光,只有浓稠如墨的黑暗将她包裹,真实的窒息感,让睡梦中的她不断轻声呓语。
薄薰守在池鸢身旁,看到池鸢梦魇,想要叫醒她,可无论怎么喊都叫不醒,即便通过灵台呼唤也无济于事。
如此异状让薄薰慌了神,池鸢体质特殊,而她医术涉猎不广,完全不知道池鸢到底是怎么了。
还好这梦魇只困了池鸢一个时辰,见她苏醒过来,薄薰才松了口气。
“主人,您怎么睡着了?是做噩梦了吗?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您……”
在薄薰的搀扶下,池鸢坐起身,方才的梦境真实得让她心脏还有抽痛:“我……我刚才做了一个溺水的梦。”
“梦?主人,修行人是很少做梦的,真是怪了,还有,您刚才入睡得可快了,一下就被梦魇住了。”
池鸢目光一沉,她当然知道这是不正常的,只是不知这原因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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