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石升到一定高度后便不动了,柳二流口中念念有词,他的声音极低极浅,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能听清他在念什么,然而随着他一字一句的低默,赤石缓缓散发出红色的光泽,这道光泽像一个罩子,慢慢的向下延伸,最终将这所小院完全笼罩覆盖。
柳二流若是活人,此时额间必然已经渗出细密的汗,他竭力支撑着这个法阵,结印的双掌止不住的颤抖,终于在施法完毕后才卸力。柳二流站在原地粗喘,眸中却有狠恶和得逞的快意。
院内屋中,纪怀卿觉得有些冷,坐在在床上拢着被子,只露出脖子以上,好奇道:“这又是什么歪门邪道?”
玉皎尘瞥了眼院外的上空,随手关上窗子,坐到床边拢了拢裹着小神官的被沿:“不管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要算计你我,咱们如他的愿便是了。”他伸进一只手摸了摸纪怀卿的脚,觉得没有那么凉了才满意似的收回手:“先前我还在奇怪,怎么探寻不到其它的五色石,原来是让这柳二流施了咒,完全掩盖住了灵气。”
纪怀卿看他穿着里衣坐在床上,主动打开了被沿:“喏,许你将脚伸进来暖暖。”柳二流给他二人准备的这个院子其实是有两间房屋的,但因着关上院门之后谁也瞧不见他二人,因此另一间房便一直空着。柳二流以为二人是各住一间,所以这屋内,也仅有一床被子而已。
玉皎尘似笑非笑:“噢……不嫌我烦了啊。”
纪怀卿没成想他突然提这茬,索性赌气般的合上被子,扭过头去骄横道:“怎么不烦,烦着呢。”
玉皎尘笑意不减,挨坐过去,求饶似的:“冷。”
纪怀卿兀自扭着脑袋,不理他。
玉皎尘又靠紧了些,撒娇一样的:“真的冷。”
纪怀卿没转头,但捏着被沿的一只手却松开了。
玉皎尘见好就收,笑盈盈的掀开那一边被子自行围上身子,然后将被中人揽入怀中。
温暖的气息顿时自身旁袭来,连同被子内的温度,一同将他包裹,纪怀卿眯了眯眼,心满意足的嘟哝道:“花言巧语。”分明一点也不冷。
玉皎尘从背后环抱住纪怀卿,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笑吟吟的,也不说话,就那么听着怀中人绵长的呼吸声。那呼吸轻而浅,分明一丝气力也无,却能扫的他心生波澜。渴盼在滋长,占有欲在叫嚣,似乎连眼前的景象都变得迷离,怀中人清晰分明的下颌线自眼前向下延伸,连接着修长的脖颈,如同一尾鱼一样倏地没入高束的衣领内,偏生对方的喉结还不知死活的滚动了一下,好像带着欲语还休的邀请,邀自己去拨开窥探,去品尝,去耳鬓厮磨。
而发出邀请的人却丝毫不知,他在心上人怀中温顺的像一只慵懒的猫,这只猫乖乖的窝在主人的胸前,任由对方吞吐的气息拂乱了他身上柔软的绒毛,即便是有些痒,这只猫也懒得探出软爪去拨弄,而是伸长了脖颈,向身后蹭去,保持优雅的同时又霸道的占有了身后人这怀中的方寸之地。
纪怀卿有意偷懒,将上半身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玉皎尘的胸膛上,颈边的气息是温热的,蹿到耳中变得潮湿又晦暗,那呼吸仿佛有意识似的,不光往耳里涌,还向领口内探去,分明是有情人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依偎,却生生勾的他喉结翻滚,思绪翻飞。
他想躲,又怕此举会显得欲盖弥彰,不躲,又被这热气惹的脊骨酥麻,踌躇之间纪怀卿忘了掩饰自己的气息,原本稳定的呼吸一下子乱了节奏,连带着心跳都变的慌张起来。纪怀卿深呼一口气,还是决定悄悄向前倾身,以避开身后人无意的撩拨,却在刚要动时,先一步被玉皎尘咬住耳垂,轻声问询道:“躲什么?”
纪怀卿被烫红了脖根,他强装镇定,自欺欺人道:“谁躲了。”
玉皎尘笑着看怀中人掩耳盗铃,伸出手指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轻抚着:“噢……这样啊……”
纪怀卿忽然觉得这屋内憋闷的不行,竟令他生出一种喘息急促之感,玉皎尘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如同引诱鬼神的魔音,魔音中似有犬牙,轻轻噬咬他的命穴,他被对方拿捏住要害,得来的不是卑鄙的要挟,而是温柔的安抚;魔音中又似有窥人心思的秘镜,毫无遗漏的映照出他的悸动与不安、隐忍和刺激。
是的,刺激,尽管他极力掩藏,但纪怀卿清楚的明白,只有这个人,才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挑起他深埋于根骨内的所有鲜明情绪。他在神界习惯以清冷矜贵示人,只有玉皎尘,能轻而易举的打破他牢固的壁垒,让自己可以毫无顾忌的展现所有脾气。
就比如现下,他可以在这亲密又狎昵的暧昧气氛中,明目张胆的说谎否认:“嗯,没躲。”即便肤色如火烧云霞,似浅醉酡红,即便眼角染了雾气,藏着一抹幽幽水色,但他就是不想承认,因为身后人会包容自己所有的任性乖张、怪诞荒唐。
果然,玉皎尘低笑几声,随后意味深长道:“嗯……许是我瞧错了。”
被宠着的人总是有理的,纪怀卿鼓足底气,骄横道:“就是你错了。”看似镇定的表情,实则连眼睫都是轻颤的。
玉皎尘心知不能再惹他,否则恐会搅乱春水,徒增羞恼,再往下就会在香艳和甜腻的纠缠中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便安分的收起那些让对方心慌意乱的本事,十分规矩的将怀中人箍紧,柔声说了句:“嗯,小神官说的都对。”
纪怀卿这才松了口气,两人有着一样羞于启齿的心思,又有着同样点到即止的默契。
毕竟情爱一事,不是只能借着鱼水之欢传答,还有你和我互通的情意可供琢磨,那些萌生在耳鬓厮磨中的含混暧昧,都是可供细细品味、费力猜想的欢愉,哪怕挖空了心思,也愿意去猜你此举背后,究竟包含了何种令人心动的暗潮和旖旎。
就譬如眼下,你我相拥而坐,辅车相依,虽然你未开口,但我猜,你是满心满脑都是想我的。
无论外面的法阵如何云谲波诡、如何危急险恶,总是挡不住有情人互相倚靠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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