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纪怀卿竟不识抬举,宿梦之几次三番的敲打,对方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关于灵石的消息丝毫不松口。
宿梦之试探的在唐风境的手上蹭了蹭,发现对方并没有闪开,便又得寸进尺的捧起唐风境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他抬起头,满怀期待的轻声问道:“师尊,今晚……能不能……”
唐风境抽出自己的手,喜怒难猜的说了句:“出去。”
宿梦之似是不甘心,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怨愤和不解,又幽幽唤了句:“师尊……”
唐风境彻底不耐烦了,他用力一挥袖,暴怒道:“滚出去!滚!”
宿梦之吓了一跳,他眸色哀怨的看向唐风境,最终还是难掩失落的从地上站起,恋恋不舍的走出了雪涛阁。
宿梦之方走出雪涛阁,面上的哀戚之色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又恢复了人前那般文质彬彬、端方君子的模样。
当日在唐风境的寿宴上,宿梦之假借担忧之名将荷包送与纪怀卿未果,自然是不甘心的。那荷包说是豢养神兽之人的贴身之物,可护其与之斗法时的安全,实则不然,那是唐风境师徒二人,为得到五色石而特意针对纪怀卿所设下的陷阱。
荷包中放的确实是豢养神兽之人的贴身物件儿,但除此之外,宿梦之还在上面洒了一些香粉——空香翠。
此香味道及淡,寻常人若是不仔细嗅闻,是察觉不到的,但偏偏九婴可以,因为这香料所用的原料不是别物,正是由九婴的蜕鳞与豢养之人的血液混合研磨制成的。
若是有人身上带有九婴鳞片的气息,再加之那股血腥气,依照九婴凶狠好战之性,会将其当成极具威胁的劲敌,因此宿梦之原本计划是借着荷包让九婴攻击纪怀卿,待纪怀卿不敌之时,再逼小云千山拿出五色石,借灵石之力将其镇压。
一来,纪怀卿在同辈的弟子中算得上魁首,小云千山为了自己门派的弟子,定当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
二来,九婴一旦发狂,其威力之大,非五色石不能永久镇压,届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五色石留在九霄派了。
此法可谓是算无遗策,因为九婴蜕鳞及其稀少,故而很多人对空香翠闻所未闻,再加之这香料留香时间极短,最多不过两个时辰,即便事后想要追查,也寻不到丁点儿蛛丝马迹,因此唐风境与宿梦之对五色石势在必得。
可谁知半路冒出来个玉皎尘打破了他们的计划,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三长老常年在外云游,谁也未曾与其交过手,因此无人知晓此人修为到底多深,但就是这位瞧着脾气极好、谁都能与他玩笑一两句的年轻长老,居然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九婴降伏了。
宿梦之对此怀恨在心,但他心思阴沉,比之唐风境更甚,因此早有别的计策,准备择日再去一趟小云千山。
此时玉皎尘正在琢磨两件事:小云千山的五色石是真是假,以及小神官的劫数与这五色石有何关系。
玉皎尘一开始演师尊这个角色确实有几分新鲜劲儿,可这新鲜劲儿过了他便觉得没趣了——毕竟谁也受不了自己的心上人忘却前尘,一心一意只把自己当师傅供着。
玉皎尘在林间弄了把藤椅,他慵懒的斜倚着,一边琢磨,一边看纪怀卿练剑,许是觉得这世事变幻无常,他轻轻叹了口气,心道这师傅得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纪怀卿正在拿九婴试练,听闻到师尊这声叹息,还以为是自己对门派心法领悟的不到位,便收了剑,让九婴在一旁等着,自己向玉皎尘走过去。
“师尊。”纪怀卿抱剑行礼道:“是弟子修习的不对么?”
玉皎尘屈膝躺下,右腿搭在左腿上,手枕在脑后,语气竟不似平常那样散漫不羁,听着像是有心事一样:“噢,不是。”你若都习不对,那便没人能习得了了。
纪怀卿不解:“那师尊为何叹气?”
玉皎尘偏过头去看他,看的纪怀卿有些不自在,因为他觉得那眼神里有三分无奈,两分愁闷,还有一分……酷肖弃妇的神态?
纪怀卿无来由的有点心虚:“师尊……为何这样看我?”
玉皎尘苦笑了两声:“以后你便知道了。”
纪怀卿觉得今日的师尊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在他印象里师尊是不会这般多愁善感的,毕竟此人若是有丁点儿的良心,也不会将自己与大师兄扔在门派中不管,六年来丝毫音信也无。
纪怀卿觉得能让此等没心没肺的人发出慨叹的,要么是夺妻之恨,要么是……为情所困。
前者不太可能,因为纪怀卿知道自己的师尊没成亲。
不是前者,那便是后者了,纪怀卿心下沉了几分,闷声道:“师尊是在想……”纪怀卿斟酌了一下称呼,没斟酌出太合适的,便直接道:“……想什么人么?”
玉皎尘眼神亮了亮:“你如何知道的?”
纪怀卿忽觉得心中有几分苦涩,他低下头掩藏住自己的情绪:“噢,弟子随口猜的。”
说来也怪,平日里对自己的心上人心细如发的玉皎尘,竟没发觉对方此时的这点儿异常,他还当纪怀卿记起一二了才这般问的,便兴奋的坐起身,有几分欣喜的问道:“你何时知道的?”
纪怀卿心中苦闷的不行,他知道自己那点儿心思终归是镜花水月,以前还抱着几丝虚假的幻想,如今却是连幻想也被打破了,他侧过身去,不愿在玉皎尘面前失了态,勉力保持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一直都知道。”
这明明是纪怀卿伤心之下维持体面的举动,然而纪怀卿这个行为在玉皎尘眼里却变了味——小神官矜傲,不愿让自己嘲笑了他去,这才别过身子,嘴硬着说一直都知道,但其实是才记起来的。
玉皎尘松了口气,心道我的心尖儿终于回来了,他喜不自胜,上前就要将人拢入怀中,结果起身起的太急,有一东西从袖中掉出来,正好掉到了纪怀卿的脚边。
纪怀卿低下头,见是一块小巧的玉石,捡起来后发现是一枚印章,上面刻着“克制”二字,笔势凌厉,有些眼熟,但他此刻心乱如麻,无暇去想别事,便拿着这印章递还给玉皎尘:“师尊的东西掉了。”
玉皎尘听见这几个字,本欲将人揽入怀中的动作硬生生顿住了,方才没认真观察,此刻再细看小神官的神情,玉皎尘的心又凉了一半——这哪里是想起来了,只怕他二人方才的对话是风马牛不相及。
玉皎尘也没回想方才的话有哪里别扭,只是苦笑道:“无妨,你收着吧,就当是为师送你的。”
这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结果因着印章上的“克制”二字,再加上纪怀卿心里那点不敢为外人道的情愫,竟给误解了——师尊定然是察觉了,然后借着这个印章在敲打我,告诫我不要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这误会来的有些啼笑皆非,然而当局者迷,纪怀卿觉得自己的心思被戳破,有几分气恼,更多的是觉得十分出丑,便将那印章紧紧的握在掌心,对着玉皎尘赌气般的说道:“师尊放心,弟子谨记教诲,日后定当克制。”
说罢就重新提起剑向九婴走去了。
玉皎尘在原地一头雾水:我教你什么了?要克制什么?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欲跟上前去同纪怀卿问个明白,结果不知纪怀卿哪根筋搭错了,手中剑竟杀意凛凛,较之平日更要凌厉三分,本来九婴与其对战就占不了上风,现下更不是纪怀卿的对手了。
可怜九婴什么也没做就要被纪怀卿拿来撒气,一时之间哀嚎声和嘶痛声沸反盈天,声音响彻整个小云千山,彼时寒风度正在自己的殿中作画,结果刚蘸的墨还没落到纸上,九婴的音浪便横扫而过,将桌案上的纸张全部“哗啦啦”扫翻在地。
寒风度忍无可忍,大步走到窗边,一掌拍开窗扇怒骂道:“我看你师徒二人骨子里就是造|反的料!”话音刚落,九婴又一阵嘶嚎,音浪席卷而来,刚被寒风度拍出去的窗子,“嘭”的一声,又关回来了,只差一指远,就能碰上寒风度的鼻尖。
寒风度:……
上哪说理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