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凤君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月照影自嘲道:“笑我不该问出方才那样愚蠢的问题。”他直视着楼凤君,眼中带着一丝消沉的麻木:“毕竟我与魔尊,不是一路人。”
楼凤君以为他说这话,是因为他身为神仙骨子里的高傲感所致,便挖苦道:“怎么?你们神界就高人一等么?”他想起自己发兵神界的那段兴奋经历,说出来的话就变作了锋利的匕首,刀刀见血:“还不是被我搅弄的天翻地覆,就如同你这般瞧不上我,却也逃脱不了我的掌控,不是么?”
月照影不置可否,叹了口气,懒得解释。他觉得无论自己想纠正什么,都是对牛弹琴罢了,因此也不想去费那个心思。
楼凤君最恨他这幅爱答不理的模样,显得自己像个幺幺小丑,无论如何也入不了他的眼。楼凤君抬手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转过头来看自己,逼问道:“怎么,我说的不对,戳到你的痛点了?”
楼凤君对于月照影,除了将他困在魔界之外,可谓是束手无措,伤了他不会让他屈服,对他好也不会换来什么好脸色,就像夜间高悬的月亮,明明他就在哪里,却偏偏遥不可及。
因此他能引起月照影注意的方式,就只剩下恶语相向了。楼凤君怒目切齿,没留心手下力道过重,掐的月照影肌肤上留下了青紫色印记。
月照影拨开楼凤君的手臂,揉了揉自己的下颌,终于开口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他的语气像一条平缓的溪水,轻柔又舒缓,莫名抚平了楼凤君心中的烦躁:“如你所言,我虽瞧不上你,却也无法从魔界逃脱,这便说明,神界并非所有人都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就像我一样,身为神仙,却打不过一个魔头。”
楼凤君在一旁听着,他被月照影的话取悦了,下意识露出一点得意的神情,像是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对手,终于承认自己的能力在其之上,更何况那人还是月照影。
“所以,我说你我并非同路人,指的不是身份和地位之别,而是我们的想的不一样。”说到这里,他眼中才出现了一丝极为克制的波澜:“你视天下为蝼蚁,任意杀伐,神界以护苍生为己任,拼力救扶,这才是我们最大的不同。”
楼凤君根本不会理解神界的作为,相反他觉得这是一种冠冕堂皇的伪装,因此他口中恶意不减:“说的好听,那怎么不见你们神界之人用自己的性命换凡人的性命。”
月照影神色黯了黯,他别过脸去,眼底不知何时溢满了浓郁的悲伤,像一滴墨滴落在清水中,幽黑的颜色势不可当的向四周发散,逐渐占领了整个水域。
他背对着楼凤君,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因为不能那么做,否则六界就没有秩序可言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楼凤君从这句话里,品出一点情绪,像是遗憾,又像是无力。出于某种难以名状的直觉,楼凤君脱口而出:“你想救谁?”
月照影隐在袖中的手僵了一刹那,因为背对着楼凤君,所以没让他察觉自己这点微末的破绽,他定了定心神,看着满目的玉兰花,没心没肺的说道:“我私心甚重,只救自己,不渡别人。”这语气,一如楼凤君初见他时那样落拓不羁。
楼凤君没有去揣度这句话的真伪,因为它只要月照影在自己眼前就好,其他的,无关紧要。
自那日起,楼凤君便常邀月照影去玉兰花林,与其说是邀请,倒不如说是强硬的要求更为合适,反正他不容月照影违抗自己的提议,否则就仗着月照影打不过自己,然后直接将人扛过去。
久而久之,楼凤君都有些猜忌自己将月照影带来魔界的初衷了,难道将人抢来,就是为了供着一个态度不冷不热,有时还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甚至能与自己大打出手的祖宗么?
养只猫都比他舒心。
月照影也像是对自己的现状妥协了一样,整日不是赏玉兰就是坐在窗边望着北方,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感兴趣的事情,楼凤君甚至都开始合理怀疑,神界不寻找月照影,是因为他的存在感太低了,或者是他在神界不供职,有他没他都一样。
魔界这样无趣的日子,月照影一待,就是一年半。
楼凤君还是乐此不疲的去月照影那里坐坐,明明他才是魔界的主人,却像个登门拜访的来客一样,有时候一时兴起,他会提几壶美酒,让月照影陪自己浅酌两杯。
这日也是,楼凤君拎着两壶醉仙酿,又来寻月照影。
月照影正在小憩,躺在窗边的小榻上,侧身枕着手臂休息,另一只手随意放在身前,小臂又无意间露出来,莹润的像是洁白无瑕的胎瓷。
楼凤君走过去,搬了小凳在塌边坐下,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
这画面有些诡异,六界最大的魔头守着一个无足轻重的神仙,面色上还带着一丝爱慕和痴迷,怎么看怎么反常,但楼凤君却好似心情不错的样子,因为月照影这样安安静静任他独赏的时候少之又少,于他而言实在是难得的片刻。
月照影睡得很熟,窗外的风吹进来,带起他的发丝,随意的绕过他的脖颈,落到他的手臂上,然后又转了个圈,将他的衣袍吹出褶皱,再悄无声息的溜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月照影可能觉得有些痒,便下意识换了个睡姿,从侧身变成平躺,衣裳变得凌乱,被释放的小臂露出一块明显的压痕,淡红色的,在透白的肌肤下格外显眼,像一种无意的暗示,无端引起楼凤君心底最隐晦的**。
楼凤君眯了眯眼,他盯着那一块红痕,半晌后,伸出了手,将月照影的袖子拉上去,遮住了那截令他无限遐思的手臂。
尽管楼凤君的动作已经很轻微了,但月照影还是醒了过来,他迷蒙的双眼带着些无措,天真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只不过须臾片刻,便恢复了往日那样无所谓的神色。他没起身,躺在榻上揉了揉太阳穴,声音还有些沙哑:“魔尊又来买醉么?”
楼凤君下示意点了点头,随后又想到他并没有在看自己,这样的回答对方是接收不到的,因此便开口说道:“嗯,来找你喝酒。”
月照影似乎睡的时间有些长,所以脑袋有些昏沉,过了好一会儿,才应道:“那得等一会儿了,你今日来的不巧,我刚睡醒是不会饮酒的。”
楼凤君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瞥过他的手腕,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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