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山刚松了口气,内心正感激苏琴青无形之中替自己解了围,连忙道:“哪里哪里。”
苏琴青伸出一臂,做了个“请”的动作:“祖宗方才便告知我上仙要来,故琴青已为上仙备好了住处,上仙请随我来吧。”
“好,有劳琴青上仙了。”
苏琴青带着江玄山走了,留下尨凨在堂中有些气闷。
他不明白苏琴青这几日是怎么了,自从他前几日踩了自己一脚后,自己想尽了办法去哄他,饭桌上一个劲儿的夹鱼夹菜,却不见苏琴青有几句好话,今日更是阴阳怪气的,尨凨越想越想不通,干脆独自回房了。
他回房这一待,便待到了晚膳时候。
几人上桌后彧夙问道:“尨凨上仙呢?”
苏琴青以为尨凨有事忙着:“先吃吧,想必他一会儿就来了。”
江玄山刚来神仙快活居,同灵界这几位还不是很熟稔,但好在大家都是仙官,一来二去几句话便熟悉起来,没让江玄山受了冷落。
只是晚膳用到一半了,却还不见尨凨的身影,苏琴青便有些坐不住了:“你们先用着,我去瞧瞧尨凨。”
剩下三人点头,继续聊起闲话。
苏琴青回了自己和尨凨住的院子,站在尨凨门前敲了敲门:“尨凨?”
屋内没动静。
难不成出门了?
苏琴青疑心着推开了门,刚走进去,便见床上横着一把剑。
那是尨凨的灵元。
“你这是怎么了?”同在灵界数万年,苏琴青十分清楚这人的脾气,一旦生气了,就要趁旁人不注意时变回灵元,自己闷上几天,然后再变回人形。
尨凨剑没应声,自顾自的翻了个身,将没有剑铭的那一面对着苏琴青。
“起来,今日是江玄山上仙头一日过来,你不露面岂不失礼?”苏琴青说着就要提起剑柄,却被尨凨剑挣开了手,然后钻进被窝了,只露出半个剑柄在外面。
苏琴青:……
苏琴青微怒:“你这是在同我闹脾气?”
尨凨剑又往被子里缩了缩,现下只剩小半个剑柄了。
苏琴青不敢置信:“你真的在同我闹脾气?!”他简直觉得好笑,伸手就要去掀被子:“给我起来,你如此像什么样子!”
尨凨剑却猛地将被子卷了好几卷,愣是把自己包成了一个蚕茧,使得苏琴青拽不开也扯不动。
苏琴青气急:“你这好端端的发什么疯!”明明下午还同自己说话来着!
蚕茧被子裹着尨凨剑,往墙面的方向蹭了蹭。
苏琴青咬牙切齿:“尨——凨——”
一刻钟后,膳房的门被“嘭”的一脚踹开,众人还没来得及惊慌,只见苏琴青气呼呼的抱着一卷被褥走了进来,走到桌边后将那卷被子竖起用力一掼,木凳“咔嚓”一声脆响,便见那被褥竖在了凳子上,然后被褥缓缓软塌下去,露出了里面的尨凨剑。
苏琴青面色铁青:“都看我做什么!”
归砚渊一看这场面便明白怎么回事了,闻言立马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视线,还下意识用手肘碰了碰彧夙的手肘,叮嘱道:“快吃,不然就凉了。”
彧夙不知道苏琴青怎么了,也不知道尨凨上仙怎么好端端的变回灵元模样了,但他很听先生的话,立马收回目光低下头乖乖扒饭,还不忘了给饽饽喂稀粥。
江玄山没见过这般阵仗,但好歹在神界摸爬滚打了数万年,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也深知“沉默是金”的道理,因此现下也不做声,继续默默的用饭。
苏琴青此刻见众人都颇为识趣,便也不再顾忌什么,拿了一只空碗,盛好饭后又夹了些菜,“哐当”一声将碗放在尨凨剑面前,威胁道:“抓紧变回来,用饭!”
尨凨剑傲骨嶙嶙,不为所动。
其余三人默不作声,继续低头吃饭。
苏琴青忍着心中怒火,又夹了好几筷鱼肉放到碗中:“现下行了吧,抓紧用饭!”
尨凨剑就那么插在凳子上,竟瞧着有些不屈不挠的铮铮君子骨。
苏琴青终于忍不住了,“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发作道:“你顿顿给我夹鱼,不是最爱吃这鱼的么!如今怎么不用了!”
这一掌使得整个饭桌震了三震,连带着彧夙都打了个机灵,他双目四顾后嗫嚅道:“不是说威武不能屈么……”
虽说这次的词用对了地方,但却不合时宜。因此归砚渊立即低声阻止道:“噤声!乖乖用你的饭!”
“噢……”彧夙低头,将脸埋进碗里了。
苏琴青和尨凨剑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连带着旁人用饭也用的心惊胆战,江玄山实在不知这饭到底要不要继续用,但主人翁都没走呢,自己身为来客就要提前离席,也确实有些不妥,因此将刚放下的筷子又拿了起来。
“江上仙……”归砚渊好意出声提醒。
江玄山心不在焉:“嗯?上仙有事?”
归砚渊指了指他手中的筷子:“上仙拿反了。”
“噢噢。”江玄山无意识的将筷子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归砚渊:……
顷刻后江玄山才反应过来,又将筷子拿到右手中,然后掉了个个。
江玄山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先是偷偷瞄了一眼怒火正旺的苏琴青,然后才低声和归砚渊道了谢:“多谢归砚渊上仙。”
苏琴青此时已经顾不得旁人是什么反应了,他扶额揉了揉太阳穴,深呼吸几口气后,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道:“尨凨,我劝你抓紧变回来,不然莫怪我用你去挑那夜香桶。”
众人:……
归砚渊觉得这地儿不能再待下去了,故而先行一步起身说道:“我用好了,突然想起有好些书还未看,便先回房了。”
江玄山也正愁无法脱身,此时恨不得借着归砚渊的方便,忙道:“对对,我也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向天尊回禀呢,便不多奉陪了。”
彧夙正觉得这席间气氛压得他喘不上气,闻言立马应声道:“先生等等我,我……你今日还没考我学问呢。”随后便跟着归砚渊一起离开了,走前还不忘稍上一碟金玉花生酥。
众人逃难似得离席而去,徒留苏琴青冷眼与尨凨剑对峙。
江玄山回了自己的院子,彧夙则抱着饽饽跟归砚渊回了先生的房间。
彧夙:“先生,尨凨上仙和琴青上仙是怎么一回事啊?”
归砚渊轻叹了一口气,嘱咐道:“这段时间不要招惹你琴青哥哥,等尨凨变回来就好了。”
这事儿在灵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尨凨有时不知为何会变回灵元,过个十天半个月之后再变回来,但这段时间内苏琴青也跟着有些暴躁,整日提着尨凨剑劈劈砍砍的,这段时间灵界一众神仙没有一个敢去触琴青的霉头,甚至有些人为了避风头连折子都不上了。
其实归砚渊也解释不清他二人之间这是为何,但总觉得有些玄妙,末了又正色道:“一定要切记,按照以往的经验,最多不过十余天,尨凨就变回来了。”
彧夙十分听话:“好,彧夙谨记先生的话。”
师徒二人在房中商议的时候,灵界众神仙也收到了归砚渊的善意提醒:剑出鞘,琴咆哮,仙友绕道!
灵界众人心中警铃大作时,那边苏琴青又发作了。
他提着尨凨剑步履生风的回到了房中,“铮”的一下将剑插在了桌子上,冷哼道:“你非要跟我杠到底是吧,行,你行!”随后便拿起折子开始批阅。但他此时哪能真的看的进去,只是烦躁的翻着折子,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屋内显得十分刻意。
苏琴青草草的翻阅过一份折子,“啪”的一声摔在已经批阅好的那一堆里,又重新翻开一份没看的折子,继续故作声响的翻动着。
如此重复了一刻钟后,苏琴青没好气道:“没墨了,给我磨墨。”
尨凨剑起先还想装作没听见,但还是没抗住苏琴青眼神的威压,只见剑穗缓缓而动,在墨条上绕了一圈后,便在砚台上研磨起来。
苏琴青这才稍稍舒心了一些,翻动折子也没有那么较劲儿了,一人一剑勉强能和平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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